當寂寞不打招呼而來的那一瞬,我跌入一種與黑夜緊緊相連的生活。那一刻我正隔花坐在他的對面,但已經預感到此生不再,心上湧出「隔花蔭人遠天涯近」的荒涼空寂。有一首校園民謠唱道:「你知不知道寂寞的滋味,寂寞是因為思念誰……」那首歌是我的心態:在每一個黑夜,因為思念而寂寞。從此我害怕黑夜。
身邊的朋友認為我沒權力傾說自己的寂寞。因為白日的生活如此緊張充實,朋友多,快樂也多。但到了夜裡,寂寞是那麼深,那麼黑,如何逃得出來?曾經有人告訴我,在某個夜裡他接到過一個打錯的電話,但那女子還是不顧一切向他傾訴自己的寂寞與悲哀。她滔滔不絕說了兩個多小時,最後說心裏終於輕鬆了。我真的很想試一試。在淚水四溢的寂寞之夜,翻著那本厚厚的通訊錄,感到它在手裡越翻越薄--薄到載不下一個可供傾訴的名字。還是沒勇氣將命運交給任意8位數字,打給那個完全陌生的對方。
聽陳明唱「今夜的寂寞讓我如此美麗」時,總是難以理解。當一個人孤獨地存在於黑夜之中,沒有愛情、溫暖和慰藉,怎麼會美麗?寂寞刻骨銘心。瘋狂地上網聊天或醉生夢死都無能為力。四周紅塵滾滾,沒有天人合一的感召,也沒有宗教信仰的支撐,我只有寂寞,純粹的寂寞。
每一個有情感的人都會感受到寂寞。當寂寞不打招呼而來時,你比往日更成熟了。拚命與人打成一片也罷,不停工作也罷,只能將寂寞暫忘而已。所謂享受寂寞只是貌似光榮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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