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幸災樂禍的時候,我們背離了真理。
什麼是「真理」?人們各自有各自的理解。在這裡,我採用甘地的定義--這次事件,再次顯示出「甘地在中國」的必要性和急迫性。
在甘地看來,真理就是非暴力。
什麼是真正意義上的非暴力?
甘地說:「非暴力是我們人類所遵循的自然法則,正如暴力是野蠻的動物所遵循的自然法則一樣。對於動物這一精神蟄伏於體內,反映出來就是只有體格強壯才能生存這一法則。而人的尊嚴要求其遵循更高的法則,即服從於精神的力量。」
他又說:「非暴力不是逆來順受,而是要全身心投入與強權的鬥爭,是以仁愛同情對待敵人。」
「暴力只是打著解決問題的幌子播下苦痛仇恨的種子,最終落得兩敗俱傷。非暴力則是用愛來解決所有的難題,最後讓敵對雙方都走向幸福。」
非暴力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它是柔弱的、還是強大的?
甘地說:「非暴力像活動中的鐳。無論量多小,它一旦介入,腫瘤的生長就將無聲、平穩而又永不停息地發揮功效,直至將有病的肌體組織完全轉化為健康的組織。同樣,一點點非暴力也會微妙無聲地發揮效力,並從不知不覺中使整個社會日新月異。」
那麼,非暴力的鬥爭對象是什麼?
甘地說:「東西方的暴力往往是東、西方文明的差異造成的,其實,非暴力不是要消滅對手,而是要把對手變成朋友。非暴力的基本出發點是對一人運用的原則便可用於萬物。人類從本質上是相似的,於己可行,則人人可行。」
他又說:「真理力量不像暴力那樣將對手排斥在問題的解決之外;相反,它重在改變對手,讓他參與到問題的解決之中並從中獲益,從而使雙方共同升華。真理的力量不是把對手看作一個要攻克的敵人,而是一個攜手探尋消除爭端的至真辦法的夥伴。真理的力量不是試圖消滅對手,而是要將對手爭取到真理的一邊,要他棄暗投明。」
「如果一個人不能在人際交往中運用非暴力,那麼他就徹頭徹尾錯了。非暴力如同博愛、寬容一樣,必須從內部做起。」
非暴力的目的性是什麼?
甘地說:「不管怎樣,非暴力是工具,真理是目標。工具必須觸手可及,所以非暴力是我們至高的責任。只要我們注意方法,我們終有一日會達到目標。一旦我們掌握了這一點,最終的勝利勢必屬於我們。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無論遭受多大的挫折,我們都不會放棄對真理的渴求。」
以上就是甘地一生尋求並用生命來捍衛的真理。這也正是中國人最需要的真理。中國的歷史是「成王敗寇」的歷史,是「槍桿子裡出政權」的歷史。幾千年來,暴力在中國上升為一種信仰、一種對成功具有決定意義的因素。幾乎所有的「歷史的勝利者」都是暴力的服從者和實施者。尤其是到了20世紀,暴力更是披上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實踐」的美麗外衣,侵入我們每個人的日常生活。中共是暴力文化的集大成者。他的最可怕之處就在於讓我們懷著激情接受並實施暴力,讓我們所有人都成為被他所催眠的「烏合之眾」--直到今天,他的催眠術依然在對我們發揮著強大的作用。我們的日常生活完全地「暴力化」了。
在半個多世紀以前,魯迅就天才地發現了,中國的歷史和文化其實是「吃人」的歷史和文化。所有的文化典籍和現實生活都可以被置換成「吃人」這兩個字。既然都是「吃人者」,那麼對大洋彼岸發生的恐怖事件表示一點幸災樂禍,又算得了什麼呢?
甘地的「非暴力」精神對中國太陌生了,與中國文化幾乎是格格不入的。但是,要想重建我們當下的生活,重建我們對愛、對真、對善、對美、對人性本身的信心,我們必須吸取甘地給我們留下的這一丁點「鐳」。
我想,通過這一次的「國難」,如果有更多的朋友和同胞能夠意識到改造我們當下的生活狀態的重要性、能夠對真理煥發出追求的熱情、能夠開始認識「非暴力」的價值,那麼,這一次的「國難」就不再是一次「歷史的無用功」;那麼,這一次的「國難」就有可能是我們重生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