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結果卻是:這個男人同時也十分會傷女人的心。他生趣盎然,沒有一個女人留得住他,以致我的女朋友一生為他黯然神傷。真的,會逗孩子的男人大都心花花不可靠。
好的住家男人其實是這樣:極端無趣,在孩子面前永遠囁囁喏喏,不知所措,實在躲不開情面要逗逗孩子,也只會象徵性地把孩子捧在手上一上一下地抖,「喔,喔,喔喔喔」。
就像我們的朋友老於。老於,不吸菸不喝酒不亂來,一個盡職盡責的好男人,逗孩子永遠只有三招。看見同事孩子,因為他是個盡責的人,所以當然要上前搭訕。一般是這樣開始:「叫什麼名字?」孩子不理他。又說:「喊我。」孩子還是不理他。最後,老於摸摸孩子的頭,說:「乖!」然後,完成任務,心安理得走了。
還有一類男人很難歸類,他們不和孩子玩,也不敷衍孩子,他們恐嚇孩子。
他們一般留絡腮鬍,高大,下頜堅定,戴眼鏡或不戴眼鏡。他們看見小男孩,沉著臉,厲聲說:「過來!」小孩嚇得縮到一邊。他們更嚴厲地:「過來!」小孩驚呆,斜著眼鏡側著身子過去,終於在最後時刻控制不住哇地哭出來。
他們十分滿意,哈哈大笑。「他們」包括一個叫何平的男人。對於三歲的男孩毛毛來說,這個叫何平的人因此已經成功地成為「大灰狼」的代名詞。毛毛淘氣,帶他的保姆就說:「再不聽話,再不聽話何平來了!」毛毛立刻噤聲。毛毛爸爸在書房寫作,聽不大見客廳的聲音,不過他不用聽見,因為只要他看見毛毛崩潰著小跑穿過客廳躲進書房,就知道,何平來了。
有一次毛毛的媽媽從外面進來,看見毛毛獨自玩積木,非常安靜,就坐在一邊靜靜欣賞。毛毛不知一旁有人,一邊修房子一邊小聲地給自己打氣:「何平,何平有什麼好怕的?」
我們至今尚不清楚這種嚇唬孩子的男人和女人的關係怎樣,不過對於小男孩來說,待他們長成少年,一般會和這樣的男人成為忘年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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