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則新聞送給觀眾眼球的,照舊是經過中央電視臺記者編輯大人們精心採編的電視畫面,美奐美輪的城市建築和一些標牌被胡亂塗抹的手機號、呼機號、攬活廣告污染著。記者編輯大人們運用強烈的對比暗示,這種小廣告已經成為「公害」,必除之而後快。
為了增強說服力,記者送上一位衣著光鮮的城管官員。透過該官員的嘴告訴觀眾,北京市小廣告已經「氾濫成災」,城管部門不得不拿出40%的精力來消除這些污染。
為什麼畫面裡沒有小廣告的主人?中央電視臺為什麼不給予最該對此說話的人以一個講話的機會?因為中央電視臺記者編輯大人們一貫以官方的立場思考和立言,心里根本就沒有這些底層人民的位置。
這些小廣告的主人是那些「塵滿面、鬢骯髒」的底層北京人,是那些掙紮在繁華都市表面下的底層勞動者,小商小販,小業主,外來打工者等邊緣人。在用人民的稅金裝點得美輪美奐的「首都」北京,他們是醜陋的一群,是低賤的一群,是有辱首都和國家形象的一群,是形象會損害電視畫面完美的一群。他們為什麼要塗抹這些小廣告?因為他們要吃飯,他們要自謀生計。在小廣告的後面,隱藏著無數嗷嗷待哺的幼兒,隱藏著拼了命才能掙足的巨額孩子學費,隱藏著家鄉衣衫破舊等著匯款買米下鍋的老父老母。在稅費多如牛毛重如泰山,在專橫的政府可以隨意給他們「動腳打腳,動手打手」特殊禮遇的他人的北京,小廣告是他們降低成本謀求生路的一條險道。
不貼不寫小廣告,叫他們去找官辦報紙嗎?叫他們去找6個億10秒鐘的中央電視臺做廣告嗎?「媒體衙門向南開,廣告無錢莫進來」,高出成本1000%,10000%,甚至上億倍的收費,是販夫走卒們支付得起的嗎?電視臺壟斷,報紙壟斷,印刷品管制,小報不許辦,辦了不給足費用也不給登。他們不四處自做廉價廣告,怎麼找到銷路和貨源?底層民眾到處做小廣告這件事間接說明,北京市政當局,包括城管部門,從未考慮給予底層工商活動一個便宜實用的廣告機會,這應該叫作失職,還是瀆職?拿高薪甘當專制權力走卒和幫凶的、一貫站在專制權力一邊助紂為虐的、飽漢不知餓漢飢的記者編輯大人們一聲「義正辭嚴」 的「取締」說得多瀟灑,卻全然不知自己的所作所為正踩在勞苦民眾的飯碗上!真希望有朝一日打碎這些良知被狗吞吃了的人們的骯髒飯碗,讓他們親身到下層百姓中去嚐嚐為生計奔波的滋味。
讓人殊為不解的是,北京的美正是全國小民花錢建設的,如今這美反倒成了剝奪小民生計的藉口。一座城市,是以美為目的,還是以民眾的生計為目的?是虛榮重要,還是小民的幸福重要?答案是十分明瞭的。我不是鼓吹和支持到處塗抹。我只是要指出,必須給這些小廣告一個廉價的發表場所。對小廣告採取什麼對策最好?這得從解決北京民眾對廉價廣告存在巨大需求入手。
不然,城市美麗了,人民卻給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