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8月,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在初次參拜靖國神社時,對他身邊的人流露說,「去是災難,不去也是災難。」到底去還是不去呢?經過一番鬥爭,他最終還是決定履行他在自民黨總裁選舉時的每年都要去參拜靖國神社的承諾,儘管他明知道這樣做會遭致中韓等國人民的痛罵。
有一就有二,2003年1月14日,小泉第三次參拜了靖國神社,而且變得更加堂而皇之了:「我之所以參拜靖國神社是為了祈禱和平,希望我們不再捲入戰爭。」
不出小泉「所料」,中韓等國都對此表示了極大憤慨,中國外交部副部長楊文昌緊急召見了日本駐華大使阿南惟茂,向日方提出嚴正交涉,韓國方面也對此表示「憤怒和非常失望」,有官員稱韓方有一種「被出賣的感覺」。
其實,在靖國神社問題上,韓國早就給過日方建議,希望建立其他設施祭祀戰歿者以取代有軍國主義色彩的靖國神社,但這個設想卻受到以靖國神社作為據點的日本遺族會的強烈反對。而為了討好遺族會、拉選票,小泉多次表示「新的設施無法代替靖國神社」,此番參拜靖國神社也被認為是向遺族會獻慇勤。
當然,除了迎合正在日本政壇抬頭的右翼勢力,小泉堅持要參拜靖國神社還有另一番考慮。
借參拜喚起日本人的自信
日本經濟長期不景氣,人心渙散、缺乏自信,日本國際地位也有所降低,小泉便想借參拜靖國神社來喚起日本人的自信,並以此表明他的所謂「果敢與魄力」和他的「言出必行」。
但令小泉多少有些失望的是,國內外對他的「壯舉」並不買賬,即便是在日本國內,小泉內閣的支持率也已跌至54.6%,較之2001年4月小泉上臺之初的90%的支持率猶如天壤之別。民意調查表明,越來越多的選民開始對小泉由強烈期盼轉為深深失望,說「小泉號」馬上就會沉沒也許有些誇張,但「小泉熱」在迅速降溫卻是不爭的事實,善於作秀的小泉,如今已很難通過他的髮型和慷慨陳詞來喚起民眾的好感和支持了。
儘管小泉對在9月以後繼續執政胸有成竹,但就連小泉的支持者松野賴三也認為小泉很難繼續當選自民黨總裁,並預言即使經濟政策受阻不前,小泉首相也不會選擇內閣總辭職,而一定是解散眾議院,但那樣將會導致自民黨的分裂。日本政界很多要員都認為2003年將是日本政壇面臨內憂外患,迎來驚濤駭浪的一年,不僅伊拉克危機、朝鮮核問題對日本是嚴峻考驗,日本的經濟形勢更會令小泉政府頭疼不已。
對於日本的經濟困境,日本經濟學家植草一秀認為,小泉內閣試圖採用緊縮財政的方式改善財政收支狀況的做法,以及處理不良債權優先的政策導致經濟情況惡化、股價暴跌、金融體系動盪等問題,致使財政赤字進一步擴大。在他看來,政府應當改變當前的經濟政策,採取積極財政舉措,努力刺激經濟恢復。
小泉首相希望全力推進結構改革,並擺出一副把改革進行到底的面孔,但他的政府仍逃避不了「政策應變能力下降」的指責。儘管國民對小泉政府寄予厚望,但現任政府缺乏正確判斷形勢及制定政策的能力卻是不爭的事實。由於不斷出現醜聞及決策失敗而受到輿論的嚴厲批評,行政部門在參與制定政策上顯得猶豫不決。阿列克斯.克爾批評說,「日本已經進入一個後工業時代,但其所有的內部結構卻陷入一個不同時期,有一種嚴重的不般配。」
明顯缺乏前進的動力
對此,英國《金融時報》的評價是:「日本患上了繁榮麻痺症」,正如日本經濟研究中心主任矢代所言,「60年代和70年代,日本的能量來源於追趕西方的需要。現在由於日本已經趕上,所以它的精力看來不如從前。」不同於戰後初期,如今的日本明顯缺乏前進的動力,對變化的反應也相當遲鈍。
從80年代末起,在信息技術革命和全球化的浪潮下,各國紛紛對經濟結構進行了改革,而故步自封的日本卻落在了後面。儘管原有的財政金融政策不起作用,而且陷入了嚴重的結構性經濟蕭條,但日本依然沒有增強危機意識,致使結構改革一拖再拖,到了小泉任上,日本經濟已積重難返。
即便如此,無論是小泉還是日本社會,都還是缺乏足夠的變革決心,政府缺乏魄力,企業缺乏變革意識,社會則過分依賴政府,倒是極右勢力如魚得水,在「參拜靖國神社」、「有事法制」等方面屢屢露出滿意的微笑……保守意識佔了上風。昔日為日本人津津樂道的技術領先優勢也已不復存在:日本仍然是工業發展的領先者,但卻不再是技術上的領跑者,它在醫藥、火箭技術、電腦軟體以及金融服務方面並不領先,它的電腦軟體業基本上是生產兒童遊戲。與整個90年代只有1%的年經濟增長率「交相輝映」的是,日本的國際競爭力已從1993年以前世界第一跌至如今的第26位。
以日本目前的這種情況,小泉應該做的是積極進行內部變革,同時為日本經濟復興營造良好的國際環境,特別是周邊環境。但問題是,日本雖然身在亞洲,心卻在歐美,從「脫亞入歐」到「脫亞入美」,日本一直「缺乏與亞洲真正實現共同繁榮的價值觀」,這也使得它在處理戰後問題上一直態度曖昧,在諸如「靖國神社」等問題上屢犯眾怒。
態度日趨嚴峻
不僅中韓兩國對小泉越來越不信任,其他亞洲國家看待日本的態度也日趨嚴峻。很多人對「日本只看美國的眼色而對亞洲國家不屑一顧」的態度極為反感,有人甚至諷刺說「日本人是長有亞洲人面孔的西方人」。與此同時,中國在亞洲的影響力卻越來越大,被認為是值得信任的大國。
其實,早在小泉第一次參拜靖國神社前,法國總統希拉克就曾警告他說,「參拜靖國神社將危害日本同亞洲的關係,有可能使日本在世界上陷入孤立,希望注意這個問題。」即便是1986年參拜過靖國神社的日本前首相中曾根康弘也反思說,「如果認為我國自己的想法在國際關係中通用,那是錯誤的,可以說是『單行線』,是危險的。特別是考慮到亞洲國家的國民感情,用國際通行的理念制定我們的政策才是正確的。
如果日本在亞洲遭到孤立,能讓那些一心認為自己是為了亞洲而戰的英靈們高興嗎?但遺憾的是,像布希在世界上一樣,小泉在亞洲特別是在東亞也奉行著某種意義上的「單邊主義」,在「靖國神社」、釣魚島主權、「有事法制」等問題上我行我素,屢屢越軌,既傷害了他國人民的感情,也使自己陷入了更深的孤立中,日本的「政治大國」之夢已被做夢的人自己揉搓得支離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