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廁所之間有條狹長的觀景臺,擺滿了綠色植物。走廊牆壁上的相框裡展出北京廁所發展的歷史脈絡,一律仿古式的圖片,從皇帝妃子使用過的、解放前的公廁一直到現代。
廁所裡安裝了中央空調,擺放著沙發椅,供男士等待女士使用。行李臺、獨立梳妝臺、嬰兒臺、殘疾人專用通道等一應俱全。
這個位於天安門西北角的廁所,是北京公廁近年改造後的模範窗口。面積達600多平米,造價200多萬。
硬體與發達國家持平
北京市政管理委員會環衛設施處(以下簡稱市管委)負責廁所建設的工程師馬康丁明確表示:「從目前北京公廁硬體建設來看,已經不次於發達國家,甚至是超過。差距主要在軟體管理,即人文服務上。你東西建得再漂亮,後期管理跟不上,也是白搭。簡單地說,人家廁所能提供三種紙--如廁紙、擦手紙、紙墊。而我們只能提供一種紙,還是低檔的。」
現在聞氣味在北京找廁所的論調基本已經很少了,北京八大城區環衛局都在忙著進行廁所的改造和升級。目標是到2007年以前,四環以內消滅三類公廁。為此,市政府每年拿出4000萬用於廁所改造。
北京廁所分類標準有兩種:一是北京市旅遊局按「星」級劃分;一是市管委以「類」為標準。一類標準廁所,相當於二星水平。2001年底,全市改造公廁481座;2002年則是220座。
公廁建設修訂標準也更是側重人性化,譬如從面積上,強調今後女廁廁位要多於男廁,因為女廁使用時間是男廁的3倍;要求所有廁所必須是無障礙的,考慮到弱勢人群,必須做嬰兒臺,給殘疾人廁位安裝呼叫器。
而且廁所布局要合理。馬康丁談道,從理論上,一個人有便感,能堅持5-10分鐘,人的步行速度在這段時間內也就能走300-500米,所以廁所間隔布局就要在這個範圍內,真正讓行人使用起來方便。到2006年,北京要實現「行人可在5至10分鐘內找到廁所」的公廁規劃布局。
就目前整個城市發展的主要思路,不可能在道路兩側每間隔300米就搭建個廁所。所以採用以獨立和輔建式廁所(就是道路兩側對外共建建設首層要有對外開門的衛生間)為主,以移動式廁所為輔,以道路兩側公共建設內廁所對外開放為補充的原則。北京獨立式廁所現有4000多個,將來也就是2000多,市內隨著危房改造,房產開放,公廁總體數量呈下降趨勢。
現在公廁建設管理核心為12字--文明衛生,方便適用,節水防臭(現改為節能環保),宗旨就是以人為本。各城區環衛局常挂嘴邊的話就是:輕鬆享受每一次。
以廁養廁---以商養廁
去年自3月1日起,北京市包括地鐵站、旅遊景點等凡是由各級政府出資建設的二類以上公廁均停止收費。為什麼其他城市廁所收費,北京不收費?馬康丁作出解釋,「北京人均GDP已達到3000美元,簡單說應該為納稅人提供服務,這是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後的必然舉措。退一步說,即便以前收費也解決不了實際問題,因為公廁本身就屬公益事業,要政府拿錢。取消收費,對大環境也有好處。一分錢憋倒英雄漢,買東西少一分錢,人家還不賣給你呢,來了內急,上廁所,就沒這兩毛錢,不讓上,怎麼辦?只能隨地解決,街道旮旯到處都是便跡,廁所裡再乾淨有什麼用?」
同時,馬康丁強調,不能因為是公益事業,取消收費,政府就減少這部分費用支出。而這在其他城市也屬於敏感的話題。「現在社會變革,走向市場,環衛這部分走進市場,是最後一個,也最難進入。因為是公益事業。以前收費,以廁養廁,廁所服務就不是服務。從管理層面上說,政府要保證這部分資金費用。」
現在北京二類以上的廁所,一年維修管理費用,大致需要6萬多人民幣。馬康丁力主面向社會招標,包給企業去做,開發社會化資源。目前在桂林,廁所全部改造,政府沒拿一分錢。其主導思想是以商養廁。給企業門臉,通過商業收回投資,而且建的都是一類廁所。
改造的羈絆
不過改造也並非順利。
西城區專門成立了廁所改造升級辦公室。整個城區公廁總數為663座,要在2007年前全部改造完,環衛設施配套建設辦公室主任王桂鳳上來先「訴苦」:「廁所畢竟是廁所,不是飯店,老話說就是藏污納垢的地方,距離誰近都不行。」
按照規劃局批准,轄區內展覽路18號樓前有個廁所,整個大街寬而長,公廁非常重要。原本屬於三類廁所,現要改造升級為一類。工程隊都進駐了,老百姓就是不讓拆。以居委會老大媽帶頭阻止,甚至還叫來北京電視臺元元第七日欄目攝製組。「這廁所比樓的年頭都長,現在樓房裡家家戶戶都有廁所,誰來管來往行人?其實這樣後果更嚴重,來不及的就跑到樓道裡方便。」一年過去了,這個廁所還是原封不動。
規劃局上面有定額標準,但環衛局真正執行起來卻有困難。開發商建小區一口氣拆掉好幾十個公廁,等再補建、賠建時就萬分困難了。二環路從阜成門到復興門,路旁林立著眾多大廈,但沒有公廁。都是這個銀行,那個銀行的,普通老百姓也不敢進。「這是政策上的問題,應該給環衛局一定權力,我們根本沒法制約,等到開市人代會時,就又會有人提出哪兒哪兒沒有廁所,這根本不是環衛局的事情。」王主任說道。
今年,西城環衛局又是改造30座公廁的任務。「今年難度更大,」王主任說,「因為面積大點的廁所能改的全都改完了。剩下那些面積小的,根本不好實施。這麼小的面積都無法設置管理間。就是有人看管,現在廁所裡還什麼都丟呢,水龍頭,燈泡被人擰走,玻璃被打碎。在男廁所便池上方擺放的煙灰缸,被順手拿走,現在工作人員改用廢棄的可樂瓶替代。牆壁上挂的裝飾畫也有被摘走的。整卷紙放那兒,馬上就沒。」
還有臨街公共建築內廁所對外開放,像麥當勞之類的洋品牌快餐廳都沒有問題,可多數中餐廳老闆,表示不消費單就上廁所難以接受。
原先廁所管理員以收費為主,現在以保潔為主。改造後公廁大部分人叫好,但也有人覺得不平衡,沒地方發泄,就拿廁所出氣。「我家廁所還沒有這個條件呢」,所以破壞性進行使用。
北京:世界廁所峰會
廁所形象轉變了,百姓的素質,如廁習慣跟不上,也是難以維持。在一些旅遊景點是擺放了嬰兒臺,多數遊客考慮到衛生程度,也不敢把寶寶直接放在上面。蹲坑改馬桶,很多人練就好本領,都站在馬桶上,那還不如再改為蹲坑省事。
明年世界廁所峰會將在北京舉行,北京市旅遊局和市管委都在為峰會做準備。
世界廁所協會是各國為推進廁所改造工作而成立的一個國際性組織,也是非政府性的民間組織。第一屆在新加坡舉辦,主要針對學術交流。為此專門成立了一個新的國際組織---世界廁所組織(World Toilet Organization),這是繼世貿組織、世界旅遊組織之後的又一個WTO。並且為推廣廁所文化,把每年11月19日定為世界廁所日。
迎接峰會,北京市明年還將建造250座以上的星級廁所,並投資2.4億元,對全市148家旅遊區(點)裡共747座廁所進行全面改造。
馬康丁也希望能藉此峰會機會,刺激一下國內的公廁整體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