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仁鎮訪王玉清
來到川西大邑縣安仁鎮,當地人告訴我,劉文彩1949年10月病死後不久,四川解放,劉家崩潰,五姨太王玉清便回到鎮上的娘家居住。自土地改革以來,全國掀起階級鬥爭浪潮,劉文彩的屍骨被挖出暴屍荒野,王玉清從此挨了20多年的批鬥。1959年大邑地主莊園對外開放,後更名為大邑劉氏莊園,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王玉清因無其他親人,被政府列入「五保戶」,享受莊園管理處每月300元的生活補助。
走過鎮上寬敞的大街,穿過劉文彩當時修建的一條老街,來到一個老式院落,王玉清就住在這裡。她內穿白襯衣,外穿藍色單衣、灰色長褲,腳穿布鞋,套了一件灰色毛背心,看上去幹練、整潔。雖然已92歲高齡,頭髮全白了,但精神矍鑠、性情爽朗。
採訪王玉清後,我又尋訪了當地不少知情者,其中有當年劉文彩家的長工、佃農及他們的後代,瞭解到這位大莊園裡最年輕的姨太太一些鮮為人知的婚姻內幕。最受寵的五姨太劉文彩在52歲時,因對家裡的幾個姨太太非常失望,便想娶一個具有太太名義的內管家:「找一個好人家的女兒,相貌不要太好,只要勤快,要認得幾個字,能幫我管好那個家就行。」這是劉文彩的真心話。太好了無心管家,太聰明反要管他,認字多了會看出他的劣跡,太蠢了又管不好一個家。說穿了,能管好一個家而又不干涉他胡來的女人才是最合適的。
不幾天有人拿著帖子找來了,說已找好了一戶姓王的人家,姑娘叫王玉清,家裡有6個兄弟姐妹,她擔負著家庭的重擔,20多歲了還沒出嫁。見面時,劉文彩與王玉清坐在一張桌子的兩邊,他問了幾句話,什麼也沒說就走了。姑娘一身土打扮一口土腔,女子的德言工容只佔了一個「德」字,劉文彩從心裏就沒打算跟這個看不上眼的姑娘同床共枕。而女方中意嗎?劉文彩是她爹的年齡,肯定是不願意的,但窮
人家的女兒首先要的是生存。
第二年初夏5月,一頂花轎把王玉清抬進了劉家大院。沒有鑼鼓,沒有彩旗,花轎也沒從大門進去,而是從側門進去。劉家也沒有宴請賓客,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喜事透著一股寒意。
王玉清做了太太仍保持著勤勞樸實、與世無爭的本色,她像一個農家婦女操持著莊園裡的一切,不妒不貪,任憑劉文彩跟誰睡,給誰多少錢,她都不會計較,這使劉文彩對她越來越滿意,越來越寵愛。
劉家大院無溫情
劉文彩在各地的公館共有28座,幾個姨太太分住在成都、崇慶等地,沒錢花了就回大邑莊園住幾天拿錢走。一次,三姨太凌君如、四姨太梁慧靈同時回來了。吃完飯,劉文彩突然宣布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從現在起,我每月給你們各20塊大洋零用,不要再那樣大把花錢了,一有錢就到處亂跑。不夠的各人帶佣人養豬養雞去掙。」那兩個女人猶如當頭挨了一棒,這點錢還不夠她們在城裡吃一頓飯,卻又不敢爭辯。只有王玉清坦然,20塊大洋,她花不完,養豬餵雞她都會。凌、梁兩人各自回房流淚去了。幾天後,兩個女人決定離開劉家。
最先離去的是梁慧靈,她說走就要走,劉文彩逼她寫了離婚字據,還備轎送她走,大大小小的箱子裝了一個獨輪車,出門時全院的人都看著她,那場景真有點酸楚。凌君如狡猾一些,只是說走,沒有說離。後來她自己回來了,還帶回兩個孩子,說是劉文彩跟別的女人的骨肉,想以此弄得一筆錢財。此舉反把劉文彩惹怒,生生地把她逐出家門。凌君如走得很淒涼,王玉清心善,從自己的積蓄裡給了她600塊大洋。據說凌君如後來極其落魄,在50年代有人看見她在成都街頭撿破爛。
王玉清在劉文彩面前說了好話,將凌君如帶回的兩個男孩留了下來。王玉清把他倆送去讀書,一週回來一次。她常常去學堂,給他們帶好吃的。不幸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兄弟倆回來,王玉清盼得心焦,劉文彩方告訴她,他已將兩個小子送人了,王玉清很傷心。劉文彩為何跟王玉清夫妻一場卻沒有後代,個中原委無法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