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平：不可低估反恐策略中的威懾效應

伊拉克的薩達姆.候賽因政權既然公開爲911喝采叫好，又長期支援巴列斯坦的恐怖活動，分明是站在恐怖份子一邊。這裡還不說他對本國人民的殘暴，以及對聯和國決議的蔑視，如果當時美國就把薩達姆政權列爲反恐怖之戰的目標予以打擊，估計多數人是不會反對的。只不過在當時美國正急於找出911襲擊的元凶，必須集中力量打擊本拉登和塔利班，因此放過了薩達姆。等到一年後，美國打贏了阿富汗之戰，再打算回過頭來收拾薩達姆的時候，世人多半已經對911震撼的印象有些淡薄了。

儘管有不少人在譴責美國借反恐之名行擴張之實，譴責美國的單邊主義，不過我以爲更值得憂慮的是眼下的反恐方式能否奏效。人類如何才能戰勝恐怖主義？假如在反恐之弦緊崩的現在，恐怖主義還能如此頑抗，等到人們神經疲勞、警惕鬆懈的時候--今天的恐怖份子還不完全握有大規模殺傷性的武器，以後呢？--僅僅防備是不夠的。除非我們變成警察國家，否則我們防不勝防。僅僅打擊也是不夠的，因爲老的恐怖份子消除了，還可能產生新的恐怖份子，成功的反恐策略，必須能夠造成足夠的威懾效應。

你會說對於911恐怖份子這類進行自殺性襲擊的亡命之徒奈何以死懼之？。但問題是執行自殺式襲擊的恐怖份子只是工具，那些在背後策劃和支援的政府和集團未必也願意自殺。所以威懾戰略仍然是可能的。

眾所周知，美國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拿定主義非打伊拉克不可。起初美國是要求薩達姆下臺，如果薩達姆自行隱退或者是被同僚逼退，或者是被民眾推翻，我很難相信美國還要向伊拉克開戰。問題是薩達姆沒有退位，薩達姆還穩坐釣魚臺。這就使得美國政府面臨艱難的選擇。如果美國政府容忍薩達姆這個公開支援恐怖主義的暴虐政權繼續存在，那會不會鼓勵恐怖主義，起碼是形不成對恐怖主義足夠的威懾力而後患無窮；然而要是攻打薩達姆，那會不會進一步激化美國與伊斯蘭世界的矛盾，會不會導致重大傷亡，反過來進一步剌激恐怖主義或者是騎虎難下？在這裡每一種決策都包含著巨大的副作用，巨大的不確定和巨大的風險。

現在的人們已經很少談論核戰爭的危險了，雖然它並沒有消失。可是在二三十年前，核大戰的危險是人類最大的噩夢，讓人談虎色變。如果我們要回過頭去探討爲什麼在過去半個多世紀居然沒有發生核大戰，從理論上講那也許是威懾理論發生了作用。核國家相信發動核戰爭必定招致對手的報復，當事雙方勢必同歸於盡。另外一個具體事實大概也是重要的，那就是最早擁有核武器，最早擁有第二次核打擊力量，並且始終在核武器軍備競賽中佔有優勢的國家，恰好是美國，而不是別的什麼極權專制國家，這確實值得我們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