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逐漸由遠而近,最後停在會議室正中一個身穿深色高級西服,氣度不凡的老者身上。
老者說:我知道你們對我堅持要在京滬鐵路上用日本人新幹線的技術不滿意,說我是什麼賣國賊,還有一些很令人憤慨的語言,這很令我傷心呀,同志們。難道我含辛茹苦小心翼翼為黨為人民工作幾十年就換來大家這樣的評論,我夜不能寐,食不能引,我反思了好幾天決定今天給大家召開個小范圍座談會,出來給大家解釋解釋。大家都坐好,啊,今天的會沒有主次之分,隨便坐。會議室坐不下可以去隔壁搬些椅子過來,我那張兩萬美金的椅子你們就不要搬了,雖然我已經退下來了,還是給我留點面子吧(揉了揉眼睛)。你們錄音機就不要用了,出了這個門你們說什麼我也都不會承認的。今天我也沒有請記者和媒體,只是隨便跟大家一起聊聊,我心裏鬱悶ING呀,總想找人說說(眼淚掉下若干滴)。
我們先講原則問題,京滬鐵路一定要用日本新幹線。這是關係到國家利益和我個人利益的原則問題,也關係到在座的諸位領導個人利益問題。在原則問題上我從來不含糊,也不能含糊。要含糊我早含糊了,要含糊我也根本不可能升到今天的位置上。啊,我說用誰的就得用誰的,他們再爭也沒用。反正我沒有後顧之憂,兒女全都是美國公民。他們能把我怎樣?你們就是扳倒了我,也奈何不了我的子女,我這輩子已經值了。他們也不問問我是誰的人,竟敢在我這碗雞蛋裡挑骨頭!京滬鐵路就非用日本新幹線怎麼了?有種你們去中央反映去!愛國熱情沒有用!有錢才是硬道理嘛!啊。
你們以為我當這個鐵道部部長容易嗎,不容易嘛,我辛辛苦苦忍氣吞聲給多少人,做了多少年的小媳婦才熬到正部級。好不容易扶了正還得整天提心吊膽害怕有一天我什麼事情不留神,領導又有了意見,位子坐不牢。還得時時刻刻提防著我那幾個副手,防止他們給我下絆子。我也明白他們表面上對我是言聽計從,我說東他們沒人敢往西,可這都是表面上的文章。背地裏他們沒有一天晚上不盼我出車禍早死的。唉,我也理解他們的心情,年紀都一大把了,那麼多年還在副部上轉悠,大老婆好當,小老婆難呀。我當年也是這樣盼呀盼的才有了今天。我不僅要防他們幾個,他們幾個還容易防,我還要特別防那些別的部委辦,還有別的省市那些我看不見的競爭對手呀,誰知道哪一天中央就下調令讓別人來替代我呀,我容易嘛?我不容易呀,同志們。可到最後還是讓劉志軍把我給頂下來了。你們拍拍胸脯講句良心話,我那一點不如他,為什麼就讓我下來,我年紀還不到嘛,我鬱悶呦ING。他的問題以後我有機會再跟大家講,這裡專門說我,說京滬鐵路。
我接著說,除了要時刻嚴防這些心懷不鬼的官場小人,我還要多少在建設中國鐵路事業方便作些表面文章給國務院領導瞧一瞧。這些文章比嚴防別人篡權要輕鬆多了,只要做一些短期的,領導眼睛下面能看得著的就行了,幾年以後的事情沒有人管,什么子孫後代我是連想都不想。你們想,我要是還能往上走,以後的事情自然有後來人操心,我要是退下來就更輪不到**心了。我真正要操心的是兒女大事,我不替他們操心,誰替他們操心,你們來替他們操心?我這麼辛苦為什麼?不就是為了我的兒女將來不用像我一樣一輩子夾著尾巴做人嘛。你們在座的各位不也都是這樣嘛,是不是,啊!(眾人點頭)
現在好了,現在我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了。我的小孩已經全部拿美國護照了,是美國人了嘛。所以我也可以出來跟你們講些實話了嘛。美國人家是民主社會,不會像我們一樣胡來的嘛。我不怕。將來就是有那麼一天我不行了,也可以到美國去生活嘛。就是我不行了,只要我們的子女有錢就行。他們拿了這些錢將來要是有一天再回來投資,你總書記也好,總理也好還不得親自出面接見他們,拉著他們的手感謝他們在中國投資,表彰他們是愛國華僑嘛,啊。各部委辦各省市廳局不也得高高興興為他們提供各種投資優惠政策,私下裡不也得像我一樣,求我們的子女把他們的子女辦到國外去,幫助他們把錢匯出去嘛,啊。一代又一代,一級又一級不都是這個樣子,為什麼他們就非要挑我的骨頭?
在京滬鐵路和日本新幹線的問題上我要是不這樣,我拿什麼向我的那些老上級聯絡感情?我拿什麼去跟別的部委辦頭頭搞好工作?我拿什麼去讓別人幫我做一些我自己不好出面做的事情?我又拿什麼讓我的兒女去國外定居?這些都是人之長情,只要是多少作過一些領導工作的都是這樣地,他們普通百姓怎麼就這麼不明事理?難道你們真的相信公事公辦?不會吧,啊。革命這些年了,他們怎麼還不明白革命革命就是要革貧困的命這個十分十分簡單的道理?難怪到現在他們還是水井裡的蛤蟆,一輩子也上不來(眾人點頭稱讚)。
我們這麼做也不都是為了我們自己,也不都是為了我們的子女,也是為了他們這些普通職工嘛,我要是不去跑,那幾座職工宿舍哪裡來的?當然啦,有群眾反映說我多拿了幾套房子,給自己建個幾棟別墅,說我兒女都在國外一個人也住不了那麼多套房子和別墅。唉,他們真是讓我傷心呀,竟然拿房子這種芝麻小事來麻煩我。我兒女是不在國內,可他們偶爾還是要回來看看我的嗎,他們回來你讓他們住在哪裡?總不能像那些民工一樣住在馬路上吧。要是讓別人知道我一個堂堂的正部長連幾套房子都沒有給兒女預備好,我怎麼還有臉見人?
既然說到了房子,就乾脆把裝修的事情一起提一下吧。我不說你們背後也要議論。有問題擺到台面上來嘛,共 產 黨人光明磊落,不要搞背後小集團嘛。我知道你們中有些人有意見,革命工作有意見是正常地,有意見提出來大家議論議論意見不就沒有了嘛。(加重語氣)你們有人說,我裝修房子自己一分錢沒有出,用的是部裡的錢,還說我們國家還都處於社會主義發展的初級階段,我到好把那幾處房子裝修地比五星級還五星級,一下子就跳躍到了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我可以跟你們解釋的是,這些都是些無稽之談,沒有絲毫理論根據的嘛。房子裝修的錢根本就不是從部裡出的,那是建築公司和裝修公司給掏的錢。沒有用國家一分錢。
作為革命多年的部級幹部這點覺悟我還是有地!說我裝修的豪華,像什麼五星級酒店更是胡扯,那是你們沒有見識,根本就不知道國外五星級是什麼樣子。五星級酒店算什麼,我這幾十年為革命在世界各地東奔西走,什麼樣的酒店沒有見過?別的地方不要講,就說在美國拉斯維加斯那幾次,(底下有人低頭私語),啊,我剛才說什麼,啊,美國拉斯維加斯?啊,這個,這個問題也沒有什麼嘛。美國拉斯維加斯怎麼啦,毛主席講過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要親自嚐一嚐。我們要快馬加鞭趕上資本主義發達國家,資本主義什麼樣都沒有親眼見過怎麼趕?總有人要當那個吃番茄的勇敢者嘛,我不怕,別人不敢當,我來當好啦。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嘁!什麼五星級酒店,我到了那裡才明白我們建國五十幾年真的是什麼都耽誤了。你們還只看見什麼五星級酒店,人家早已經就六星級,七五星級啦。那個地方,那個地方,嘁!(口水不知不覺流下來,旁邊趕緊有人遞上來紙巾)。
想起來就讓我生氣,這些人是怎麼給領導辦事情的,我那幾棟房子當時怎麼還是按照五星級裝修的,我之前就跟他們說要搞的好一點嘛,這些人真是不會做事情!我給了他們幾百張照片還有從美國寄回來的設計圖紙就是為了讓他們開開眼,誰知道最後還是搞成個五星級,鬱悶呦ING!啊,你問為什麼連五星級都不夠標準?你也知道,我小孩子都在美國,他們住的那個大房子上次訪問時候你不是也跟我去過了嘛,好幾輛車的車庫,光衛生間就有5個,門把手,水龍頭,浴缸淋浴都是鍍金的,地面和廚房都是用阿爾陴茨山特選的大理石,裝修差了他們都不願意回來,你讓我怎麼辦。
(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生活苦一點沒關係,革命那麼多年了嘛,青春都貢獻給了我們偉大的共產主義事業,可不能讓我們的子女再受這些苦嘛。我們打江山搞經濟不就是為了讓他們過的好一點,不就是不要讓他們生活在不穩定的環境之中嘛。國內生活有壓力,我們一旦不在位了,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從那些已經退下來老同志的現狀看,這種人走茶涼的現象是很普遍的嘛。自己的生活水平都難以保住,怎麼保證我們的兒女?(加重語氣)所以我說,趁我們還在位子上,趁我們現在還有些能力,盡量幫助他們,我們是他們的親生父母,我們都不管,誰來管?在座的都是有兒女的,也都是擔負一定領導責任的,將心比心,你們說我說的對不對?(眾人點頭)
房子的問題嘛,房子我是有幾棟,你們大家多少也和我一樣,也都不止一棟嘛。這又有什麼問題,這很正常嘛。我們工作上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地方要去,很多人要見,房子多一點很有利於我們的工作嘛。我們去地方檢查工作,總不能老是讓地方和下屬機構給我們安排高級賓館住吧,啊,同志們,啊,是不是?這樣要給地方上增加多少負擔,我作為革命多年的幹部,心裏不忍呀,啊,同志們。我心裏不舒服,你們心裏也不會舒服的呀,啊,啊。國務院一再發通知要求我們做個表率,代個好頭,盡量減少地方上和下屬機構的負擔嘛。我也很多次在部裡黨組會上講過,這些問題我們可以自己解決嘛,不一定非要麻煩地方上嘛。我們已經成功地在鐵道部系統進行了調整改革,我們的經濟效益現在和以前比已經很不錯了嘛,多蓋些房子沒有什麼克難的嘛。
小平同志以前不是講過,幹革命工作也要有勞有逸的嘛。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說我這幾棟會住不下?那些是別墅嘛。有的夏天住一住,有的冬天住一住,還有春天和秋天嘛,這一年四季不就這麼過來啦嘛,怎麼會住不下,不就是幾棟別墅嘛,真是不明。再說,我可以去住,小孩子們回來可以去住,家裡來了親戚可以去住,啊,你們誰要是想去那裡散散心也可以去住嘛,你們不住,我還可以出租,出租麻煩,我可以把它們賣掉換成現金地嘛,啊,你們說是不是?(加重語氣)房子多一點,說明什麼,說明我們現在生活條件比以前要好的多的多嘛,以前我們住草房,後來住樓房,現在我們有條件了可以住一住別墅嘛。(又加重語氣地說)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