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許多xxd人及其走卒一樣,道貌岸然的背後無不是一張猙獰的面孔!
曾經,趙忠祥也被告上過法庭,被山東省的一位記者;曾經,趙忠祥也告過別人;曾經,趙忠祥因為他的暢銷書和受不得批評的霸氣,受到包括牧惠等先生的嚴肅批評,趙忠祥的所作所為無疑地已經並將繼續給中國民眾很多警示:共產黨的「寵物」全是什麼貨色!
趙忠祥是中國的一個人物,一個頗為「儒雅」的典型人物,一個家喻戶曉的「喉舌」、名人。他的身上有絕對的象徵意味,主流文化的意味,或稱中國特色的意味。
趙忠祥不是領袖,但很長時期中,趙忠祥是「一號播音」,億萬中國人民曾通過趙忠祥聆聽領袖的聲音;趙忠祥不是喇叭,但大大小小的喇叭,曾經必須在「第一時間」首先複製播放趙忠祥的「工作語言」 。工作語言決定了趙忠祥的角色,他必須幾十年如一日滿腔熱情地,不帶任何表演成分(那將不可能優秀)地播誦(頌)每一個標點符號,要做到這一點很難,因為這首先不是一個業務問題,而是一個立場、觀念、態度、感情問題;工作語言決定了趙忠祥的身份,那就是「社會主義輿論陣地的忠誠戰士」,這樣,趙忠祥就不能將自己視為普通老百姓,儘管播音組長的官級不能算很高;更不能將自己混同於錄放機,儘管作為生命,他與我輩百姓一樣,但他的「政治生命」卻有著遠遠超出其個體的意義。是工作語言為趙忠祥贏得了分享性尊嚴,分享性知名度,分享性的個人利益,單憑這一點,趙忠祥便沒法不感激他的角色與身份。
趙忠祥的工作語言是強大的,權威的,決絕的,萬變不離其宗的,深富中國特色的,很大一部分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幾十年貫通下來的,作為特殊的教育者、灌輸者,趙忠祥又首先是其工作語言的第一個受教育者、被灌輸者,這樣,長期下來,按照李澤厚先生的「積澱論」,趙忠祥先生的靈魂、內心結構,就不免會發生突出的同化或同構現象,並且按照心理學,趙先生必須保持其「自我」的統(同)一性、穩定性,否則他會面臨精神分裂的危險。依趙先生的廣博,他對此應當是非常清楚的,於是,依照馬克思學說--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趙先生便會同樣非常清楚地期待社會存在,予他以保持高度「自我統一」的客觀條件。
《走進往事:一位共和國第一代女播音員的自述》(中國文聯出版社1999年6月第1版),是呂大渝女士的自傳。一位不知道呂大渝是誰、啥樣的作家朋友看了書的封面照片說:真美,真正的健康美!我對這樣的讚美有著特別的感動。我曾這樣讚美過幾位具有自由獨立人格的中年女性:她們是我的神戀情人。
先前聽說過一些呂大渝與趙忠祥的故事,有書過手自然不肯放過。
趙忠祥是一個頗識「時務」、頗有「政治機智」、頗通「中國文化」、頗有各界「人緣」,因而頗得寵幸,在一般觀眾眼裡還挺「風光」,在「喉舌」中堪稱「代代紅」式的「人物」,心想,看看他屏幕後面的另一面,對於認識中國「現在時」的國情、政情,瞭解中央電視臺作為形象代表的整個「宣傳戰線」,無疑都有解讀「典型」作用。所謂窺豹一斑,即言此理。
1960年呂大渝晚於趙忠祥半年進入中央電視臺當播音員,她,一個曾經飽受折磨的,一向天真無邪、正直純潔的善良女性,有節制地談到趙忠祥。呂大渝不是共產黨員,這對於一個在中央電視臺作過多年播音員的她來說,未免有點傳奇色彩。趙忠祥雖然是共產黨員,卻沒有呂大渝那樣的先進性。我這樣說的證據之一就是《走進往事》真話說得多、說得深入,而《歲月隨想》在這一點上則遠為遜色。例如同樣是說60年代初的「吃不飽」,趙忠祥閉口不談原因,不談廣大社會民眾的情況,不提餓死人的惡果,更談不上從制度上看問題,而是主要說他自己也挨過餓,是經過考驗的人,依然沒有怨言、怒言的人,大談艱辛飢餓使自己變得更優秀等等--「面對飢餓的折磨,微笑能顯示一個人的胸懷和一個人善良的心。」「微笑能溝通人們的感情,增進人們的理解,能解除人們的煩惱,增添和諧的氣氛。」(《歲月隨想》第19頁)呂大渝卻不再麻木、不再顧及什麼人和力量的面子,敢於面對殘酷的事實,而不再昧著良知釀製有毒的麥芽糖。有一處她這樣「走進往事」--「學生們在蹦蹦跳跳歌頌『大躍進』的『大好形勢』,而實際上,自『大躍進』以來,浮誇風、虛假風、共產風盛行。大煉鋼鐵和大辦人民公社傷害和摧毀了農業,森林和其他資源也遭到了破壞。……活活餓死人的事情也發生了。」(呂著第122頁)另一處她將「往事」拉開了這樣說:「困難時期」廣播局的一位副局長、一位局辦公室主任,似乎將其管轄的食堂與農場,變成了自己私家的副食基地,大吃大喝,甚至連幼兒園孩子們的利益都不放過!「與如今有些人一再被通令卻禁而不止的貪污受賄、公費旅遊及公款吃喝等人性的貪婪一脈相承。……人類社會中還是得有點理想……像我在美國見過的虔誠的基督徒那樣才好。」(呂著第148頁)
趙忠祥不可能這樣說,因為他有為「偉人」諱的情結!「正面歌頌」彷彿是他生理性的積澱!同樣是談對「偉人」的印象,趙忠祥是滿口頌詞,不無當年個人崇拜的氣味。對於毛澤東,他說,「我對他的感情依舊,我崇拜他,我也以成為他的小學生自慰。」「我只要聽說有詆毀毛主席的什麼文章或書籍,我會無名火起。……當年,我默默無聞,保衛或捍衛毛澤東思想的榮譽(指當學毛著積極份子--引者)輪不到我;今天,就算我有個虛名了,可又有什麼力量。我只能在心中咒罵那些敢在佛頭上亂飛的蒼蠅。」 (《歲月隨想》第96頁)言詞不可謂不尖刻!真是切齒之聲可聞哪!那麼最好讓趙先生坐到佛頭上去專司保衛與捍衛之職。善良的人們哪,都看看趙先生這裡表達了一種怎樣強烈的願望吧!說「輪不到我」是借題發揮不當,也是大大謙虛了,趙先生明明白白當過「保衛或捍衛」的「紅衛兵勤務員」,怎麼能說「輪不到我」呢?難道是想遮掩什麼嗎?是的,若干年來,國內是出版了一些有限反思毛澤東時代的書籍文章,沒有「詆毀」的反思,卻被趙先生實實在在看出了「詆毀」,那就怪趙先生還在走火入魔了。關於鄧小平趙先生俗不可耐地說:「沒有他的復出,……我家至今不會有彩色電視機……」(《歲月隨想》第101頁)趙先生坦承,想起毛澤東就留戀起自己的「青春時光」:「毛澤東給了我做人的尊嚴;周恩來教給我做人的道理;鄧小平切切實實給了我做人的條件。」(《歲月隨想》第102頁)而少年時代就給毛澤東獻過花的呂大渝,說起話來就比趙先生「笨」多了--
「當工人、農民、少數民族和學生等群眾隊伍過後,全體在廣場上觀禮的少先隊員便一起舉著桃花,歡呼著奔向金水橋畔。那成千上萬個童音發出的『啊』的長音,令人震撼,催人淚下。/這時,穿著銀灰色中山裝的毛主席就會走到天安門城樓的東西兩側,摘下帽子,緩緩地向人們揮手致意。全場的大人、孩子一起仰望著毛主席。『毛主席萬歲』的歡呼聲震天動地,許多人還流下了激動的淚水。人們真誠地相信『他為人民謀幸福,他是人民的大救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在人們發自肺腑的歡呼聲中,毛主席完成了從人到『神』的轉化,確定了發動『文化大革命』的群眾思想基礎。當我在天安門前歡呼跳躍的時刻,當我在金水橋畔被使命感充斥的時刻,萬萬沒有料到,二十二、三年以後,當一九七六年毛主席去世時,我竟流不出一滴眼淚了。」(呂書第64-65頁)
……「在中國,人與人之間彼此稱呼了那麼多年的『同志』,可惟在一九七六年清明期間的天安門廣場上,我才找到了『同志』的真正感覺。」……(呂書第235頁)
讀著美麗的呂女士我不由想起後來那位同樣美麗的杜憲女士。呂女士是很有些世界大眼光的:「一九五七年,有多少人因為對『蘇聯老大哥』稍有微詞,而被打成了右派份子。(對於五十年代的荒唐趙先生則一字未提--引者)」馬列主義的領袖『馬、恩、列、斯』中的斯大林,自然也屬於不能妄加非議之列。三十多年後,我才清楚地瞭解到,決不像……歌曲《莫斯科--北京》宣稱的那樣:『中蘇的人民是永久兄弟』……斯大林也決不像《斯大林頌》中所唱的『斯大林使我們勝利的旗幟,斯大林是青年的曙光』,中國人也不必『我們永遠跟著斯大林』。因為,無論是所謂的對日宣戰,出兵東北,還是抗美援朝,保家衛國,『蘇聯老大哥』都極為自私,佔盡了中國人的便宜。」(呂書第100-101頁)
趙著最後一大部分名為「談藝錄」。看趙先生的論文小標題都是些什麼吧:「節目主持人是黨的宣傳員」、「沒有對中華民族文化如醉如痴的愛,就不能當好中國的節目主持人」、「請把『我』改成『我們』」……我看了直覺得反胃。據說,趙先生的「學術論文」頗得有關專家好評,我想是的,中國的專家都專在了哪裡,我是知道一些的。趙先生一九八五年評上副高,一九八八年便破格評上正高,而且各級評委都是全票通過,不奇怪的。
趙先生有許多「語錄體」高論,錄一段罷:
「我是中央電視臺這棵大樹上的一片葉子……儘管任何一片葉子都遲早會脫落,但是,這棵大樹注定根深葉茂……樹可以離開任何一張葉子,而任何葉片離開這棵樹,都會『零落成泥碾作塵』。」 (趙著第41頁)呂大渝女士若有所指地說:「六十年代初期,有些爭取入黨的青年,為了表現對組織的靠攏,要經常匯報思想……我並不否認他們內心向上的一面。……但是,當我切切實實得知有的人時時要憑藉打別人的『小報告』,來達到自己入黨的目的,就不敢恭維了。」(《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