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在這個時期會出現百家爭鳴的局面呢?個人以為,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私慾的增加,上古時代的大道以及夏商西周時的賢王治世在春秋戰國時期逐漸讓位於現實的「利益」,比如君王謀求疆土的擴張,以獲得國家的強勢地位;百姓則「貨力為己、各私其私」;因而各國間征戰十分頻繁,弱肉強食、強者為王的法則而非德行逐漸成為人們的衡量標準。
處此亂世之時,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迫切希望尋找到治理國家、挽救時弊的方法。正是在這種背景下,諸子學說紛紛登臺,針對現實的社會問題,提出了各自的解決辦法,包括如何規範人們的行為道德。不過,雖然學說眾多,但代表整個時代變化的主要是道家、儒家、墨家、法家、陰陽家、農家等。特別是儒道兩家,對以後的中國歷史產生了深刻的影響。
後世諸多學者稱頌這一時期為中華文化、思想與智慧大發展的時代,但是被後世尊為大成至聖先師的孔子,卻十分懷念遠古大道盛行和周公治世的時代。他在晚年的時候,喟然嘆道:「鳳凰不再飛來,河圖不再出現,我也很久沒有夢到周公了。泰山啊,將要崩頹;樑柱啊,將要墜毀;聖人啊,將要枯萎了。」
而和孔子同時代的另一位大覺者老子也在他千古傳世的《道德經》中說:「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無疑老子認為道德遠遠高於仁義,故曰:「大道廢,有仁義。」意思是說,因為大道沒有了,才追求仁義。
老子進一步闡述道: 「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在現代人的概念中,仁義、智慧、孝子、忠臣的出現都是值得慶幸的喜事,然而老子卻認為這些都是大道沒落、社會混亂、道德下滑的結果。
為什麼二千多年前的老子和孔子會發出如此的喟嘆呢?我們是否可以從中得到某些啟示?且先讓我們走入他們的世界。
道家:返本歸真之真法
道家的鼻祖─老子
老子姓李,名重耳,字伯陽,是春秋時期楚國苦縣曲仁裡(今河南鹿邑縣)的人。傳說他的母親有一次看見空中大流星飛過後就懷了身孕。由於是上界的神靈之氣出現在李家,所以老子生下後姓了凡人的姓李氏。有人說,老子生於開天闢地之前,是天的精靈神魄,自然就是神靈了,又有人說,老子的母親懷了他七十二年才剖開左腋生下了他,一出生就是白髮蒼蒼,所以才名叫老子。後世的另一種為眾人所普遍採納的解釋是,「老」是年高德重的意思, 「子」是古代對男子的美稱,「老子」是人們對他的尊稱,。老子的生卒年月不詳。
老子十分長壽,據說活了二百多年。他歷經文王、武王時期,做過周朝的「守藏室史」(相當於現在的國家圖書館館長或歷史博物館館長)和柱下史(相當秦漢的御史),所以他諳於掌故,熟於禮制。相傳其氣質稟賦也與眾不同。公元前520年,周王室發生爭奪王位的內戰,老子受牽連而被罷免官職。為了避免禍害,老子不得不「自隱無名」,流落四方。
後來,他西行去秦國。經過函谷關(今河南靈寶縣西南)時,守關的令尹喜通過占卜預知會有神人從這裡經過,就命人清掃了四十里道路迎接,果然是老子來了。老子在中原一帶都沒有傳授過什麼,他知道令尹喜命中注定該得道,就在那裡停留下來。
有一個叫徐甲的人,從少年時受雇於老子作僕人,老子每天大約應付給他一百錢,一共欠了他七百二十萬錢的工錢。徐甲見老子出關遠行,想盡快討回自己的工錢又怕不可能,就求人寫了狀子告到令尹喜那裡。替徐甲寫狀子的人並不知道徐甲已跟隨老子二百多年了,只知道他如果索回老子所欠的工錢就會成為富翁,就答應把女兒嫁給徐甲。徐甲見那女子很美,更加高興,就把告老子的狀子遞交給令尹喜。
令尹喜看了狀子大吃一驚,就去告訴了老子。老子對徐甲說:「你早就該死了。我當初因為官小閡窮,連個替我打雜的人都沒有,就雇了你,同時也就把『太玄清生符』給了你,所以你才能一直活到今天。你為什麼要告我呢?我當初曾答應你,如果你將來進入了『安息國』,那時我會用黃金計算你的工錢全數還給你。你怎麼竟這樣急得等不了呢?」說罷就讓徐甲面向地下張開嘴,只見那『太玄真符』立刻被吐了出來,符上的硃砂字跡還像剛寫時一樣,而徐甲則頓時變成了一具枯骨了。
令尹喜知道老子是神人,就跪下磕頭為徐甲求情,並自願替老子還債。老子就把那太玄真符又扔給徐甲,徐甲立刻復活了。令尹喜給了徐甲二百萬錢,打發他去了。令尹喜向老子恭敬的執弟子之禮,老子就把長生之道的秘方授給了令尹喜。令尹喜又向老子請求更進一步的教導訓誡,老子就口述了五千字,令尹喜回去後記了下來,這就是老子著名的經典《道德經》。因此,老子被認為是道家的鼻祖。後來令尹喜按照老子的教導去修行,果然成了仙。
老子的思想
老子的思想,大都保存在《老子》一書中。《老子》共81章,分上下兩篇,前37章為捲上,後44章為卷下,共 5000多字。因為它所講的是道與德的問題,後來人們又稱它為《老子道德經》。現在我們所見到的《老子》一書,並不是老子的原著,因有戰國時人增益的文字,但其中的主要思想卻是屬於老子的。其基本思想範疇是「道」,故稱道家。「道家」之稱最早見於漢代司馬遷的《論六家之要指》。
後世有許多人將《老子》一書只看作一部偉大的哲學著作,但是真正有緣的人卻將其視為得道修煉之法,並依此進行修煉,達到了返本歸真的人生目地。正如老子在開篇中就講:「道,可道,非常道。」 老子的「道」不是「常道」,而有道的他與俗人也有著天壤的差別,「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且鄙。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老子》二十章)。
在第七十章中,老子進一步說明真道的可貴:「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有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而懷玉。」
正因為他不是一般的「道」,不是隨隨便便讓人得的,所以才非常珍貴。而大道傳出,身在人世迷中的人們態度也是不一樣的,「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老子》四十一章)
為了讓有緣人得道,讓上士最終返本歸真,老子在短短的5000字中告訴了人們這個「道」的含義以及與宇宙的形成、萬物的本源的關係,如何做人並最終如何達到返本歸真等一系列問題,而對其他問題的闡述恰恰是為了那個最終的目地做鋪墊。老子為了讓修道之人明白修道之法,還多次談到了有「道」的聖人在面對各種問題時是如何做的,以此作為人們的榜樣。以下我們分別就上述問題,結合老子的著作加以闡釋。
*道的含義
《老子》第一篇開篇明義:「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老子所說的這個非同一般的「道」究竟是什麼?老子描繪說:「……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為天地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正是這個神奇的「道」,它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老子告訴我們:「道之為物,惟恍惟忽。恍兮忽兮,其中有像;恍兮忽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被稱為天地之母的「道」,自然就是宇宙萬物發生起源的根本了,有研究者指出,有和無是「道」運作時的兩種狀態,無是產生天地的動力;有是萬物的本始。所以老子最後說:「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這個稱為宇宙本源的「道」生發的結果如何呢?老子告訴我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整個宇宙的演變正是在道的作用下開始的。「道」是天地萬物的本源,也是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的最高法則,「孔德之容,惟道是從」,即順乎自然和無為。那麼,既然是宇宙萬物產生和發展的總根源,這其中是否也包括這個宇宙中那些高於人類的生命的產生和發展?那麼他不就是造就這層宇宙生命,包括人類的這層法嗎?不就是規範人類道德和行為規範的最高法則嗎?
在第三十四章中,老子又講道:「大道泛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不名有。愛養萬物而不為主,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為大。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如果人類按照這個「道」的要求去做,不就是一種修道嗎?不就是在返本歸真嗎?那麼具體該如何去做呢?老子同樣給出了答案。
*返本歸真之法
老子認為社會文明的發展導致人類對名、利的追逐,從而擾亂了人們的心性,失去了本真。仁義、孝慈、忠臣的出現正說明社會道德的敗壞。正因為社會中存在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現象,所以人們才嚮往仁義、孝慈和忠臣。如果人人都相親相愛,政治清明廉潔,這些就像普通衣食住行一樣,沒有人會加以倡導。為了讓人們可以歸真,老子傳出了「道」。
真道是「世人認識上天的工具」(「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老子》第二十八章)。「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老子》第五十一章)
真道具有的威力是深不可測的。「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 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滌除玄覽,能無疵乎? 愛國治民,能無為乎? 天門開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無知乎?生之蓄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老子》第十章)
那麼對於那些向「道」之人,如何能讓其返本歸真呢?老子給出的回答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第二十五章)
要向善。老子認為「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憂。」《老子》第八章)「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老子》第七十九章)
要杜絕各種妄念、慾望和執著心,做到無為和清淨。老子認為「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打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聖人之治也,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老子》第十二章)
修道的人要「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 此三者以為文不足,故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慾,絕學無憂。」《老子》第十九章)
老子認為有道者不會「自見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老子》第二十四章)
修道的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 知足者富。強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老子》第三十三章)
而「清靜,才是天下的正道」。(《老子》第四十五章)作為一個真正的修道之人,就要摒棄人世間的一切雜念和慾望。
要重德。老子指出什麼是真正的有道德,他認為「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老子》第三十八章)
修道還要堅信,老子說「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老子》第二十三章)
老子認為古代真正的修道之人是「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渙兮若冰之釋,敦兮其若樸,曠兮其若谷, 混兮其若濁。孰能濁以靜之徐清?孰能安以動之徐生?保此道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敝而新成。」 (《老子》第十五章)
那麼這個新人在達到「致虛極,守靜篤。歸其根」後,老子認為是「靜曰覆命。覆命曰常,知常曰明。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老子》第十六章)
即使是不修道之人,讀了《老子》,也會明白做人的道理。而修煉的人和不修煉的人的區別在於:前者不追求人世的一切,不執著於人世的什麼聰明、能耐,而求得的是返本歸真;後者正相反,執著於人世的一切利慾。這正說明得到真道是如何的可貴。
後來的那些修道者,凡是遵從老子的道的,都是拋棄了世俗的榮華富貴,養身修性,而沒有在險惡的亂世遭到顛沛坎坷。老子的道淵博深遂,源遠流長,這是乾坤所定,所以後來修道的,也都把老子奉為他們的宗師了。
有道的「聖人」
在《老子》中,多次出現「聖人」一詞。聖人」是與道合一的,他的使命是「做天下人認識上天的器具」。(「是以聖人抱一為天下式」《老子》第二十二章)。
聖人的行為就是修道的人的楷模。聖人是「去甚,去奢,去泰」,意思是聖人是摒棄一切強求的、奢侈的和驕恣的東西。(《老子》第二十九章)「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聖人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老子》第二十九章)
老子借描述聖人的行為,非常清晰的告訴了人們如何做人,如何返本歸真。真是用心良苦。
道與人生及治理國家
老子告訴人們天地法則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萬物生死都要順其自然,因而人們在世間的生活也要順其自然。
老子還指出「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意思是,禍是造成福的前提,而福又含有禍的因素。也就是說,好事和壞事是可以互相轉化的,在一定的條件下,福就會變成禍,禍也能變成福。
道家的基本政治主張是無為而治,「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即治理國家,一切順乎自然,對百姓採取不干涉和少干涉的政策,以無為為手段達到無不為的目地。
老子與孔子的思想碰撞:儒道的分別
孔子曾經去向老子請教《禮》方面的學問,先派了他的學生子貢去拜見。子貢見到老子後,老子對子貢說:「你的老師叫孔丘,他如果跟隨我三年,然後我才能教他。」孔子見了老子,老子對孔子說: 「善於經商的人雖然富有但卻像什麼也不擁有,德高的君子往往像個愚笨的人一樣毫不外露。你應該盡快去掉你的驕氣和過多的慾望,因為這些東西對你沒有一點好處。」
老子問孔子讀什麼書,孔子說在讀《周易》,並說聖人都讀這本書。老子說:「聖人讀它可以,你為什麼要讀它呢?這本書的精髓是什麼?」孔子說:「精髓是宣揚仁義的。」老子說:「所謂仁義,是一種白白惑亂人心的東西,就像夜裡咬得人不能睡覺的蚊蟲一樣,只能給人們增加混亂和煩惱罷了。
你看,那鴻鵠不用每天洗浴羽毛就自然雪白,烏鴉也不用每天染墨而自然漆黑。天自來高,地自來厚,日月自來就放射光芒,星辰自來就是排到有序,草木生來就有區別。你如果修道,就順從自然存在的規律,自然就能夠得道。宣揚那些仁義之類的有什麼用呢,那不和敲著鼓去尋找丟失的羊一樣可笑嗎?你是在破壞自然規律,敗壞人的天性啊!」
老子又問孔子,「你已經得道了吧?」孔子說:「我求了二十七年,仍然沒有得到啊。」老子說:「如果道是一種有形的東西可以拿來獻人,那人們會爭著拿它獻給君王。如果道可以送人,人們就會拿它送給親人。如果道可以說得清楚,人們都會把它告訴自己的兄弟。如果道可以傳給別人,那人們都會爭著傳給自己的子女了。
然而上面說的那些都是不可能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一個人心裏沒有正確的對道的認識,那道就絕不會來到他心中的。」
孔子說,「我研究《詩經》、《書經》、《周禮》、《周樂》、《易經》、《春秋》,講說先王治國之道,深明周公、召公成功之路,我以此謁見了七十多個國君,但都不採用我的主張。看來人們是太難說服了!」老子說,「你那『六藝』全都是先王時代的陳舊歷史,你說那些又有什麼用呢?你現在所修的,也都是些陳舊的東西。就像是人的鞋子留下的印,腳印和腳印,還能有什麼不同嗎?」孔子從老子那兒回來,三天沒有說話。
子貢很奇怪的問是怎麼回事,孔子說:「我如果遇見有人的思路像飛鳥一樣放達時,我可以用我似弓箭般準確銳利的論點射住他制服他。如果對方的思想似麋鹿一樣奔馳無羈,我可以用獵犬來追逐它,一定能使他被我的論點所制服。如果對方的思想像魚一樣遨遊在理論的深淵中,我可以用釣鉤來捕捉他。然而如果對方的思想像龍一樣,乘雲駕霧,遨遊於太虛幻境,無影無形捉摸不定,我就沒法追逐和捕捉他了。我見到老子,覺得他的思想境界就像遨遊在太虛中的龍,使我干張嘴說不出話,舌頭伸出來也縮不回去,我心神不定,已找不著自己了。」
這便是度人的覺者和人世中的思想家的根本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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