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莎給老大和龍人兒的回覆
嗨,老大,
少林寺掃地老僧終於出手了,呵呵!忙乎了一週,才抽出時間回這封信,先說點重要的:
1、請原諒我沒經你同意就把你的這封信群發了,因為我覺得你寫得實在是好,深沉婉轉,而又厚道隱晦,很有點向秀賦的意思。
2、你怎麼管人家那麼個如花似玉的閨女叫「胖子」啊,冷不丁看嚇了一跳,還以為是龍人兒哪(我記得他在男生中好像有個外號叫「小胖」是不是)。不過聽說你們的感情那麼好我真是替你們高興啊!我婚後才驀然發現真正能夠和你相伴一生的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兒女,而是一個半路上殺出來的,大天上掉下來的另一半。想想就覺得「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的共枕眠」那句話真是一點都不誇張:這麼大的緣分,沒個千年萬年的是絕對修不來的。所以好好珍惜吧,別再講甚麼 「大刀一揮就摘瓜」之類的嚇唬人家小妹妹了,呵呵!
對了,順便問一句,你咋把人家騙到手的?挺厲害呀你,嘖嘖,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打算甚麼時候結婚啊?在哪裡結:老家、廣州、還是北京?有沒有個甚麼五年計畫之類的啊?到時候一定要事先通知大傢伙兒啊!
你講到的那些問題,很現實,我看了很難受。唉,有啥辦法啊!我表弟今年才二十,有一次打電話我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說姐你是不知道啊,現在的女孩子都可實際了,沒錢談啥朋友啊,沒房結啥婚啊,現在有的沒車都不願意,你說我談得起嗎。我聽了就有種心疼的感覺。所以說,老大你真的是很有福氣!
你說的對,那些敢於在國內說真話的人才是真的了不起。如果你讓我回國,說實話我不願意,即使在國內可能獲得常人眼中更好的發展。原因很簡單,怕自己很多事都看不慣,可是又不能做聲,於是就會不開心。總之是「不樂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即使現在身在國外,我也沒那麼大的勇氣,寫文章還得用筆名,主要是為了保護家人。所以我總是想著有一天讓我父母移民過來,這和你想著往老家郵錢是情同此心啊。
我看我爸媽移民的願望倒是不太強烈,他們對目前在國內的生活很實足,就像你說的,對於他們那一輩人來說,現在已經算是趕上好時候兒了。可是我相信咱們這一輩中很多人都已經不僅僅滿足於物質的充裕了,所以才會有我和龍人兒今天的討論。但是有的時候知道了一些事反而很痛苦,而且有時我也會懷疑這種清談的意義到底有多大。
比如說這學期我選了一門課,叫做「法律、體制和發展」。一次課上教授帶著一幫西方學生討論發展中國家應當採取甚麼政策以吸引農民進城。我聽了先是困惑,進而覺得好笑。看著大家踴躍的獻計獻策,我終於忍不住說:「我不瞭解其他發展中國家的情況,但就我對中國的瞭解來說,我們從來不需要吸引農民進城,因為農村太窮了,農民都想盡辦法往城裡湧,以至於政府不得不對這種大規模的城市化進程採取消極的態度。因為大量的農村勞動力湧入城市帶來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例如教育、醫療等等等等。」舉這個例子不是想表現我多聰明,而是想說我為甚麼感到鬱悶。有時當我們一大幫學生和教授坐在一起討論怎麼改革俄羅斯和東歐,怎麼幫助發展中國家,或者參加類似的研討會時,我都會有這種鬱悶的感覺。我問我自己此時此刻我所做的事到底有多大意義。
所以我想著等這個政治學的碩士學位拿下來之後我可能去學點比較實用的技能,比如考法學院,學學如何當個人權律師,省著整天光喊口號,面對著「生靈塗炭」,也只能「傷心秦漢,一聲長嘆」。起碼如果手中掌握了法律這把達摩克里斯之劍,我可以指著那些不把別人當人看的傢伙嬌叱一聲:「呔,狂徒哪裡走?」就算一時砍他不著吧,也讓他下次不敢再犯,想起姑娘我的寶劍就哆嗦。
但我並不是否定討論或辯論的意義,我只是質疑這意義的程度!因為我始終堅信縱然是清談吧,也比沉默或空嘆要有意義得多,因為至少它可以啟迪人的心智。就拿上面那個農民進城的例子來說吧,如果大家都不說出來,我的西方同學不會知道中國的農民不像他們國家的農民那樣還要靠政府的鼓勵政策才肯進城,我也不會知道原來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這麼需要溝通和瞭解。當然,你也盡可以去做你的不可知論者,甚至默不做聲,只是不要試圖否定發表言論的意義,甚至試圖阻止別人說話,我想這也是我和龍人兒爭論的起因。
恕我瞎總結,亂拔高,我覺得你整封信裡(打字打出來的都是「整風心理」,沒治了,呵呵),有一個文眼,那就是「與虎謀皮」這四個字。我想八九民運的那些學生和市民最大的失誤就是抱著「與虎謀皮」的幻想。結果呢,我們都看到了,老虎發了威,大開殺戒。可憐中國的老百姓就是這麼善良好欺:「文革」結束的時候,人們想這下可好了,「撥亂反正」了,結果呢,隔了十年老虎又吃人了;「六四」之後,人們想這下總該吃飽了吧,而且不是說「與時俱進」嗎,所以十年後法輪功學員又天真的跑到中南海去「與虎謀皮」。
你還別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