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外務省向美、英、蘇、中四國政府發出乞降照會,表示要投降。經過這樣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勝負已定。這時大家都打不動了。而中共中央則立即向所有共產黨指揮的軍隊發出指示,要「集中主要力量迫使敵偽向我投降,不投降者,按具體情況發動進攻,逐一消滅之,猛力擴大解放區,佔領一切可能與必須佔領的大小城市與交通要道,奪取武器與資源,並放手武裝基本群眾,不應稍有猶豫。」(4)
當時日本還沒有正式宣布投降,毛澤東在延安就對共產黨軍隊準備與國民黨進行決戰,建立一個「新中國」進行了動員,他說:「抗戰勝利後,中國是建立一個無產階級領導的人民大眾的新民主主義的國家呢,還是建立一個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專政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這是中國的兩種命運,兩種前途決定勝敗的鬥爭」。(5)
抗日戰爭在中國領土上打了八年。按照毛澤東持久戰的觀點,八年不能算是不久。而日本侵略者卻不是被中國人打敗了,而主要地是被美國和蘇聯打敗了。第二次世界大戰讓中國人臉上一點無光。國民黨政府的軍隊雖然一直堅持著抗戰,但實際上是被日本人打敗了。而中國共產黨則利用抗戰壯大了。中國人民卻為此付出了三千五百萬生命。
蘇聯抗擊德國入侵時,開始也是節節敗退,打得還不如國民黨軍隊。他們也付出了二千五百萬生命的慘重代價,但最後還是打到了德國法西斯的老巢:柏林,徹底贏得了反侵略戰爭的勝利。中國的毛澤東和蔣介石,其能力都不比斯大林差,我們相信,抗日戰爭若是由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有效地領導,不受到其他人的干擾和破壞,都能夠最終徹底戰勝日本侵略者。而由於國共兩黨的黨爭,最終使中國的抗日戰爭演成一場壯烈的悲劇,拿中國人民的生命與財產開玩笑的悲劇。
在抗日戰爭中,扮演干擾和破壞角色的是毛澤東和中國共產黨。對此,毛澤東本人心裏是很明白的。毛澤東在取得中國政權以後,多次談到要感謝日本,說沒有日本對中國的侵略,我們就不可能獲得發展,取得政權。
一些認真反省了日本對中國的侵略的日本人來到中國要賠禮、請罪,都受到毛澤東的制止。當日本首相田中到北京,要為日本的侵華罪行道歉時,毛澤東反而向他們表示感謝說:「我們是有你們的幫助,今天才能在北京見到你們」。(6)
面對著毛澤東的這些感謝,不知道當時這些日本人是怎樣一種心情。
今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五十週年,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們都在深刻地反省這場戰爭。而中國人對這場戰爭依然是痛心疾首。為了中國人不再受外國侵略者的殺戮和蹂躪,毛澤東必須受到破壞抗戰罪的審判,以謝罪於三千多萬抗戰期間付出了生命的中國人民。
◆ 國共決戰
抗日戰爭結束後,國共兩方都在準備決戰。
蔣介石首先發動了軍事進攻。大概蔣介石還用以前的觀點去看共產黨,大概他還記得他在北伐時期「清黨」的勝利,以及三十年代圍剿「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的勝利,大概他以為他的軍隊現在有了美式裝備,是可以打敗共產黨的了。
但是他錯了。「抗日戰爭」以後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同於「北伐」時期了。那時國民黨完成了中國的統一,整個事業是在上升時期,有人民的支持。而現在,抗日戰爭剛剛結束,人民太疲倦了,都不要打戰了,誰要打內戰就反對誰。而且,蔣介石在抗戰時的形象也不太好,是日本人手下的常敗將軍。
從共產黨方面來說,共產黨也不是三十年代那樣一個有十多萬武裝的鄉村裡的一個土政權了。它現在是擁有一百萬正規軍隊、二百多萬民兵,在全國四分之一的人囗裡建立起政權的武裝力量了。而且這一力量的後臺老闆蘇聯就與中國接壤,不像願意幫助國民黨政府的美國,對中國鞭長莫及。也就是說,這時已經不具備用武力來消滅中國共產黨的可能性了。這時是不應該再打了。
假如當時沒有國共兩黨的那場決戰,國民黨一直還留在大陸上的話,中國的政治問題並不一定就能解決得了,但至少,中國人民可以不必去受「社會主義革命」的苦,「工業化」的時間表也會提前。
現在看起來,蔣介石此人要遵循孫中山先生的遺志,把中國建成一個類似美國式的民主共和國,其能力是不足的。這無論如何是一個新工程,難度很大。孫中山先生雖然對此提出了「三民主義」的理論,但這個理論並不是很成熟的。在這個理論裡,許多基本問題都還沒有得到解決。蔣介石要完成這一任務,就必須有超越於孫中山先生之上的能力,去解決孫中山先生還沒有解決的那些問題。但他卻不能做到這一點。他對「三民主義」有些理解,其軍事能力也比其他軍閥要強些。但作為一個成熟的政治家,特別是要領導中國人民去從事一件從未有過的事情,他還是不夠格的。
也許,就像許多人所說的,蔣介石更欣賞西方的專制政治,或者說更欣賞德國、日本等國實行的專制政治。他認為這些國家的發展更快。他喜歡使用特務,在經濟上、文化上也沒有多大建樹。在蔣管區由民主知識份子組成的各民主黨派的眼裡,蔣介石已經是「獨裁」的象徵了。
從策略上看,蔣介石也不是毛澤東的對手。毛澤東的政治手腕是很靈活、很高明的。他一點也沒有傳統中國人的那些德性,對「仁」、「義」、「信」這些東西他一點也不以為然。在抗日戰爭爆發時,他以放棄自己的「紅旗」、聽從國民政府命令的諾言,騙取了一個合法的地位。現在他又看到了蔣管區的民主黨派是可以利用的,又高唱起「聯合政府」的調子去迎合。而另一方面,毛澤東又用「邊談邊打,談談打打、打打談談」的策略去引誘蔣介石出擊,從而尋找決戰的時機。
經過三年殊死的較量,蔣介石國民黨被打敗了。大概也是第一次,國民黨向中共要求「停戰和談」了。這時,據說中共的那個後臺老闆蘇聯,也要求毛澤東停止軍事行動,與國民黨沿長江劃界,和平談判。而這一次毛澤東不聽蘇聯的了。他要「將革命進行到底」,要實現他奪取全國政權這一長期的理想。
一九四八年底,共產黨軍隊陳兵南京城下時,就國民黨的「和談」要求提出了一個包括蔣介石及其全部國民黨政要在內的「戰犯名單」,要求國民黨按名單交出戰犯,接受審判。這個要求真是太苛刻了。當年蔣介石打敗共產黨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後,也只要求毛、朱出洋。
在這種情況下,「和談」是不可能的了。不過這時蔣介石有一條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面臨徹底失敗的最後關頭,他還堅持共產黨不能用暴力的形式進行「土地革命」。他並沒有像毛澤東過去那樣,放下他的旗幟去求中國共產黨的寬容。
毛澤東則立即揮師向全國進軍。蔣介石帶著他的殘兵敗將逃到臺灣去了,中國大陸從此落到了共產黨手中。
1:《毛澤東選集》一卷本第六七四頁(一九六六年版)2:毛澤東一九三七年九月十七日致朱德、彭德懷及八路軍各正 師長電。3:毛澤東一九三七年九月二十五日致中共中央北方局電。4:八月十一日中共中央《關於日本投降後我黨任務的決定》5:《抗日戰爭勝利後的時局和我們的方針》的報告6:叁見李志綏《毛澤東私人醫生回憶錄》543━544頁。(博訊新聞特別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