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市科協自組建以來都是內部調人,(說白了就是走關係)又是一朝君子一朝臣,一個主席一把人,經常是幫派之間的勾心鬥角,整天是什麼「你的人」 「我的人」的。據當時市人事局負責分配的人講,科協根本就不要我,是他們硬給分進去的,因為恰巧當時有一個內部走門子調入的人,也正在同我一道辦理人事關係,他們就用如不接收我就不給那個人辦手續的方式才將我分進去。就這樣,我作為一個不受歡迎的應屆畢業生被人事局硬分進了市科協--我命運的悲劇便從此開始……..
這是一個以裙帶關係組成的小團體,僅不足四十人中就有三個市長級的子女,其餘又幾乎近八成是局長級子弟,唯獨我沒有任何背景,只有手裡這張小小的調令!開始他們把我分配在科技報做編輯,可時任總編於某卻從我開始工作的那天起,至一年後我離開小報為止,一直都沒有讓我做上一天的編輯工作,除了校對就是寫信封,打雜。一校,二校,三校,清樣,直到送審出報後交換給省市領導及各有關單位人士,都有我一人完成,經常是下班後不能回家,工作到很晚,當時學會部的周國英(後來在組宣部我的時任部長)也常加班,有時我們會閒聊幾句,一次她對我說:「小張,這裡的人事關係太複雜了,做事要用點心計,不能多說話,你知道誰是誰的人?也不能就這樣光顧著傻干,這裡的學問大著呢…….」那時我並沒把這話當回事,現在想起來,也真算是苦口婆心的經驗之談了(這是一個多麼險惡的世界啊)!我下鄉十年,臉朝黃土背朝天,餵豬餵人,刨側所,屎渣子都迸到嘴裡,什麼苦沒吃過,這點工作壓力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無論多晚回家,第二天總是早早的來到單位,打水擦地,搞衛生……我想我就這樣一直幹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感動他們的。.然而,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我越是拚命干,他就越是給我加碼,只要看到我閑著,就會立即將一打又一打的信封甩過來讓我寫,一次他突然對我說:「小張,這裡的條件就這樣,你如果受不了就調走吧……」這一句話讓我大吃一驚,似乎也讓我明白了一切,原來我這樣任勞任怨辛辛苦苦地干了大半年,竟然還是沒有被他們接受,這到底是為什麼?後來,他竟把這話當成了家常便飯,時不時就來上一句,更為惡毒的是,他竟然當著我的面給每一個人發記者證,就連做發行工作的工人都有,唯獨沒有我的,終於我忍耐的底線被打破了,這是我頭一次用質問的口氣和他說話,我問他我的呢?(記者證)他說你的以後再說,……隨後我找到主席,主席卻說:「這是他的權力,你要和他商量」。。。。。。我不想乞求,更不想商量!
終於有一天總編對我說,你到辦公室去吧,你的工作另有安排,原來等待我的竟又是一個臨時工作。和辦公室的兩名同志一道被抽到市公檢法三部門做社會調查工作。幾個月回來後,科技報從此就再也沒有我的位置了。領導又找我談話,還是讓我調走,就在這時周國英突然找到我說:「小張,科協要組建組宣部,我看你行,跟我干吧!」她的話如同一聲霹靂,震撼在我一片漆黑的絕望之中,我當然是一口答應並立志要拚命工作。第二天,她便給我辦了工作證,看到職務一攔中添寫著「幹部」二字,我竟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立即跑進側所,淚流滿面,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場,(雲留不住雨,眼睛也藏不住淚,它不流在臉上,也要滲進心裏)剎那間,壓抑在心中所有的委曲,痛苦與不幸都在這一場痛哭中煙消雲散了!終於我被承認了!--被科協作為一個國家行政幹部承認了,從此我有了名份,有了一個職務和職稱,不可以再作為臨時工作人員被踢來踢去了!
當時周部長安排我做信訪工作,每月的二十四日是接待日,由我主持,二十三日在哈報刊登公告,主要是落實科技工作者政策,(文革中遺留下來的各種問題)在這個工作裡我如魚得水,遊行自如。每到接待日那天,科學宮前庭便擠滿了上訪的人,我只好一一登記預約,定時接訪,在這繁忙的工作中,我感到有生以來第一次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人生價值,同時也得到了社會的承認。我從來沒有把自己看成是千里馬,可當時確實有一種遇到了伯樂的感覺!就這樣我不辭辛苦地為上訪者奔走呼號,並樂在其中,不知為什麼我就像是他們中的一員,為他們做事就像給自己做一樣,很多時候我都被他們的遭遇深深感染,這裡有同情也有責任,我熱愛我的工作,也熱愛我的這些上訪群眾!也許是當時的信訪工作比較好做,不像現在這樣複雜,只要找廠長,書記或基層科協組織,有幾個來回就能基本得到解決,在遇到特殊困難時,部長便親自出馬,再難一點的,就找市委,當時有一部電話直接跟李根深(時任)書記聯繫,有許多上訪者也很通情達理,總是對我說: 「小張,看在你和周部長的面子上,我就讓一步」…….結果結案律基本在百分之百。這期間,經常有感謝信和表揚信送到部長手中,我的工作也在整個科協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而令人不解的是,這似乎又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又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他們到領導那裡要求撤換我的工作,他們大叫著說:「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她幹,她又不是黨員,她站在誰的立場上」!(這些話都是周部長親自告訴我的,她是想提醒我,讓我注意點)漸漸的我發現,在我周圍好像總是有那麼幾個人在故意找茬,又總是拿一些不三不四的話來「敲打」我。一次,一個剛剛結婚,度蜜月回來的男青年竟然對我說;「你知道我和我愛人在度蜜月時都說了些什麼嗎?還想當作家呢,連男婚女嫁都不懂,我們新婚之夜干的那事你能寫出來嗎…….」他這話讓我感到一種奇恥大辱,當時我是一個沒結過婚的大姑娘,雖然是愛好文學,也經常發些小東西,但對男女之間的事還是一個盲點,氣惱之餘我便反擊道:「公貓母貓!貓狗的叫春聲,連三歲孩子都知道!」………沒想到我的這一番話竟引整個辦公室一片起鬨聲,那些日子,我幾呼要陷入群起而攻之的滅頂之災了,他們尋找各種機會圍攻我,當然我也從不示弱,水來漿擋!
我這人生性耿忠,又心直口快,還有點疾惡如仇,這種無形的歧視早以讓我深惡痛絕,有時看著他們那種居高臨下,審視著我的目光,真有一種羊在狼群中的感覺,我對自己說,不會吃人也要露出牙齒,黃鼠狼專咬病鴨子。。。。。。難道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打地洞嗎,高幹子女的優越性究竟在哪裡,只是憑一個血統就能定終生嗎,在他們眼裡,我這樣一個即沒根底又沒背景的小老百姓,竟能走進他們「世襲的皇宮」,真是觸犯了「天條」,是不是!除此以外,真是不知道我到底在那一點上將他們得罪,竟能對我有這樣大的仇視,就因為我不是他們那個階層嗎,就因為我出身貧寒而他們高貴嗎…….在這樣的一種環境裡我的心理和人格都在受著傷害!忍著就像一個傻瓜,不忍又成了瘋狗……(你的自尊在那些居高臨下的眼睛裡也會變成一種仇恨)。記得當時有一位哈市郵電學校的老教授,在我幫他圓滿解決問題後對我說:「小張,你的性格不適合在中國呆,我給你辦到波蘭去吧,我那裡有親戚」,我說:「我到那能幹啥」?他說:「你就是賣報紙也比在這活的好」,當時我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現在想起來,才真正懂得了他那句話的含義和重量,真像算命先生一樣靈驗啊,滅頂之災就在眼前,而我卻連一點察覺都沒有,(所以,在這裡,我要勸一勸年青人,有些時候一定要多聽聽老年人的意見啊!)
終於在我這樣兢兢業業干了近四年以後,不但沒有被得到真正的承認,反而卻成了他們蓄意製造的那次所為幹部人事制度改革的犧牲品!正如我在「輸的起贏的起你耗的起嗎」那篇文章中所說,這並不是一次什麼改革,而是一次腐敗!,是時任市長李嘉庭為了名正言順地將他老婆安排在市科協並破格提職升級(從小學老師一越而為國際部部長正處級)所搞的一次人事腐敗的大陰謀!當時我的部長也無可奈何,她對我說:「小張,你要做好思想準備,有重要人物叼著你……」我說:「部長,你該咋辦就咋辦吧,我決不為難你!」就這樣一句「被重要人物叼上」,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考試考核與考評,全科協領導,從主席到秘書長,甚至於我的部長,我看到那些天她總是在跺著我,(可我不怨你啊我的老部長!這只能怪我自己,你對我的好我知道,並永遠記在心間!原來,那只是一次我一生下來就早已注了的無法蒙受的恩寵,是一次很美麗的錯誤!)沒有人找我談一次話,也沒有任何決定文件和說明,只是在大會上一次公布,就將我列為待聘人員而剝奪工作權力至今!我這樣一個一直夾在他們這些裙帶關係網中的「眼中釘」,「肉中刺」終於被拔掉了…….(拔掉了,清除了,你們也安心了,是不是?我知道森林裡不會生長同樣高的樹,我也不會要求與什麼人平起平坐,我要的是我自己的位置,我自己的高度,難道連這一點公道都沒有嗎?老天爺呀!)
是啊,比爹不行,比比自己我還是不行,下鄉十年,直至返城上學,從來就沒有幹過一天好活,很多知青在下火車後就直接將鼓鼓的手提包拎到連長家,第二天連長的孩子就能穿上城裡最「時毛」的衣服,他們也很快就能撈到一個好工作,什麼老師,衛生員之類,而我從來就不懂這些,非但如此,天生愛講實話的毛病又幾乎讓我走進反革命的隊列,當時有個連長曾這樣評價我說;「你看那張慧來,幹什麼不行,要筆頭子有筆頭子,要嘴茬子有嘴查子,她就是不瞭解這社會!」
是啊,小人物就其一生能有幾次機會,這是我用辛勤的汗水為自己創造的機會,高考複習時我一邊登著縫紉機做「外件活」一邊背題,這張文憑對一個沒有根底,沒有背景的小人物究竟又有什麼用?那一張人事局的調令又給我帶來了什麼?是啊,跟北大學子比起來我又算什麼?一張北大文憑,也竟能與街頭買豬肉的小販連在一起,這又該是誰的悲哀?!是自己的還是國家的?!也許兩者兼而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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