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中國官方的報導福建省公安廳原副廳長、福州市公安局原局長莊如順,利用職務之便,收受賴昌星等人賄賂,折合人民幣五十四.五五萬元:在公安機關緝捕賴昌星的過程中, 為賴昌星通風報信,並指使其外逃,造成嚴重後果,情節特別嚴重,一審被判處死刑,剝奪 政治權利終身,並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另有報導說:據消息人士透露,莊如順在一審被判死刑後,曾經試圖自殺,自殺未遂後,對涉及遠華案已有悔意,首先揭發福建省委宣傳部長李閩忠在擔任漳州市委書記期間,接受賴昌星賄賂高級房車等。李閩忠在去年十二月被中紀委「四二O」專案組「雙規」,現已進入司法程序。莊如順每天都寫出數千字揭發材料和思想匯報,涉及包括公安部副部長李紀周、 福建省委副書記石兆彬等官員。
據瞭解,高院和專案組仔細研究了莊如順的上訴書後,認為莊如順在一審判決前已有揭 發表現,接受賴昌星賄賂的房車在案發前也已退還,與一審判決的受賄事實有一定出入,但 是因為他為賴昌星通風報信,罪不可赦。因此,雖可逃過一死,但至少要面臨無期徒刑。
問:你是怎麼決定要逃出來的?
賴:開始我一直都沒有要走,九九年五六月份我還在北京跟蹤我的事,國安部還一直說沒有事,當時他們要保我的報告都寫了,國安部長許永耀也簽了。但是沒有人敢送,他們那時一直拍胸脯說:國家利益第一嘛,走私算什麼?我記得這句話。因為我為他們立了那麼多功呀,他們個個都為此提了干。要不是我立的那些功,什麼「四二O」不「四二O」呀,個個都會進去的。要不然,已經這麼多人進去了,為什麼國安的沒有抓一個,原因就是在這裡。我告訴過他們,我通過董文華給羅干遞過一封信,介紹我的這些問題,董文華跟羅干談了, 也被牽連進去。要不是董文華太出名了,恐怕也會被關起來的。
問:後來是什麼原因讓他們決定真地動手呢?
賴:就是擺不平嘛。中間一段時間好像沒有什麼動靜,沒有什麼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反正就好像過去了。六月份他們來查我之後,我就回香港了,讓他們自己去查吧。這一次我 是到八月份才再回去。
問:八月初你再次回了廈門,也是最後一次回廈門和中國大陸是嗎?
賴:那一次是我最後一次回廈門了。我那次回去是另外一個渠道回去的。在去之前,我 在香港給莊如順打了一個電話。我跟他說:我要出去一兩天,這一兩天我不會跟你聯繫,我 沒有辦法跟你聯繫,等我回來再跟你聯繫。當時,我是怕他們會「邊控」,所以我就沒有告 訴他。
問:你說是從另外一個渠道進去,是什麼意思?
賴:就是說,我沒有經過海關嘍,我是偷渡進去的,我是經澳門回的廈門。我是自己進去的。天還沒亮,我回到廈門,就又給莊如順打了一個電話,我說:我回來了,已經在廈門了。他說:我就猜你要回來了。我就打一些電話,都是我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下午,我還去 了我公司一趟。 .¤
問:公司?你不怕你被監控嗎?
賴:我到公司也沒有什麼外人看見。我開車到公司門口,一下車就進去了,公司的服務 員看見我也很高興,因為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回來了嘛。他們一看見我,當然是高興了。我 就跟公司的服務員說:不要說我回來了。
問:是哪一間公司?是紅樓嗎?
賴:不是紅樓,我沒有回紅樓。我是去了我的新公司「大華景」,被他們稱為「白樓」 的。我在那裡沒有呆很長時間,就回到我的「小華景」,我家裡。後來我才知道,我一到廈門他們就知道了,因為我一直在打電話,我打了幾個小時的電話,打到澳門談生意上的事。到了夜裡三四點鐘,我小舅打電話來,說:好像出事了,公司來了很多人,在敲門,要搜查。我開始不相信,以為是來找別人,或者是有人打架還是怎麼的。沒有理,就挂了電話。後來一想,有點不對,就又打電話回去問我小舅。他說:兩間公司都是人,好像不簡單。我就自己從家裡開車出去,到富豪別墅那邊,換了一部普通的車。因為我的車是一千多萬的,太顯眼了。我開了一部日本車到公司去自己看一下。我一看,公司門口是武警站崗了,已經到處 都是人,不對頭了。他們全部叫的是武警,不是公安。
問:公司是被包圍了嗎?你怎麼能夠看到公司到處都是人呢?
賴:沒有包圍,我的公司很大,要包圍,起碼要五十多個人以上。不過他們好像也來了有四十來個。我只是可以看到裡外都有人。這時,我想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我就走開,打了一個電話給莊如順。我是用手機打到他的手機上,因為那個時候已經很緊張了,我讓他把手 機一直開著。
問:這是什麼時問?
賴:凌晨四、五點鐘吧。我說:「怎麼會有這麼多公安來我公司這邊,他們是0不是來抓我?」他說:「是。你怎麼走?你出不去了。」我說:「你不要管,我自有辦法。」他又說:「他們沒有通知我。」我說:「那好了,就這樣,不要多講了。」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告訴我,他們要來抓我。我在香港也打過電話給他呀。後來我聽說,那天姦像是在半夜一點鐘, 上邊讓動手的。
問:你是自己找他核實了這個情況?
賴:對,是我打給他。然後,我又接到另外一個電話,是一個邊防總長來的,他通知我 的,當時全國的邊防已經封鎖了。
問:他們既然是衝著你來的,為什麼沒有抓你?
賴: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我想他們是聽到我的聲音,但是不知道我在哪裡。
問:聽到你打電話,但是不知道你確切的地方,是嗎?
賴:對,因為我房子很多麼。不過這一點我也懷疑。我這麼想,你看,我打電話打了四 五個小時,他們沒有道理查不出來麼,我是用家裡電話打,還不是手提電話。也許他們知道 我的範圍,但是不知道我的確定位置。其實我就在自己家裡,而且一直在打電話。
問:你是什麼時候動身離開的?
賴:我回到我的富豪別墅,又打了電話給我的司機(後來這個司機也從香港被抓回去了),叫他開車到路口等我送我出去。我叫他不要開奔馳車,開一部破車,我猜想路上可能要查我。他來接上我,我們就直接上路了。車到了漳州我就看見路上已經設了卡,有很多警察和全副武裝的武警在檢查。我知道如果是奔馳車,就要被截了,就完了。他們肯定是只查奔馳車,福建車牌,所以,雖然我在廈門有十輛奔馳,我都沒有坐,我是算到了這一點的。 問:一路上沒有什麼事嗎?
賴:沒有,我們在路上還吃午飯呢。
問:在什麼地方吃飯?你不怕被發現嗎?
賴:我會算的。我的這個司機以前是開大巴的,他知道那裡的東西好吃。我們到廣東境 內的一個地方停下來吃飯,就在路邊的飯店,我記得我們當時吃的是「魚頭豆腐湯」,這是 我喜歡吃的。
問:你當天就回香港了嗎?
賴:沒有,我們開了大約十個小時,到深圳已經六點鐘左右,太晚了,過不去香港那邊了、我就在深圳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就坐快艇想辦法過去了。用了四十分鐘。到了香港,大概七點多鐘。我就打電話給莊如順,告訴他我回到香港了。他就說:我還擔心呢,這樣我就放心了。他還說:你還真有一套呀,我沒想到你能走得出去。我就笑笑嘍。
問:莊如順是什麼時候被抓的?
賴:第二天,我到香港第二天他就被抓了。他和楊前線同一天被抓的。然後就開始大規 模動手了。我出來以後,他們抓了多少邊防的人,你知道嗎,連浙江那邊都抓了,就是要查 出來是誰放我出來的。當時全國所有邊防都「邊控」了。
問: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情況的?
賴:這個不要講了。
問:你什麼時候決定離開香港的?
賴:回到香港的時候,我還什麼都沒有決定。因為楊前線、莊如順他們被抓了,我不能 這樣走嘛!所以我一直都沒有想離開香港的。同一天好像還抓了小杜。
問:小杜?為什麼事?
賴:小杜,杜清森,是福建省公安廳警令部主任。他們說,是他先拿到了公安部那一張 抓我的通知傳真的,然後告訴了莊如順通知我跑的。
問:是什麼事情讓你決定離開的?
賴:我根本就沒想過要離開香港。但是我確實是想讓我的老婆孩子先走。我是一直到接 到香港入境處的那個梁錦光的通知,我才決定離開一下。本來我看他們被抓了,我是不想走 的,我還想到那邊對付這些事。
問:那你本來打算讓老婆孩子到哪裡去?
賴:我本來打算讓他們先去菲律賓,八月十三號,定禮拜五,我讓他們去菲律賓。他們 到機場了,菲律賓航空公司不讓他們買票。因為是說我太太自己帶了三個孩子,沒有父親陪 同,沒有我一起走,他們說不行,必須要我的一封信。
問:需要一封父親的認可信。
賴:對,對,對。我接到大兒子的電話,我跟他說:我心裏很難受,事情變成這樣也沒有辦法。出去在外邊一切要小心。我兒子就跟我說,他說:爸爸,你一定不要怎麼樣,不要去想那些事,不要想不通。怎麼怎麼樣。我聽了這句話:心裏很難受。反正那一天跑來跑去, 怎麼都不行。然後他們就只好回來了,說明天再去。
梁錦光指路飛往加拿大
由於賴昌星於二OOO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在加拿大被捕,於是賴昌星向加拿大申請政治 庇護的申請表也因此曝光,其中寫到,他於一九九九年八月十三日,得到香港入境處官員粱 錦光通知,北京要逮捕他,因而,於一九九九年八月十四日離開香港,來到加拿大。
對此,香港政府立即於十一月二十九日出面反駁,表示,絕無資料顯示有入境處職員牽 涉事件,有關指控毫無根據。發言人並強調,入境處非常重視職員的操守及紀律,維持高度 廉潔精神。
此時,香港入境處高級入境事務上任梁錦光已經在二OOO年八月份香港入境處的一場 大火中喪生,此事變成死無對證。
香港特區政府入境處官員更指責:「賴昌星對英勇殉職的高級入境事務主任梁錦光的指控是毫無根據的,是惡意的謊言和卑鄙的指控。」入境處並表示已經對事件做出調查,根據記錄顯示,香港入境處在九九年十二月,才收到北京政府指賴昌星當年是通過非法手段獲得香港單程證的通知,因此,梁錦光不可能在八月份就通知賴昌星逃跑。香港入境處的官員並說:「對賴氏指控一名無法為自己辯護的人感到遺憾,賴氏極端不負責的言論對梁先生的家 人構成很大損害,我們對此予以譴責。」
直到三月十四日,香港保安局局長葉劉淑儀仍然重申,賴昌星的說法沒有事實根據,香港沒有任何公務員涉及此事。葉劉淑儀並表示,任何人士如因使用非法取得的旅遊證件(包括單程證)來港,而涉嫌觸犯《入境條例》第四十二條,入境處會作出調查。如有是夠的證據, 入境處會提出起訴及安排遣送離港。
不知道香港保安局局長葉劉淑儀所指的「任何人士如因使用非法取得的旅遊證件(包括單 程證)來港」,是否包括那些由中國軍情部門、國安部門、公安部門等發出單程證,安排來港 「工作:的人士?
但是,賴昌星說:「我為什麼要拖一個死人出來,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我在那種情況 下能夠有這條路走,都是靠我平時的做事和為人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
問:你說這是八月十三號。
賴:當天他們沒有走成。我當天晚上就接到香港移民局梁錦光的通知。
問:他是用什麼方法通知你的?
賴:那一天,我老婆和孩子沒有定成,晚上大家一起去吃日本餐,還有我老婆的秘書。我看著他們吃,我沒有心情吃,我也不喜歡日本餐。我們正在吃飯,就接到粱錦光老婆的電話。她打到我手提電話上,她說梁錦光叫她打電話給我,後來才知道她不是梁錦光的老婆。 她要我和我太太晚上十一點,到香港灣仔一家酒店和梁錦光見面。
問:見到粱錦光了嗎?
賴:我和我太太到那間酒店見他,他還沒有到,我們就到二樓,那裡有椅子,我們就坐下來等。後來梁錦光的女朋友到了。梁錦光的女朋友自己來的,粱錦光沒有來。她說:梁錦光還在開會,還不能過來,他讓我過來跟你們說一下,他今天收到一份文件,說,你和曾明娜來香港的證件是假的,是偽造的,讓他們動手抓你們。這是北京的意思。她就告訴我整個事情。她說,她老公(她一直對我說梁錦光是她老公(今天上班,看到桌子上一個傳真,是北 京來的,要香港移民局採取行動。聽到這些我也沒有太吃驚。
問:梁錦光和你很熟嗎?
賴:算是熟,但是我沒有跟他做過什麼的,都是他經常找我。他的這個女朋友叫何麗瑩,是做保險的,他有時帶她來,也和我熟了。香港政府說我說謊什麼的,我就要把這個過程講出來了,不然我也不想說到她。當時這個女的告訴我這些情況,我也有一點緊張。我說:唉,這個事怎麼辦?然後她就說,梁錦光建議我出去躲一下,走遠一點,盡量遠一點。她說,梁 錦光讓她告訴我,讓我禮拜二定要走,他禮拜二要把事情安排下去。
問:你是這時候決定要離開香港到加拿大的嗎?
賴:我想既然這樣,我就先走開一段時間吧。回到旅館我就想了,那一段時間,我要追蹤這個事,打很多電話。我不想打擾家裡人,所以平時我都是住在飯店裡,大概有一兩個月吧。我就想,香港護照能夠到哪裡,也就是美國、加拿大最遠了。那時我還有一個朋友在加 拿大,我可以到加拿大,所以就到加拿大了。
問:但是你並沒有等到禮拜一才走,轉天立即就走了,是不是?
賴:那一天和何麗瑩談完,剛走出來,又接到梁錦光的電話。他問我:事情都知道了嗎? 我說:知道了。其實他是不是在開會,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因為他身邊人多,不方便出 來。就先叫他老婆(他自己叫老婆)先跟我講。他後來也過來見了面。
問:是什麼時候?
賴:大概是夜裡十二點左右,不過這在香港是算早的。他就問我:事情你都知道了?我 說:「我知道了」。我們沒有談多長時間。
問:在什麼地方?都談了什麼?
賴:路上,就在灣仔那邊出了飯店不遠,在街上路邊見了一下,就簡簡單單說了幾句話。那時沒有時間談了,也沒有心情談什麼了。我想,該說的,他已經通過他的女朋友說了,就行了,大家都心裏明白了。我也不想太多為難他。我當時還跟他說,我的機票買到哪裡,你們一查下就查出來了嗎?他說:不一定去查。不然你就買兩張機票,一張到菲律賓,另外一 張到加拿大。你拿菲律賓的機票過境,坐加拿大的飛機走。
問:你買菲律賓的機票了嗎?外界說你去過菲律賓。
賴:沒有。我太太他們本來是要去菲律賓的。
問:粱錦光自己有家庭嗎?
賴:有,我也是後來到這邊才知道的。原來他一直向我介紹說何麗瑩是他太太,女的也 說,這是我老公。後來那個香港入境處著火,梁錦光死了,她太太上電視,我一看不是那個 姓何的呀,不是她呀。
問:你看到香港入境處縱火案的消息,知道他去世了。
賴:我到了這邊經常和他聯繫的,經常和他通電話。
問:你到加拿大之後還和他有聯繫?
賴:有呀,他也經常打過來,通常是他的女朋友先打給我,他再拿過去講話。
問:你也知道,在你對外說出了是香港入境處的梁錦光通知你逃定的之後,香港政府反 應很大,說你是血口噴人,把事情推倒一個死人身上,對他的家人很殘酷。
賴:我幹嗎要拖個死人出來?對我有什麼好處?我到這邊後,「四二O」在去年五月份,派人來到加拿大和我見過面之後,我就決定要申請難民了。我申請難民時,我要實事求是嘛!表格要求什麼,我就要填上去什麼嘍,我要告訴我律師實話嘛,不能欺騙政府嘛。所以那時,我在填寫表格時就這麼寫的,並不是我在看到他死了之後才這麼說的?我可以說,你們找我的律師問問,我在六月份就把表格遞上去了,那時我就是這麼寫的,他是八月份才出事的嗎。我為什麼要編一個死 人出來呢,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呢。
問:你現在看,認為你選擇來加拿大是否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賴:其實,那時我也不懂得這裡邊人權不人權的,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些。只是想,我不 能在那裡等死呀,我得出來躲一躲、避一避,看看情況怎麼樣。我對他們那一套很瞭解的。
問:你是在八月十三號夜裡作出了這個決定?
賴:對,對,對。當時臨時做出的。當時我和梁錦光談完後,我就叫我老婆、孩子他們 回家去,我回旅館了。那一段我住在香格里拉飯店,我不想家裡知道太多,給他們增添煩惱 麼。我回到旅館也睡不著。不走不行了,我知道,不走就要吃虧了。不走肯定要被他們搞回 去了。
問:你是認為他們會在香港對你動手? 、
賴:絕對是會動手的,我小姨、司機……很多人,都是從香港抓回去的。我在香港的家也 都抄了。
問:你一直相信這一點嗎?
賴:是,是。
問:你走的過程是怎麼樣?
賴:就是八月十三號夜裡知道了梁錦光說的消息,一聽到這個消息,我就馬上決定要定, 他說讓我走遠一點,我就選擇了加拿大,我想:加拿大夠遠了吧。
西方生活過不慣
問:你於是立即決定了到加拿大來?
賴:第二天,我到機場去補票,補不到票的。我記得,我坐的就是當天下乍一點五十分 的飛機,國泰航空公司的,航班號好像是三個八的。我是買的頭等艙,我補的是二萬五的港 幣嘛,單程機票。
問:那麼你的太太、孩子他們呢?
賴:一起來的,同一個航班來的。他們先到機場去買票,我太太、三個孩子、老婆的秘書,他們買的是雙程票,他們的機票是怎麼買的,我也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單獨自己補了一張票。我買的是單程票。所以到溫哥華進海關時,還被海關盤問了一下。他問我為什麼買單程票?我說:沒有票了,來回票太貴了,所以我就先買單程票了。他們問我們為什麼帶了那麼多行李。我們說是來旅遊。其實我們也是要出來一段時間旅遊才回去。
問:你老婆的秘書也一起到了加拿大?
賴:啊,在這裡陪了大概一個月,然後我老婆又跟她吵架,吃醋。這個事太冤枉啦,她 們以前一直很好的,在公司時什麼都沒有的,到了這裡不知道怎麼有了這個毛病。這是很冤 枉的事,講出來肯定會讓人笑死了。
問:到了溫哥華這邊,是誰接你們的?
賴:鄧亞軍的老婆。鄧亞軍就是那個我在香港就認識的,他叫人偷了香港入境處的文件 嘛。
問:你們一直有聯繫?他是什麼時候從香港到加拿大的?
賴:鄧亞軍是山東人,原來是北京警衛局的,三十多歲。後來也是買了單程證到了香港。具體什麼時候到加拿大的不知道。好像是他老婆先辦了加拿大的身份,他九七前後辦的來加拿大。那一天是鄧亞軍他老婆到機場去接我們。鄧亞軍當時怒在家,當時加拿大這邊的華人 搞了一個什麼「北極行」的活動,他正好去了北極。
問:我記得那個活動,新聞上有報導。他也去了?
賴:他正好是去了北極嘛。那一天,我們到了機場,見沒有人來接,我們就打了一個電話給他家了,他老婆還在家裡沒有出來,她就說:我馬上過來,馬上過來,不要走開。然後她就來把我們接到她家裡了。到了家,她就立即打電話給鄧亞軍,鄧亞軍就跟她說,要好好招待我們什麼的。他要過幾天回來。後來過了十來天他才回來的。電視裡還報導了他們去北 極的事。
問:剛到加拿大時,對這裡的生活習慣嗎?
賴:我剛一到了這邊,還真的感覺很奇怪,因為我以前從來沒有到過這種和中國那邊有時差的地方過。我只到過菲律賓兩次,到過新加坡一次,其他地方我從來都沒去過。我平時生活都是經常在澳門、香港、大陸,就是這樣。我從那邊上飛機時是下午,到了溫哥華之後又是下午,經過了十多個小時的飛行,怎麼還是下午,感覺很奇怪,也不習慣。再有,到了 這邊到處都是英文了,看不懂,看起來就覺得怪怪的。
問:生活一下子不一樣了?
賴:我們一到溫哥華就去了鄧亞軍家裡,他家是住在溫哥華西區五十七街二三一八號─ 那個房子後來是我家了,是住在Richmond那邊嘛。晚上他太太請我們到中餐館去吃飯,吃的是廣東菜,可是感覺就是跟香港的不一樣,就是感覺怪怪的。剛到時,我睡也睡不著:心裏惦記那個事,不能光是等呀。可是這邊和大陸有時差,我就只好白天睡覺,晚上就起來跟大陸通電話。有時整個晚上,整個晚上就在門口轉來轉去,一直就跟大陸那邊打電話,後來隔壁的鄰居就跟鄧亞軍說,你們家裡來的那是什麼人?整天的和別人在電話上吵架。當時我就是一直跟那邊的人談這個事,鄧亞軍就叫我小聲一點。因為我對這邊一點都不適應,整天就呆在家裡,沒有什麼事情做,也不知道那邊的事情會怎麼樣。頭一兩個月,就呆在家裡,租錄影帶來看,租那些什麼電視劇來看,然後就每天跟蹤「四二O」這個事,和我手下聯繫。
問:你一直和國內的朋友有聯繫?
賴:怎麼沒有?都有的。我也有和其他地方的朋友聯繫,我一來就買了幾個電話,我還 跟李小勇(李鵬之子)聯繫,他在新加坡,不敢回國。
與李鵬之子交情的傳奇和事實
關於賴昌墾和李小勇的關係,筆者聽朋友說起過一段類似於江湖演義式的故事。
賴昌星這個人為人大方,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話說賴昌星一直想認識李小勇,但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一次,在香港機場的候機室,李小勇和太大葉小燕兩口子坐在那裡等飛機,賴昌星也正巧在附近,就過來說:勇哥,你認識我嗎?李小勇說:我不認識。賴昌星說:我是福建賴昌星。李小勇就說:聽說過。賴昌星接著說:咦?嫂子今天臉色這麼差?李小勇這個人在外邊雖然混,但是最疼他老婆。所以一聽賴昌星這麼說,當時就想發脾氣。可是賴說完就轉身走了。過了一會,他兩個手提著最上等的燕窩,二萬元一斤的,兩手提滿了,都快拿不動了,起碼有二三十斤,送了上來。笑呵呵的說:一點小意思,給嫂子補補。上了飛往北京的飛機,賴昌星坐頭等艙,李小勇夫婦坐公務艙。剛上去不一會兒,空姐就過來跟李 小勇講:你是李先生吧,你的朋友賴先生請你們到頭等艙休息。
我的這位朋友感慨地說:我到現在部不知道賴昌星是怎樣搞定空姐的,可以把李小勇兩 口子從商務艙調到頭等艙去坐。如果是在機場補票,那不奇怪。可都飛到空中了,他能把人 弄到頭等艙去坐,這就是賴昌星了。
到了北京,李小勇說:明天一塊吃個飯吧。第二天吃飯時賴昌星說:勇哥,聽說你在「燕莎」附近買了套房?有兩百平米嗎?李小勇說:有兩百多。第三天,賴昌星又打來電話說:勇哥你下來一下。李小勇一下來就看見兩個卡車等在那裡,賴昌星指著說,傢俱和電器都替 你買好了。
筆者就這些傳聞在賴昌星家裡採訪他時,向他求證。
問:是不是你有一次在飛機上遇見李小勇和他太太,他們是在公務艙,而你是在頭等艙。 然後你就搞定空姐,把他們送到頭等艙了?
賴:這種事是經常的,但不會是李小勇。李小勇還用我給他那麼做嗎?對不對?
問:你是不是第一次見李小勇,就拿了幾十萬元的燕窩給他的太太?
賴:那要很大包的,我哪有那麼傻。我是跟小勇還有他老婆的我不忘了,想不起來了,因為時間太久了。送燕窩最多也只有兩包而已。
問:我聽說,李小勇在北京「燕莎購物中心」附近買了一套房子,兩百多平方米。你知 道了以後,就送了一整套的傢俱、電器,有這回事嗎? 賴:不是這樣的,我只有送過他一個電視機,是五十幾寸的那種,當時有錢都買不到的。 我北京的房子也是他介紹的。
問:你說李小勇不敢回國,可他現在經常往回跑啊?
賴:不知道,是他自己那麼告訴我的。他跟他老爸說是在新加坡學英語,可能實際上他 大部分時間是在國內的。
問:還有跟什麼人聯絡?
賴:那時我在加拿大就只有鄧亞軍一個朋友。
國安特務鄧亞軍趁火打劫
問:鄧亞軍情況怎麼樣?他在加拿大這邊也做這些事嗎?
賴:他就是這樣一個人來的,我不是跟你講了嗎?找一點這樣的事情做,到處騙吃騙喝。
問:後來你買下了他的房子?
賴:房子是他的房子,可是他的房子的錢是我給他買的。那時我還在香港,他先到了加拿大,他騙我,他跟我說,他買了一套房子,還欠銀行五十幾萬加幣,這邊有人一直告他,不讓他出境,他回不去香港什麼的。當時我這個人是比較直爽的人了,我也根本就沒想到他是這種人。他求我幫他,我就分兩次幫了他。當時我給他的錢,就是通過香港移民局偷文件的那個陳良轉給他的,陳良在香港移民局裡管檔案。陳良一直和鄧亞軍關係很好的。我把錢匯到這邊,他拿這個錢去買的房子,可能向銀行也借了一些。我從香港到加拿大之前給他打電話,他不在嘛,當時我是臨時決定要到加拿大,這之前他不知道嘛。我跟陳良要了他老婆的電話,他老婆說好了要接我們的。然後我們就到了他家裡,馬上就跟鄧亞軍通上電話了,他叫他老婆一定要好好接待我們,他當時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事出來。他以為我們肯定帶來很多錢的。他回來就告訴我,他的房子還差銀行幾十萬,銀行一直告他們,他沒有辦法什麼的。我就說:你想我怎麼幫你?他說:我把房子賣給你。我們剛來正好也需要房子住,我就說:就這樣。他說他的房子是一百四十萬買的,他一百三十萬賣給我。其實後來才知道他是一百 一十萬買的。
問:這中間他賺了二十萬加幣?
賴:他對我說,他欠我的五十萬加幣我可以從裡邊扣,又一邊叫我一定替他頂一下。我當時剛剛過來,手上還有一點錢嘍,也就沒有跟他過多計較了,我就把買房子的錢一百二十萬全數轉給他,也沒有把我的五十萬從中間扣出來。我當時想,總是朋友一場,來到這裡還要他幫些忙。可是後來我感覺他變得越來越不對頭了,我就開始懷疑他在計算我。有一次,在酒店裡,他就想好了要來敲詐我的錢了。當時我們正喝酒,我這個人平時不怎麼喝酒的,有生疏的朋友我才陪一下,那一段時間心情很壞,就有時跟他一起喝酒解悶。那天,我們在酒店裡喝酒,他接到一個電話,就很大聲說:哎呀!潘局長,你好!你好!你現在在哪裡? 啊,啊,啊。他就有意和對方講普通話給我聽。
問:哪一個潘局長?
賴:公安部的潘局長,還有一個最高檢察院的叫李建的。他就有時候裝作接到這樣的電話,和電話上的人說,「你在美國那邊呀,啊,要到這邊來了,好,好,來吧,我可以接待,沒有問題」,什麼什麼的。挂了電話他就跟我說:「阿星呀,你也聽到了,是潘局長打電話過來了,他們是帶著任務要過來找你的。上邊給他們批了九個人到美國、加拿大來找你的」。後來,他又說潘局長他們哪天就到,然後他就在我面前接電話,好像是附近酒店打過來的電話,就說:「啊,潘局長,你好!嗷,你人已經到了,好,好。」他放下電話就叫我出錢他去接待。其實對方根本不是什麼潘局長呀,李健呀。都是什麼人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是他自己 搗鬼的。
問:你是怎麼發現是他搗鬼呢?
賴:我有一段時間已經在想,他是要敲詐我的錢,我感覺出來了。我知道他有一天會出這樣的招數了,他會出這一招的,我是知道的,他這樣的人就是會這一套的。後來,他就經常跟我說,他剛剛和誰通過電話,為我說好話了,又告訴我一些他打聽到的消息,等等。後來,我自己也在報紙上看到他說的那些事。他以為我在加拿大是個傻瓜,連報紙也不看嘛,英文我不會看,難道中文我也不會看嗎?有一次,我剛剛跟盧遠征(廈門海關走私犯罪偵察分局局長)的兒子通過電話,然後見到他,他對我說:「最高檢察院的李健給我打了電話,告訴我,盧遠征已經給抓了,要判。」我剛剛和盧遠征的兒子放下電話呀,他兒子說,還好好的麼。我就趕緊打電話過去再問一下。他兒子說:沒有的事,沒有這樣的事。那時盧遠征確實還沒有事。我就起了疑心。果然,那一天我就在報紙上看到了這條消息。我發現,他經常在報紙上看到什麼消息,和遠華案有關的消息啦,一些和公安、檢察院有關的消息啦,他就說,是李健啦,潘局長啦,或者是什麼什麼人打電話過來告訴他的。然後我就在報紙上找得到。
問:他是每天拿報紙上的消息來騙你的錢。
賴:這個人真是不可以這樣做。他就把報紙上的消息給我,好像是在給我到處找情報, 挺辛苦的,然後就跟我要錢。現在我要是能夠見到他都還要罵他,做人不能這樣的嘛。
問:這個鄧亞軍還在溫哥華嗎?
賴:在,他不敢來見我,他把那個房子賣給我了,不久我就出事了麼,我搬進公寓才沒有幾天就出事了,就給移民局抓了。當時,警察看見我們的行李都放在家裡,沒有打開,以為我們隨時要走路了,就以為我們會潛逃什麼的。在法庭上移民局也是這麼說的。鄧亞軍現在住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但是應該不難找到的。我還有他的電話,他也不接我的電話了。他不敢見我嘛。他還欠我不少錢麼,他不敢接我的電話,留言給他,他也不回。現在他還在溫哥華這邊,我要找他要錢,他很怕我。其實,我不想說這一些,但是這個人太過份了。他看我現在有麻煩就這樣,你看,連香港那個姓陳的,陳良的電話都換掉了。
問:鄧亞軍現在在做什麼呢?你知道嗎?
賴:不知道。不過他也不會做些什麼正經事情,他就是到處騙吃騙喝的。他走到哪裡也是只會做那些事,就是給共產黨做點事,靠給共產黨搞點小情報,背後搗點鬼,賺點錢。是沒有什麼本事的人。所以我把這個事情才會說出來,我一說出來他就會伯,因為他欠我的錢,我要要回來。雖然我沒有辦法找到他,但是加拿大警察可以找到他。香港那個姓陳的,偷香港入境處文件的那個叫陳良的,一直跟他是死黨,現在也找不到了。鄧亞軍要是來跟我見面, 我還會好好跟他講,現在是他要我這樣,是他逼我這樣做。
問:他是香港的永久居民嗎?
賴:他自己說是永久居民,他一直說是安全部派駐香港的自己人嘛。我也不知道他什麼 時候到香港的。他在加拿大應該還是拿中國護照,應該快入籍了,好像是投資移民來的。
問:他哪一年來的?
賴:不知道。我認識他時他老婆已經來加拿大了。他原來在國內時跟原來八局的劉局長 關係很好。
問:加拿大移民局的代表在有關你的拘押聆訊中,說你到賭場去豪賭。
賴:他們怎麼會有這樣的說法,就是因為我整天等那邊的消息,很煩,也沒有地方去, 也沒有朋友。後來就跟我在這裡認識的人去賭場,一次,我在Ho二idAy hn的賭場,我是 玩二十一點贏了四萬塊。我讓一個人去給我換錢,我每次讓他拿五千塊去換,連續換了七次。
問:引起賭場注意了?
賴:賭場就以為我打二十一點,是會算牌的,就以為我是靠這個贏的。後來就找了個理由不讓我進這個賭場了。其實當時我是運氣好,來運氣的時候不能走的。他們就奇怪了,為什麼我自己不去換錢,其實,他去幫我換,也是要登記我的名字,是一樣的。他們只是懷疑, 是那個老闆太小氣了。
問:移民部是怎麼知道的?
賴:「四二O」專案組的劉曉輝他們來時,我跟他們聊天說,這裡的賭場我不能進,我 都是到美國那邊去玩。我只是不想跟他們說實話。後來這些人就提供給了這裡移民部。移民 部大概就跟蹤我了。
和專案組越洋聯絡
問:「四二O」專案組是怎麼跟你聯繫上的?
賴:他們在派人過來之前就一直跟我有聯繫。
問:是你先主動跟他們聯繫的,還是他們先跟你聯繫的?
賴:我沒有主動跟他們聯繫,我一直跟家裡頭有聯繫,剛開始一出來我都是和家裡人聯 系的。我一直是跟我大哥有聯繫,我都會打電話回去問一下怎麼樣了。其實我大哥對我公司 的事情什麼也不懂的,一點什麼都不懂,我可以這樣說。
問:你是九九年八月十四號到這裡,你在這裡住了好一段了之後才決定申報難民的,一 年左右吧?
賴:十個月。就是「四二O」專案組他們來了之後嘛,我跟他們見過面之後,我看他們騙得太厲害了,沒有實話,都是騙人的。什麼也沒有,承諾都不會兌現的,這一點我已經很清楚了,在跟他們談話過程中這種感覺越來越清楚,我就知道我不能回去了,我就決定申請 難民嘍。
問:實際上你從來沒有和那邊斷聯繫吧?
賴:沒有,沒有斷過。反正一來到這邊,我就先買了兩個手提電話,是美國電話號碼。 問:為什麼你要買美國電話呢?而且還買了兩個電話?
賴:因為我也是比較聰明的人,我不要他們知道我在那裡。因為如果我要跟他們那邊通 電話的話,我肯定我的電話是會被監視的,會給他們發現號碼。所以我先用一個美國電話, 他們就以為我是在美國嘍。他們跟我聯繫時也不問我在哪裡,他們從來也沒有問過。
問:你和你的家裡人、手下、朋友等等都一直有聯繫,是吧?
賴:有,一直有聯繫,開始我剛到這邊時,那邊的一些人都敢和我聯繫,後來就越來越 嚴重,越來越不敢和我聯繫了。
問:那你是什麼時候直接跟「四二O」聯繫上的?
賴:什麼時候跟「四二O」聯繫上的?讓我算一下,應該是一、二月份吧。轉過年來,就是二OOO年了。我跟他們打了一段時問的交道,我看他們說了很多假話,你知道嗎?我自己發現很多問題,最開始是他們「四二O」通過我大哥跟我聯繫的。他們告訴我大哥說:這個案子聽來的事情和查到的事情完全是兩回事。」這是他們親口說的,我相信他們的這句話完全是真的。你明白嗎?就是說,來查之前,他們想像到的,和聽別人舉報的呀什麼的,都是太誇張了。可是查下去完全是兩回事,當時的計畫是以為我是什麼、什麼,走私大王嘛,還有和黑社會有關什麼的嘛。結果發現查下去完全不是這樣的。然後他們也沒有辦法交差了,就整天在我大哥家裡頭,天天都有三、四個人去他家裡,就整天呆在我大哥家裡,問東問西 的。我大哥很老實的,就跟他們慢慢聊嘍。
問:他們是通過你大哥和你聯繫上的吧?
賴:對。「四二O」的一個負責人,他叫我阿星嘍,他讓我大哥告訴我,叫我跟他聯繫。他還跟我哥哥說,他不會把別人的血來弄在他身上,他就這麼說,「不會讓別人的血染到他的身上」,就是說他不會害人了。我大哥就告訴我,這個人很好,真明白呀,這才是為宮的,什麼什麼的,他說了一大准。我就問了我的弟弟,又問了我的侄子,他們都說:這個人應該是個好人吧,應該是要幫忙的那種吧。我大哥留下他的電話給我,我想了想就跟他聯繫了。我打個電話給他,是他的秘書接的,我說:我是賴昌星,要找劉處長。他就接過去了。我說:劉處長嗎?他說:你阿星呀。然後就開始一直談。他還說他爸和母親是怎麼樣說他是個好人,怎麼怎麼樣。他就講了一套啦,說他也是七月初七生的了,另外那個姓陳的,也是七月初七生的了,真是巧呀,這樣是有緣份了。總之說了一大堆呀,說了一大堆都不相千的話,我也 不懂為什麼。
問:大概是跟你套近乎。
賴:當然就是要勸我回去了。他跟我說:這個事情不會怎麼樣的,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他說:「阿星呀,你應該回來了。阿星呀,你在那邊也不習慣,何必呢,你知道嗎?現在最擔心你的人,就是我們專案組了。」怎麼怎麼的,說了一大堆。他們每次跟我講電話期間, 電池都要換好幾次。
各方都想抓人邀功
問:從那以後你們就經常通電話嗎?
賴:我也有電話給他,有時他也裝得挺無所謂的,好像不想打給我。有時一段時間我也不打給他。哎,這些都是他裝出來的,好像他們不急著找我回去。後來我把我的電話號碼留給他的時候,他們就知道我的電話是美國的電話,那時以為我在美國吧。過了不久,安全部的鄧處長通過在澳門開賭場的一個老闆,又通過我以前的一個手下,說要轉告我一個好消息,讓我打電話給他。這個鄧處長就是國安部八局原來的處長,那時就是我給他提供很多東西,他就提到了副局長麼。他現在是副局長了。我看到電話我就知道是誰了。我就打過去,我說:「嗨,老鄧。」他說:「哈,你呀。」他說:「孫局長叫你打個電話給他。」孫局長也是八局的。我就打個電話給他說:「孫局長你找我?」他說:「是,有個事我告訴你一下,但是同意不同意是你的事。我先把事情告訴你。」他說:「我們邱局長……』邱局長就是八局的正局長邱進,還兼任部長助理。他說:「我們邱局長最近要調到那個『四二O』去當專案組的副主任,他想跟你在新加坡見個面,看你同不同意,同意不同意你都不要對外說。邱局長想叫我先反映一些情況給你。」他還說:「反正我們大家都是自已人,有一些事情我們能幫你,外邊的人幫不上的。邱局長想見你,一方面是想幫你,另一方面是看看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一 些事情。」我聽他這麼說:心裏就有點懷疑,覺得不太對頭。
問:這是什麼時間?
賴:這個應該是二OOO年二月份左右吧。
問:你給他答覆了嗎?
賴:我當時一直以為快結案了嘛!我還一直算,覺得到二月份該結案了呀。二月份都已經快過春節了麼。當時我只是自己這樣感覺,覺得要過年了,這個事也該完了,拖了很長時間了。聽了他的電話,我就想:國安局的這個邱局長要調到「四二O」,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怎麼還要調查?我有點不相信。當然,我也沒想到這個案子拖得那麼長。然後,我就打個電話問我大哥,我說:他們「四二O」是不是又要變動、要換人?我大哥說:「沒有聽說有這回事。」我就打個電話問劉曉輝,這是我主動跟劉曉輝聯繫的。我不是隨意的,我是想了一下,想證實一下他們是不是又在騙我。我跟劉曉輝說:「你們那邊是不是最近要過來一個新的副主任哪?」他說:「沒有,誰跟你說的?』我說:「有人打電話給我,告訴我這件事,沒有就算了。」然後,他就一直追問我,給我來電話的那個人是誰,我不告訴他,最後我也沒有告訴他是誰。其實我接到八局的電話,當時我就懷疑到他們只是要想把我弄回去。這當然是上面的意思。他們幾次就是騙我,要把我抓回去,他們就是覺得怎麼騙我都可以。
中國警方知會加拿大
中國警方於二OOO年六月四日,向加拿大皇家騎警駐北京代表發出一封「知會」信函。
信是這樣寫的:
抬頭:關於賴呂星有關情況事
內文:加拿大皇家騎警駐北京聯絡官:
國際刑警中國中心局謹向加拿大皇家騎警駐北京聯絡官致意並謹就賴昌星有關情況通報 如下:
中國福建省居民賴昌星,又名蔡昌星,男,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七日生(賴昌星在這裡指出,文件把他的生日也搞錯了),一九九一年八月七日持騙取的證件從中國內地到香港定居。該證件已被中國主管機關吊銷,其赴香港定居的資格也被取消。鑒此,其所持有的香港居民 身份證和中國香港特別行政區護照也應是無效的。
賴昌星在中國內地涉嫌嚴重走私犯罪(有關詳情見附件)。
據悉,賴昌星於一九九九年八月份持中國香港特別行政區護照前往加拿大後滯留至今。
國際刑警?中國中心局再次向加拿大皇家騎警駐北京聯絡官致意。
二OOO年六月四日
專案組絕密文件做出六條承諾
這個時候,中國「遠華案四二O專案組」的三名辦案人員正在加拿大的溫哥華市和賴昌星討價還價,要求賴昌星主動回國協助辦案。保證賴昌星和妻子曾明娜及其子女和親屬的香港身份證件全部歸還,並可以繼續使用。三名辦案人員並交給賴昌星一份蓋了「中央四二O 專案工作組」大紅公章的絕密文件,絕密文件上第一行是:對在逃犯罪嫌疑人賴昌星的承諾。 承諾共六項,包括:
一、可以寬大處理,不判處死刑。
二、若有重大立功表現,將依法給予特別寬大處理。
三、對賴昌星妻子曾明娜不予拘捕。
四、對曾明娜、蔡玲玲以及她們的子女不予遣返。
五、允許賴昌星上述親屬出入中國大陸及在大陸就學、就業。
六、在依法應沒收、追繳的賴昌星、曾明娜的資產中,預留一定數額供其子女生活、就 學。
賴昌星說,劉曉輝對他講:我們要你回去,不是經濟上的事情,是中國的一場大政治看 上了你。
「四二O」冒險來加勸誘回國
問:你的意思是他們不能把你騙回國,就想把你騙到東南亞去?
賴:對,我就這樣懷疑嘍。把我騙到東南亞就能夠從那裡把我抓回去了。很多人都是這 樣抓回去的。
問:等於是到了東南亞就是他們說了算了。
賴:對呀。從那以後劉曉輝就經常跟我有聯繫了。他打電話過來有時候問這問那,好像對我還挺關心嘍,什麼什麼的,經常一打電話就說一大堆,說的都是很好聽的。他們去年五月份來這邊時,我就順口說:你的那個行李包很好看。他就立即把那個行李包就送給我了, 這個行李包現在還在我家裡。
問:你同意在加拿大跟他們見面?
賴:對,我自己原來一直認為這個事就快完了、就快完了。等到聽完八局局長的那個電話,我就想了,如果事情是像他們一直說的「要完了」,那麼為什麼還要費那麼大功夫騙我回去呢?我給劉曉輝打電話時,我答應劉曉輝,我說:「我會回去的,我不會不回去的,我一直在外邊幹嗎?但是我回去,我要等你們查清楚了再回去。」我們經常在電話裡爭論。第一個電話裡,我就跟他說:「我根本就沒什麼事,怎麼會變成了這樣?」我說:「這樣很不公道的,我很不滿意。」他說:「你不是有錯?」我說:「我是有一點錯,也不是一點錯都 沒有。」他說:「你不是有錯,你是犯罪。」他說我很凶。
問:這是你第一次和他通電話?
賴:一上來他好凶呢。他說:你沒犯罪,你為什麼要跑。我說:你遇到一個喝醉了酒的 人打你,你會不會跑?你是不是也要先走開看一看,你會就站在那裡讓人打嗎?我就這樣對 他說,你知道,我也很氣呀。他說:你知道你害了多少女孩子去作妓女?
問:這是什麼意思?
賴:他就在電話裡跟我說,你知道有多少多少女工下崗了,這些女工下了崗找不到工作就去作妓女了。我說: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為什麼?他就說,是因為我走私才害得那些工廠呀、油田呀都停了、破產了,所以就有這麼多人下崗了。那些女的沒辦法找到工作就去做妓女了。他要我負這個責任。我說:那現在還有沒有下崗的?他說:有。我說:那我現在都沒有做了,怎麼還有下崗的?他說我這樣說不對。他還說,他很恨我,很恨我。我說:你恨我什麼?他說,他舅舅,還有他兩個什麼人就是在大慶油田工作的,因為停產,沒辦法就 到北京來找他,叫他安排工作。
問:劉曉輝是個東北人?
賴:他老家應該在東北吧,你看!他說他恨我。
問:挺有正義感的。
賴:你說,這樣講還有什麼道理?我說:你們這樣查我,什麼事都怪在我的身上,這是不公平的。我說:你們在廈門的公路上見到車就攔下來,就登記,看到好車就叫停下來,看是不是合法手續進來的,如果有問題就算到我「遠華」頭上。我說:你應該在北京、上海看看那些滿街跑的奔馳車是什麼手續的,你這樣才公道麼,你不能這樣陷害我。
問:這個劉曉輝在四二O專案組裡是什麼角色?
賴:他是追捕組的組長,他可以直接通老闆的。他還說,我太會來事了,真會說話。其 實他這個人也很會說話。
問:他多大年紀?
賴:比我小,三十來歲,東北人,人長得挺帥的,挺高的。
問:就是這個劉曉輝帶人到加拿大來見你的,是嗎?他是什麼背景?
賴:他原來是公安部裡管大案、要案的,我記得他好像是五局的吧,那時應該是一個處 長,這次他辦這個案子,他也可以提幹了麼,我猜他應該是副局長了吧,我可以這樣說。
問:當時是三個人帶你的大哥來的,是吧?另外兩個人是誰?
賴:一個姓蔡的,蔡建新,是福建省公安廳的,懂英文:一個姓陳,陳桓盛,是海關總 署調查局的,管走私的。
問:他們是什麼時候提出要來的?
賴:他們一直要來,一直要來。有一次,是五月十九號,他們那邊飛機票都買好了,又 感冒發燒推了。
問:劉曉輝是一直在電話裡和你商量來加拿大的事。
賴:對,一直在電話裡商量。他說,他過來要帶我回去。我就跟他說:你如果要帶我回 去,你就不必來了。他說,怕我自己回去太冒險怎麼怎麼。
問:他的意思是要保護你回去?
賴:他就是這個意思嘍。他一直說,要到這邊來,是為了要保護我回去,他很擔心我。 這是他們講的。
問:他擔心你什麼?
賴:他們擔心我的安全嘍。他說,有很多腐敗官員如果知道我在這裡,就會派人來這邊殺我。我一天沒有回去,他們就還不會有事,如果有一天我回去,他們隨時都會有事。所以他們就不會讓我活著回去。他還告訴我,那邊的一些會議是怎麼樣開,都有誰,都有些什麼講話啦,還念筆錄給我聽。說有人不會讓我活,要是我活著回去了,他們就馬上要從位子上下去了,有人有這種情況。然後他就是說,要來加拿大保護我,怕他們的人先來把我殺掉。
問:他有沒有透露過,比如說,你要是回去的話,是哪些官員可能會因此而倒楣呢?
賴:他不敢這樣說呀,他一直都沒有說過什麼人的名字,比如說,他們到底要哪一個的材料。他是希望我回去,回去就好辦了麼。他就是叫我大哥問過我一句,說有個公安廳的副廳長姓傅的,問我跟他有沒有什麼關係。我想,可能是他和這個人有什麼過節吧,因為我想他們主要是要一些高層領導的事情。但是他不敢直說,這個人聰明得要命。
賴昌星保證「四二O」的安全
問:他等於是從四、五月份的時候就跟你商量,要過來。
賴:對,很早就商量了,來之前有一、兩個月吧。我看他們一定要來,我就說:你們來, 一定要見我的律師,在律師樓裡面見面。他說:不用吧,我們只是私下去看你的,是朋友關 系,不一定要驚動律師。
問:你為什麼堅持要他們見你的律師,那時你已經有了代表律師了嗎?
賴:有律師。我到加拿大,一進來給我的簽證是七個月的,到二OOO年三月就到期了,我要延簽證麼,我就托我的司機的老婆幫我在報紙上找的,就是現在的律師。我在二月份把簽證延好了,延了六個月,就是半年嘍。這樣到八月份就又要到期嘍。所以,因為我平時跟劉曉輝通了電話,我就想我要對加拿大的事情多懂一點,我也要看看我還有什麼路可以走麼。我就先找了律師,通過這邊的人,先問了一些律師當地的情況,包括申請這個難民是怎麼回事,我確實是在他們來之前就先問過這些事情,但是我還沒有決定,沒有決定,下不了這個決定。如果要是早決定了,我早就報了,怎麼會拖到六月份才報呢?但是他們一走了以後,我就決定了。那時他們打電話來說要過來,我就說,你們要見我的律師。
問:但是他不想見?
賴:他說不可以,其他方式都可以。他說:我們這次去不是公務,只是當作朋友來探訪 你們的,你要叫多少個人陪著,你覺得怎麼比較保險都可以,我們都同意,但是就不要見律 師了。我想,他一直是怕我報警。
問:他怕你報警,是怕驚動這邊政府? 賴:他們到這邊抓人談事,他當然怕,他就怕這邊知道可能會抓他們去坐牢。我說:這 個你放心,我會保證你們的安全,我是說到做到。
問:他們定了五月三十一號來。
賴:對,他們是五月三十一號來的。這之前,我跟他們說好了,我說:如果你們來要叫 我回去,就不要來,要來了,這句話就別說。他說:好。他又說,如果我不能回去,就寫一 個書面的材料讓他們帶回去也可以。總之,他們想來見見我,來聊聊天。
問:你跟他們見了幾次面,過程怎麼樣?
賴: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酒店,他們轉了兩個酒店我還沒跟他們見,然後第三個酒店我才 跟他們見的。
問:就是說他們住的酒店前後換了一二次。
賴:最後一次是我給他們換的。
問:你為什麼要幫他們換酒店?
賴:因為前邊的我知道那裡居住的條件很差,我就給他們換得好一點的,換好一點的。 換好了之後,原來那邊是他們自己退房,這邊我先訂了兩天,我以為他們住一、兩天就可以 走了麼,就給他們定了兩個晚上。我哪裡想到會拉得那麼長呀,他們來了呆了十四天吶。
問:那麼「四二O」的絕密文件是怎麼回事?
賴:就是這樣了,他們說這是給我的條件嘛。他們說,他們關心的不是我生意上的事,不是生意上的那些事情,這個還沒來之前就這樣跟我說過了,就說根本就不是有關生意上的,讓我不要太擔心了。說是大陸政治上的什麼什麼事。劉曉輝和我一見面,他就說:你了不起呀,按說一個賴昌星算什麼,隨時要抓都應該可以,但是現在要抓你還要經過政治局常委研 究。我說:你也不要這樣客氣。
問:他認為他們為什麼會出這份文件?
賴:從上面蓋的公章和他們的說話就可以看出許多問題。就是要逼我出來替他們辦事,如果我不跟他們做事,他們就說我是違法。如果我配合他們做事,就什麼都沒事了。他們顯見也是非常小心的,都是經過開會研究的。比如說,會不會讓我抓住他們的尾巴?你看,「四二O」給我的文件上說:根據我的一貫表現。也就是我以前的立功表現,指的是我以前為國家做的那些事。如果從第五條來說,就是涉及證件問題了。那好,他們說我的證件是假的,我家裡人他們的證件跟我是一樣的,如果我是假的,那他們的也是假的。也就是說,如果我能跟他們合作,我的這個證件就成真的了,是不是?第三條說,如果我回去,他們就不抓我 太太。如果是平等的話,為什麼我不回去,他們就要抓我太太?
問:其他幾條你怎麼看?
賴:第四條,對曾明娜、蔡玲玲以及他們的子女不予遣返─就是不必從香港遣返中國大陸了。就是這個意思嘍,不然是什麼?因為她是在香港。在這上面也沒有說過我犯過什麼罪,只是要我回去配合他們。我認為這就是他們的圈套。根本就沒理由判楊前線死刑,先把他給判了,看看還能不能弄出東西來。我還沒有到位,以後還會不會有什麼後臺把案子翻過來,那他們就完蛋了。他們有可能擔心這一點,然後就找個台階下,不然說我走私走得那麼大,連一個海關關長都不用死啊?對下面可以交待嘛。他這個人是一個非常好的幹部。我跟他們也說得很清楚,我說,你們抓錯了。這些就要配套的嘛。假如我在他們的手裡,他們的案子就可以做得很圓滿了。不然我會報出裡面的一些事情來,他們就沒辦法了。
問:那麼你一共見過他們幾面呢?
賴:他們在這邊呆了兩個禮拜,我見他們兩、三天後我就走掉了,就不跟他們聯繫了, 我就走開了。見是見了好幾面。
問:三面、四面?
賴:有啦,應該不止吧。
問:就是在兩三天之內?
賴:是呀,那兩天,天天吃飯時間都是跟他們在一起吃飯了。
問:就是說,在兩三天的時間裏,你總是和他們在一起的。那麼你哥哥呢?
賴:我哥哥也是和他們在一起,我給他們租了兩套房子,我沒有跟他們住,我回家住,反正他也知道我家住在那裡,我相信他們是知道的了。原來有一個人,就是我太大的那個秘書嘛,在這邊是跟我們一段時問的。這個人回去,在香港也被他們抓了回去,什麼事情都告 訴他們了。
問:所以你這邊的情況都知道了。
賴:差不多嘍。他們在這邊說:我們也不想到你家裡去打擾。然後他們就給我三個兒子 每人兩百元。但是這邊的房租什麼七七八八都是我給的麼,最後他就算了五千塊給我了。
問:就是他們在這邊的吃住都是你付的。
賴:我付了就算了,結果他們要走了就留點錢給我了,就留下五千塊給我了。但是後來我就不想跟他們見面了。對了,他還跟我照了一張像,照那張像時我都懂得他為什麼,他需要照我一張像嘛,我也不是傻子,懂嗎?我都不敢說你給我一張。他那天就說:來,我們照一張像,留作紀念,當時我記得是我大哥坐這邊,他坐中間,哎,我大哥坐那邊,他坐這邊, 我坐中間了,對,是我坐中間了。
問:那其他兩個人呢?另外兩個人在相片裡邊嗎?
賴:沒有,沒有,另外兩個人沒有一起照。我們就在酒店沙發上,究竟是他在中間,還 是我在中間我也想下起來了。然後就這樣照起來了,我就給我大哥說,他照這張像就是要回 去交差了。
中國的一場大政治看上了你
問:他最後一次跟你談話的時候說了什麼?
賴:你是說在這邊,還是他們回去以後?
問:在這邊的最後一次談話。
賴:在這邊走之前,他當然就是做我的工作了。他說,中國現在怎麼腐敗,這樣不行呀, 講這一套了。還說,中國不能留這種人禍害國家怎麼怎麼了,還說我這個走私生意算什麼, 主要是國家利益第一,走私算什麼,這也是他說的,他還說過這種話。
問:你認為他是不是真的相信你捲入了走私生意,確實是要你出面來揭露一些後臺。
賴:其實跟生意一點關係都沒有,主要是要找我後邊的宮員,看有沒有幫我做過什麼事。 他們的主要目的在這邊。找出什麼大的幹部,他們就可以立功提幹,就是這個意思。
問:他是否真的相信你確實走私,確實是想把你後邊的後臺揪出來?還是說,他實際上 下是為了查走私,而就是想從政治上要搞倒一批人。
賴:就是要從政治上搞倒一批人。他們就是用走私來壓我麼。他們認為從我這裡可能會 挖出很多東西來。他腦子就是這樣想的。我知道何勇就是這樣想的。他們就是要挖出我後臺 的老闆。
問:劉曉輝曾經對你說過,他很恨你,是因為他相信你走私。那麼,你認為,他是因為 相信你走私,相信你後面有人支持你走私,所以他確實要把這樣的人挖出來;還是他根本不 管你是否走私,只是知道有誰是你的朋友,想借這個事情把這些人拉出來。你覺得是哪一種?
賴:他就是要挖出我後邊的老闆,他們所知道的跟我認識的這些人。因為他們對我的生意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一點都沒有。我跟他們講,你這個事情不能這樣做,我的生意是怎麼怎麼樣,他們根本不要聽。他跟我說:我們要你回去不是生意上的事,讓你回去配合,是 中國的一場大的政治看上了你。
「四二O」無功而返,賴昌星申報難民
問:四二O的劉曉輝他們離開了加拿大之後,和你還有聯繫嗎?
賴:對,有聯繫。他們回去了一段時間,就又跟我電話聯繫了。他問我為什麼後來不和 他見面了。我說,我太太身體不舒服,我臨時不想見了,我太煩了,就這樣告訴他的。
問:你是怎麼作出要申報難民的這個決定的?
賴:是他們來了這邊和我談過之後。我看他們說的東西,跟我自已打聽的消息都不一樣。 我知道我的事情解釋不清楚的,他們不會聽我說,他們在騙我。他們要我在政治上配合,我 怎麼做?我知道這個事情不會那麼容易弄清楚了,我不能回去了。
問:他們是二OOO年五月三十一日到的,六月十四號走的,是十四天嗎?
賴:應該是六月十四號走的,他們到期了就走了。
問;那麼你是哪一天申報難民的?
賴:就是六月份,我看到他們來了又是在騙我回去,讓我回去配合他們,我就知道我不 能回去了。我就報了難民了。
問:具體是哪一天?
賴:六月八號。我是六月一號、二號、三號,連續見了他們三天,後來我就不想見了嘛。 我就干自己的事了。
問:申報過程順利嗎?
賴:我知道的是一直都很順的。後來遞交個人情況資料表好像是十月。
問:你在申報難民的過程當中有沒有什麼思想鬥爭?猶豫呀,舉棋不定呀?你當時知不 知道你這一步邁出去以後是什麼?
賴:我看也沒有什麼了,決定了就這樣了。特別是我一直都在看大陸對這事的做法,我看了大陸的那些秘密審判真的是很恐怖,看了覺得很殘忍。被抓的那些人,我也去瞭解過,打電話去問了,他們有的說,打得很厲害。我想,他們不止是要問我,就是要先把我整到有事,然後再來威脅我,來和我交換條件,逼得我提供一些當宮的情況給他們。
問:你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決定提出難民申請的嗎?那麼,你想過沒有,你向加拿大提出 了難民申請之後,實際上也意味著你回不去了?
賴:我知道回不去了。
問:不想回去了嗎?
賴:下想回去了。因為我什麼都放棄了。當時劉曉輝他們跟我談的時候,說叫我回去,我說:我是要回去的,但是,我要等到你們查清楚了再回去。他說:我們已經查得差不多清楚了。可是,他們還在秘密審判,還在判刑。我說:這樣讓我回去對那些被抓的人我交不了差嘛。因為你們做事太不公道,我要揹黑鍋呀。我還給劉曉輝他們提供很多事情,比如專案組他們打人呀七七八八的事情。我說:我一回去了,如果再有什麼人有事,那麼大家就會把事情都怪在我的身上,說我是膽小鬼,怕死,回來配合你們的工作。這樣真的就會有很多人來怪我了。他說:你可以這樣,就裝做是我們把你抓回去的,不是你自已來投案自首的。我說:這個我做不下去。我還跟他說:實在不行,我就去臺灣,或者到處流浪去了,只有這兩 條路。他說:你應該知道,臺灣你是不可能去的。
公安部長賈春旺在加拿大的神秘行程?
中國公安部長賈春旺在二OOO年七月初,曾經對加拿大進行過一次訪問,加拿大移民部的發言人證實,賈春旺是應加拿大移民部長卡普蘭女士的邀請,於七月五日到七月七日對加拿大進行訪問的。訪問的目的是與加拿大政府商討兩國合作打擊偷渡活動的問題。當時,於一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