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屆73高齡的希拉克,在法國政壇跌打滾爬四十餘載,總統參選兩敗二贏,筆者甚為敬佩他那屢敗不棄的氣度. 早在1975年時任法國總理的希拉克,就已表現出敏銳的政治嗅覺,當即立斷出售給薩擔姆核反應爐電站. 要不是以色列神經過敏,先下手為強地炸毀了可發展成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法制高科技,叱吒風雲的薩擔姆無疑將是中東的拿破崙. 如今,他卻走了拿破崙戴鐵面具的末路,成了現代聯軍重點保護的階下囚. 令希拉克尤為尷尬的是,「石油換食品」醜聞還牽連出法國資深望重的外交家和曾同甘共苦過的政客,這也許是上星期希拉克沒興趣主持拿破崙戰勝反法同盟兩百週年紀念的原因之一,連素來崇拜拿破崙的總理德維爾潘也無顏出席.
被《時代》週刊稱為「昨日先生」的希拉克,自稱是歐盟的「發動機」. 最近歐盟委員會重組,乾脆讓法國只管交通事務,避免「發動機」拋錨. 鐵哥們德國前總理施羅德此前選取失勢,持續兩週的法國騷亂事件更使他內外交困. 上個週末希拉克企圖借法非首腦會議擺脫困境,馬里總統圖雷呼籲西方大國「摒棄損人利己的農業補貼政策」,希拉克只好批評美國對其農業實行高額補貼政策,造成非洲國家數百萬人貧困化. 歐盟總預算的40%用於農業補貼,假如轉換成資助窮國,就足以解決數億人的貧困生活. 即將在香港舉行的世界貿易組織部長級會議,美國已表示做出一些積極姿態,而法國是歐盟農業政策拒絕讓步的中流砥柱,歐盟輪值主席英國首相布萊爾費九牛二虎之力,在這方面也休想拔得一毛. 一度推卸責任的希拉克,法非高峰會更不用想會出實質成果,這才匆匆趕回去,焦急等待次日來訪的溫家寶. 此時北京提請送來的聖誕禮物,無疑給希拉克雪中送炭,幾個月前到訪巴黎的中共商貿部長薄煦來留下的語錄:「一架飛機相當於8億件襯衫的出口」,希拉克樂而忘返. 150架飛機,法國三代人不用發愁享受不到價廉物美的中國成衣,法國媒體如是說.
德維爾潘是否有步前任拉法蘭總理之後塵的想法不得而知,在今年四月份,拉法蘭剛從北京賣飛機回家,就挑起了中法紡織品貿易糾紛. 等溫家寶回去向國人總結四條出訪成果時,人走茶涼,法國若再築起紡織品貿易壁壘,近百億美元(如加上其它合同則超出百億)等於中國兩千萬紡織工人一年的總薪水,跌到「貧困線」以下中國人恐怕又要增加一倍. 白紙黑字(美國獲40億美元賣70架飛機),中國百姓的貧困「原由」,希拉克這次可不能完全賴到美國頭上.
法國有句諺語,金錢招致煩惱(L'ARGENT NE FAIT PAS DU BONHEUR,肯定式譯更接近本意,有點'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意思). 曾沐浴過總統希拉克金光照耀的左右親信,可惜大多在司法陽光之下黯然失色,總統本人的豁免權也只剩兩年.人生幾經力挽狂瀾的希拉克,崔暮之年還得不到清靜,這世態炎涼實是可嘆. 金錢對個人如此,於國家難道會兩樣?和獨裁者稱兄道第起初還有利可圖,最後的結局卻是引火燒身,法國今天有97名議員聯名上書闡述的也是這個道理. 現代社會不再需要拿破崙,東方的拿破崙也會是一廂情願,望世界有更多如同上書給希拉克的法國議員般的政治家,愛好和平的法國人民在世上更是多多益善.
12月6日於巴黎(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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