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7月末
按照王雪原的說法,其實在決定說出真相之前,他對醫院早已「有一些想法」。
6月1日這天,王雪原第一次接觸到患者翁文輝。據他介紹,當時患者被診斷為惡性腫瘤,經過化療後多發感染,「從各個系統來講,出現嚴重的代謝性鹼中毒、離子紊亂,低鉀血等」。於是,患者被送到了ICU,因為ICU是提供生命支持的,先是救活,對血液、呼吸等各個系統進行處理。
「因為我是接觸不到費用的,所以一直不知道患者花了多少錢。但是對於過重的治療和過度檢查,我較早就感覺到了。」王雪原說,「這個患者最初的治療強度確實很大,但一直持續這樣高強度的治療是不恰當的。」
王雪原最早確信中間有問題,是在7月末。他回憶,7月末的某天,恰好是他本人值班,值班期間發現患者的自備藥「克賽思」(音譯)沒有了。於是他給患者家屬打電話。患者家屬在電話裡說:「不會啊,應該還有兩支。」
「對於自備藥,患者家屬都知道每天用多少量。但是我去查,確實沒有了。我回憶了一下,應該還有,當時就覺得出了問題,於是提醒了院心外科ICU主任於玲範,但是她沒有在意。」
就是從這時開始,事件一步步放大,直至最終爆發。
監管缺失
王雪原已在哈爾濱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院(下稱「哈醫大二院」)工作了4年。在他看來,哈醫大二院是一家實力非常強的醫院,「但現在回過頭來看,醫院在管理上存在很多漏洞,最主要的就是監管缺失。」
王雪原認為,這種監管缺失主要體現在對醫院高層、主任、護士長的管理權力的監管上。「醫療行業是一個非常特殊的行業,財務制度相當嚴密。但是在哈醫大二院,護士長、主任這樣沒有財務資格的人,卻每天都在進行著會計的工作。」
讓王雪原不可理解的是哈醫大二院對事件的調查。他回憶說:「醫院成立調查組後,我在第一次談話中講了真話。之後,他們就不再找我調查了。我發現,整個調查都是於玲範主任在起主導作用。本應該是被調查對象的人卻成了調查的主導者,這個是有問題的。」
更令他不能接受的,是醫囑上的簽字並非他本人所簽,「只有25%是我簽的。」
「可怕的是出了問題還要掩蓋」
「在決定接受媒體採訪之前,我就有了這樣一個心理準備。經過反覆思考,我決定把事實說出來。」王雪原對記者表示。
自從接受媒體採訪後,王雪原說他的同事們對他基本上有三種態度:第一種是支持,而且是非常支持。第二種說他是「漢奸」,是哈醫大二院的「叛徒」。第三種是避之唯恐不及。而關於哈醫大二院的態度,王雪原說:「他們不認同我說出真相的行為。但是我覺得,出現問題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出了問題還要掩蓋。」
王雪原認為,自己現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壓力很大。而是否還能繼續從事醫生職業,「取決於自己還想不想」,「如果環境繼續這樣,我就會選擇放棄。」
至於能不能留在哈醫大二院工作,他說「現在還很難回答」。
「我的出發點很簡單,即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我希望能盡快給公眾一個完整的真實情況,同時也希望能通過這件事情,來推動我國醫療衛生制度的進步。」王雪原最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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