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稿】專制與怯懦

作者:文/田松 發表:2006-03-02 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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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和一個朋友談起中國專制獨裁的話題,他說,有什麼樣的人就有什麼樣的統治者。初聽似有道理。可又一想,不對,正好反了。是有了專制暴政,才產生了老百姓的怯懦,而民眾的逆來順受又縱容了統治者的專制,使專制政權得以維持。

中共建政之前,毛就定下「決不施仁政」的統治綱領。建政後運動一個接著一個,殺人不斷。在紅色的恐怖下,人人都噤若寒蟬,特別聽話,以求保命。

在民主與自由已經成為世界發展的主流的今天,專制的醜惡與不公也已經為大多數中國人所認識到,廣大知識份子階層以及律師界更不存在覺醒的問題,那麼按照邏輯就應該會以人的姿態反抗強加於自身的專制,這應該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是這有點兒想當然。你看,六四血腥鎮壓以後,中國著實平靜了十幾年。中共政權也變得越來越殘暴,越來越肆無忌彈,黑社會色彩也越來越濃。其根源依然是國民的怯懦。

認識到專制醜惡、凶殘、罪惡的本質,並不需要多麼高深的知識與豐富的人生閱歷,但認識之後並不必然導致對專制的自動反抗。人還可以繼續選擇對專制臣服,繼續選擇對專制順從,可以繼續忍耐專制強加的羞辱和人格摧殘,求得活命。如果說我們的祖先認為專制的存在是當然的,是必須接受的,因而不會覺得被專制是一種羞恥的話,那麼現在人們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被專制,也知道被專制是一種極大的羞恥,但因為怯懦,不敢以身反抗,不去爭取自己做人的天賦權利,而是把萬般羞辱埋藏心底。這樣沒有尊嚴的生活會開心嗎?

人性是有多種缺陷的,中共從體制上的細緻入微到利益安排上的分層誘惑、從不遺餘力的謊言欺騙到野蠻無恥的暴力恐嚇,把人性的各種弱點利用到極至。中共正是利用了國人的怯弱維持著它的專制統治。

經過中共幾十年的恐怖統治,中國的知識階層從整體上趨於犬儒化,或墮落為專制的合作者,或被利益收買成為專制的順從者,或者被專制的高壓恐懼所震懾而裝聾作啞忍氣吞聲苟且偷生,社會知識群體都可以犬儒化,在專製面前可以喪失反抗的勇氣,遑論普通民眾。知識階層可以日復一日忍耐專制強加的種種屈辱,整個社會出現道德的貧困就不足為奇了。

廣大民眾一直承受著專制強加的羞辱,而知識階層還要再接受自身怯懦所帶來的再次羞辱。現在需要的是勇氣。當今的時代早已不是處在需要啟蒙的時代。如果需要啟蒙,那也應該是良心的啟蒙,是自由精神、道德擔當和反抗勇氣的啟蒙。

就律師界而言,律師本應是社會正義真理公平的維護者和捍衛者。然而在中國絕大多數律師卻僅僅成為一種謀生方式,成為專制順從者的角色。

2001年11月,洛陽的李蘇濱律師狀告司法局亂收費,遭到報復後繼而狀告司法廳,但河南上萬名律師,竟然找不到一人願意擔任他的代理人。幾次開庭當地竟然沒有一位律師敢去參加旁聽。後來他被所在事務所開除。

著名青年學者王怡談到為政治異議人士辯護時說:「全國幾十萬律師,敢接這種案子的,據我所知絕不會超過20個」。

在中共鎮壓法輪功民眾後,敢於為法輪功民眾伸冤的律師更是少之又少,唯恐避之不及。

連向社會提供法律服務的律師界都普遍怯懦到如此程度,專制還有什麼理由不為所欲為呢?。

非常可貴的是現今已經湧出了高智晟、郭國汀、郭飛雄和陳光誠等一批為數不多的不畏強暴為民請命的優秀律師。雖然他們仍然是極少數,但是使我們看到了中國的希望。他們勇敢的挺身而出,承受著中共的各種壓力和恐怖。面對勒令停業、便衣跟蹤、造謠生事、粗暴的騷擾,以及發展到了蓄意謀殺而義無反顧。

我們看到,他們勇敢的抗爭捍衛了律師人應有的尊嚴,而作為向來不可一世的中共則是萬分恐懼了。如果中國的律師都像高智晟先生那樣仗義執言,廣大民眾都不畏強暴起來維權,專制還會有存在的空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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