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也真是笨,幾十個人對著那麼大個門踢,愣是踢不進去。也怪,兩隊人,守門的是其中一隊的沒錯吧?那人家不會看見自己人過來了就閃開讓往門裡踢?!」天哪!她居然還沒搞清球場上有幾個門!——這就是我的「球盲妻子」,盲球指數讓我們這些鐵桿兒球迷根本無法相信,就如赤道線上的熱帶非洲人根本無法相信世界上存在冰天雪地的三九寒天一樣。
如何才能盡情地看球而不受阻礙?那就是使「球盲妻子」也變成球迷。
於是我開始在看球之際向她進行熏陶:「歐洲球隊的整體水平最高,歐洲豪門中有高盧雄雞法國隊,有善擺鐵桶陣的藍衣軍團義大利隊……」「得了得了,你說的這些我壓根兒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總是使出這樣不合理的「搶斷」。「……還有本屆世界盃的東道主,鋼鐵般的德國戰車,」我繼續說,「因為德國人意志特堅強……」「哦!對,這個我確實聽過!」——嘿,終於和妻子找到了共同點!我暗自高興。——「不就是德意志嘛,德意志對吧?」上帝!她競如此解釋!
後來我又說起了英格蘭,並且故意打趣問她,英格蘭此次小組賽首場同巴拉圭的比賽誰能贏。「英格蘭!」妻子很肯定地說,「英吉利英吉利,名字就很吉利嘛。」 她的這句話其實只是信口開河的調侃,因為在她腦子里根本還不曉得巴拉圭、英格蘭與中國隊到底誰更厲害。然而不想竟被她一語中的:在當晚英格蘭與巴拉圭的比賽中,全場低迷不堪的英格蘭隊卻硬生生地憑藉對手的烏龍大禮而全取三分!而在隨後與千里達托貝哥隊的對陣中,英格蘭隊居然又是在全場久攻不下,行將結束時而幸運地連入兩球奏凱,從該組中昂首出線!!!
不知是逐漸憐憫了我還是真正想「脫盲」,在她的「英吉利」隊取得開門紅後,她竟陪我一同看起了世界盃,但還是帶有未「脫盲」的明顯痕跡:場上的裁判她總稱之為教練;點球自由球甚至角球凡是從固定一點踢出的球,她都稱作「點球」;有一次她還頑固地堅持,她的「英吉利」隊(之後她一直這樣稱呼英格蘭隊)打的是 443陣型,——這個不能怪她,因為電視鏡頭從未清晰地給過她一次數一數場上人數的機會。和所有女球迷不一樣的是:她始終堅持認為齊達內比貝克漢姆長得帥。
女人對事物喜好的轉變速度著實令人吃驚。幾天來,在晚上剛熄燈睡覺時,在午間正吃飯時,或是在我們一起溜商場時,妻子會冷不丁冒出類似這樣一句話:「你說越位是不是就是指越過了對方的後位?……」我不知道是妻子沉溺於足球至深,還是「脫盲」決心之大使然。
「守門員那兒有你的信,去拿一下。」正在下廚的妻子對我說。「守門員?」我納悶,「你指的是哪一國的守門員?看世界盃看糊塗了吧你!」「唉,還鐵桿兒球迷呢,一點都不專業!」 她解釋道,「就是咱小區看大門的老楊嘛!他不就是『守門員』嘛!」聽罷此言我差點笑出淚來,妻子當即也笑了。
我已逐漸搞不清妻子是「球盲」還是調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