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紅冰:二零零六年高貴與卑鄙備忘錄

作者:袁紅冰 發表:2007-01-18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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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知識與聖潔的人格共存,定然創造高貴的命運;知識與骯髒的人格同在,則構成卑鄙的根源。

歷史反覆講述過上述邏輯。2006年的中國,又以起伏跌宕的歷史過程,悲愴地論證了這個邏輯。

各個時代的高貴都是相似的,因為,高貴的極致總表現為以靈魂和生命向真理作神聖的獻祭;不同時代的卑鄙卻往往風格迥異。

2006年中國的卑鄙,將以偽善著稱於世。

在黑暗的心中閃爍的嫉妒的毒芒、市井無賴式的扭曲變態的心理、小政客式的詭詐和小男人的猥瑣、出賣靈魂的小女人俗艷的惡意、淪落為暴政思想走狗者的陰損和無恥——似乎所有人性中能夠想像出的卑鄙,竟然都寡廉鮮恥地匯聚成一個灰色的群體,用污穢的喧囂和沸騰的惡意,抗議並詆毀維權英雄的高貴。

這個灰色群體的根本特徵在於偽善。他們用「自由知識份子」、「獨立寫作者」、「基督徒」、「維權律師」等崇高的概念,織成華彩炫目的遮羞布,來掩蔽他們的卑鄙,併進而試圖欺騙歷史。

2006年已經湮滅於虛無,2006年承載的高貴與卑鄙,現在只能在記憶中找到存在方式。然而,現代中國是健忘的。

中國總是冷漠地忘卻曾經的高貴,所以,高貴便遺棄中國;中國總是輕易地忘卻曾經的卑鄙,所以,卑鄙的積澱使中國墮落成被道德忘卻的角落。

我將用筆鋒,把屬於2006年的高貴與卑鄙,彫刻在暴政鐵幕之上——為了讓歷史記住,也為了讓中國從此不再忘卻。只有被堅硬地記住,高貴才能成為精神的召喚;只有不被忘卻,卑鄙才能成為歷史的教訓。

為了再次高貴,必須記住曾經的高貴;為了不再卑鄙,必須記住曾經的卑鄙。



一、時代背景



中國正處於心靈腐爛的時代。

人類社會歷史是心靈的外化,普遍腐爛的心靈只能湧溢出腐爛的現實命運。

在歷史的回顧中,導致古羅馬帝國崩潰的腐敗之上,還縈繞著幾縷屬於貴族精神的金璧輝煌的詩意。現代中國的腐爛則在盡情展現人性俗不可耐的無恥所能達到的醜陋的極致。因為,構成中共暴政主體的,乃是歷史上最少文化素質並且毫無審美激情的專制者,乃是一群粗俗不堪的唯物主義者;由於相信人的本質不過是一塊終將腐爛的臭肉,他們沒有一絲道德顧忌。

鄧小平雖然精神庸俗,卻也有無賴漢式的精明。他明白,唯有良知泯滅的人群,才會忘卻暴政的反人類罪行,才會放棄對社會正義的追求。於是,八九年被學生純潔的血洗去後,中共暴政的劍與犁都指向同一個目標——讓中國人心靈腐爛。浴血的劍斬殺自由的生命和高貴的良知;專制之犁則在中國人的心田上劃開犁跡,播種骯髒的物慾、卑賤的奴性和無恥的謊言。空前的心靈腐爛的時代,就這樣從暴政陰森的意志中,湧向墮落的現實。

無數顆沈迷於物慾的追求和狂歡的心,背叛了高貴的文化精神,並趾高氣揚地炫耀物慾化的生命的醜陋;無數顆奴化的心,背叛了自由的人性,以猥瑣的生命風格,跪拜「物性的存在就是真理」的原則;無數顆謊言化的心,背叛了真實的情感和真實的生活,用色彩斑駁、光怪陸離的謊言,裝飾虛假的命運。

這是一個高貴蒙塵,而卑鄙在太陽之巔表演脫衣舞的時代;這是一個只能聽懂物慾召喚的時代;這是一個不相信理想,不相通道德,不相信心靈之美,不相信自由,不相信正義和良知的時代;這是一個不會被純淨的淚和晶紅的血所感動的時代;這是一個卑俗至極的鼠輩有污穢的勇氣嘲笑英雄的時代。

不過,這個時代最可悲的墮落——造成中國作為文化的存在趨向湮滅的墮落,則在於知識對真理的徹底背叛,並同專制官權水乳交融。

如果說知識與骯髒的人格結合產生卑鄙,那麼,知識與腐敗的專制權力同氣相求,就必定產生政治黑幫式的罪惡的時代。

知識竟不以自由為真理,不以高貴的文化精神為上帝,這猶如太陽背叛了光明。中國文化的命脈就因為這種背叛而瀕於斷絕。萬年古國的文化精神的星座,正如流星雨劃過蒼穹,那是上天在為一個曾經偉大的文化命運的悲劇而垂淚。

人海茫茫,卻死寂如萬里墓地,沒有一縷屬於自由心靈的歌聲;神州莽莽,竟荒涼似無垠大漠,難以找到自由生命的痕跡。

值此生命對心靈絕望,而歷史對生命絕望的悲愴時刻,是否還有英雄出世,支撐起對歷史,對生命的信心,承擔拯救心靈的天職——這是命運對萬年古國的冷峻逼問。



二、英雄與偽類

何謂英雄?在自由心靈的視野中,英雄是一種高貴的生命原則。

英雄有一顆聖潔的心。凡英雄必定超越的世俗的慾望,而把堅守良知,追求真理作為生命的最高責任。英雄之心的聖潔,在於他是高於物性存在的精神範疇——英雄的心就是崇高的道德準則。

英雄有一顆悲憫的心。凡英雄必關注天下的苦難。英雄之心,高於私慾,超越私利,悲憫一切屬於人性的苦難——英雄的心就是大善,就是博愛。

英雄有一顆勇敢的心。凡英雄,必定超越世俗的種種恐懼,願為實現高貴的生命原則承擔凶險萬端的命運——英雄的心就是無畏的獻祭。

英雄有一顆智慧的心。英雄或許昧於世俗名利的權衡,但是,英雄的智慧卻在於創造與自由天性一致的生命價值,創造與真理一致的歷史命運。英雄的心——那高於物性存在的精神意境,正是大智慧的源泉。

英雄有一顆真實的心。意欲欺騙世界者才需要謊言,而英雄只追求感動人類——用真實情感和真實人性的魅力來感動。真實的英雄之心,那是墮落的時代得到道德拯救的最後希望,也是中國重建真實生活的人格起點。

英雄的概念所象徵的生命原則,只屬於那些體現人的精神本質的高貴者。但是,在精神墮落的現代中國,對於因物慾而腐爛的心,對於因奴性而下賤的心,對於因私慾而猥瑣的心,對於因謊言而無恥的心,對於因物性化而暗昧的心——對於所有這些墮落的心靈,與英雄一致的高貴的生命原則,竟成為難以理解的生命之美,而從碌碌庸人的不理解中湧溢出的對英雄的惡意,卻在表述著達於極端的墮落。

人性之光晦暗如豆,人的概念被人自己深刻地侮辱;歷史由於對人的道德絕望而無聲悲泣。然而,就在命運的困境中,屬於英雄的生命原則,又一次以高智晟的名義,展現出道德的高貴。

高智晟俠肝義膽,俠骨柔腸,為暴政的受難者申辯,其抗爭的鋒芒直指由「千萬貪官,百萬警特,十萬鐵牢」構成的強權。在十四億中國人的絕大多數都已屈服於國家恐怖主義,變成暴政的謙卑奴隸的時刻,英雄高智晟昂視闊步踏上歷史之巔,這乃是人性的奇蹟。他那星系創生般璀璨壯麗的生命之美,照亮了一個人性最為黑暗的時代,也挽救了「中國人」的榮譽。

高智晟引領維權抗暴運動,擊碎暴政法律的囚籠,走出個別律師訴訟活動的狹小空間,進入全民維護基本人權,抗爭暴政的理念。不過,在未來歷史的回顧中,引起主要關注的也許並不在於此,而在於高智晟自願承受的艱難命運所彫刻出的英雄人格之美。因為,美麗、高貴、自由的人格,才構成歷史的重心。

英雄出世,強權震撼;英雄拔劍,狗官膽寒。中共官僚集團五十七年來犯下的重重反人類罪行,已經使暴政喪失了對高智晟的抗爭公開進行思想應戰的道德能力。於是,暴政一方面在陰險的沉默中,利用警特和黑社會方式,對高智晟進行政治迫害,另一方面則慫恿、唆使或者心照不宣地默許「偽類們」,對英雄實施思想圍剿。

偽類們——偽自由知識份子、偽獨立寫作者、偽基督徒、偽維權律師,他們之所以被稱為偽類,是因為他們的思想和行為背叛了自由理念,遠離了獨立人格,侮辱了基督精神,喪失了維權律師的良知。但是,正由於「偽」,他們才能盜名欺世:假「自由知識份子」、「獨立寫作者」、 「基督徒」、「維權律師」之名,成為暴政迫害抗暴英雄過程中的思想主力軍。

2006年的高貴屬於英雄高智晟,2006年的卑鄙則非偽類莫屬。偽類們的卑鄙則在於偽善和偽善之後隱藏的惡毒——他們是以自由、人權的名義,對維權英雄和全民維權抗暴運動作思想的謀殺。

高智晟首次通過公開信的方式,揭示法輪功學員的悲慘狀況之後,偽類們立刻幾乎是本能地作出激烈的反應。他們聲稱,高智晟提出法輪功學員的悲慘處境,觸動了中共的「底線」,會引發當局的憤怒,從而可能破壞維權活動的大局。

按照偽類們的冷血邏輯,為了不觸怒當局,為了維護他們同中共之間的「和諧」,法輪功學員群體應當在嚴酷的政治大迫害下,默默無聲地消失。

偽類們最初的反應所蘊涵的情緒還比較簡單。對法輪功學員的政治大迫害,是中共用國家恐怖主義設置的言論「雷區」。偽類們沒有勇氣也沒有意願踏進這個「雷區」。高智晟的英勇無畏則是明澈的歷史之鏡,映出偽類們在暴政前如善解人意的狗一般的奴性。偽類們就因此而惱羞成怒。

高貴往往是單純的,卑鄙則總是陰暗而複雜。隨著事態的發展,卑鄙果然迅速複雜化了。

暴政試圖用國家恐怖主義和黑社會式的迫害,逼使高智晟退縮。但是,歷史卻堅定地開始了以英雄意志創造悲壯命運的進程。

高智晟明確提出中共暴政是人權災難之源的理念,並和他的戰友一同發起「維權絕食抗暴」運動。一時之間,群情振奮,四海呼應,形成了2006年維護基本人權,抗爭中共暴政的歷史大潮——歷史開始依據英雄意志的邏輯運行。而偽類們則視英雄意志創造的歷史運動如仇讎。

數年以來,經過雙方刻意經營,偽類和暴政之間已經建立起互相利益的極為默契的關係框架。暴政給偽類們在國外自由發表文章和在國內安全生存的「權利」,同時又通過把真正的自由思想者和獨立寫作者關進黑牢的方式,讓偽類們明白,他們必須對他們得到的「權利」作出回報;偽類們則不僅絕不觸動暴政設置的政治和思想底線,而且還主動用他們的筆,幫助暴政絞殺一系列對專制最具威脅的理論,例如關於民主大革命的理論、關於全民抗暴的理論、關於通過政變結束暴政的理論、關於對中共官僚集團的反人類罪行實施大審判的理論等等。

在上述關係框架中,偽類和暴政互相利用,各取所需。暴政利用偽類們——這些絕對不觸動「底線」,因而對暴政不會產生真正威脅的政治花瓶,向世界證明中共的「人權進步」,甚至還可以在關鍵時刻或者關鍵問題上,利用偽類作其思想別動隊;偽類們則獲得了「著名異議人士」等高名大譽,以及隨之而來的利益。暴政與偽類之間這種關係框架已經變成偽類們基本的生存方式。於是乎,在中國出現了兇惡的老貓與謙卑的小耗子共寢處,同生死的荒誕現象。

2006年狂飆突起的維權抗暴運動震撼了偽類與暴政和諧關係的框架,使偽類們基本的生存方式處於危機之中,他們怎麼能不勃然大怒,怎麼能不如喪考妣!強烈的嫉妒——一個曾經賣菜為生的人,一個陝北山溝的土包子,居然轉瞬之間成為世界關注的風雲人物,而他們這些文人「精英」們則黯然失色——又使偽類們的憤怒變成惡毒的卑鄙心態的大爆發。

這樣一來,高智晟和他的戰友幾乎從始至終都陷於腹背受敵之困境。他們一方面要同暴政作凶險萬端的苦戰,一方面又無法迴避偽類們從背後發起的一輪又一輪思想和人身攻擊。偽類們的卑鄙,使高貴的英雄不得不承受沈重的艱難。

在激怒與嫉妒之鞭抽擊下,偽類們幾乎喪失了理智,以致於兩個神棍竟演出排斥維權人士見美國總統的鬧劇;在討好暴政的強烈衝動之下,神棍們竟把基督精神解釋為「順服有權柄者」——連上帝都被偽類用來諂媚暴政。

維權抗暴運動興起的整個過程中,暴政如生鏽的鐵板般沉默,偽類們則氣極敗壞,不停喧囂。兩相對照,宣示著一種令人深深恐懼的默契。偽類們的人性墮落程度難道不令人恐懼嗎?

暴政利用偽類們對高智晟的誣蔑、詆毀,作過充分的輿論準備之後,終於以怯懦的黑社會方式逮捕英雄。隨即,偽類中的一個老大,立刻假援救高智晟之名,呼籲暴政盡快開始司法程序,進行公正審判。這位老大突然之間變得如同不通世事的小姑娘般天真,彷彿完全不知道,中共的司法程序是政治迫害的工具;完全不知道,中共壟斷國家權力五十七年來從沒有停止利用司法程序,把一批批思想犯和良心犯送上刑場,送進勞改營;完全不知道,中共專制惡法的每一行字都是用受難者的血寫成。他似乎也根本不理解,中共以專制惡法的名義迫害高智晟,乃是國家恐怖主義性質的犯罪;中共對高智晟的審判是罪惡的權力對中國良心的審判,這種專制政治性的審判絕對不可能具有現代法治的公正性。

當然,這位偽類老大並非真的天真,所謂的「天真」裡面藏著一顆老謀深算的心。他這樣作的直接效應是承認中共暴政對高智晟審判的合法性,而其間接效應則在於把維權活動重新納入專制惡法確立的秩序之內。

2006年維權絕食抗暴運動風起雲湧之際,這位偽類老大三緘其口,沉默如晦。高智晟被捕之後,他卻如春蛙初醒,亢奮難抑。繼上述呼籲之後,該老大又撰文,欲切斷海內外華人共同維權抗暴的聯繫,緊接著他又聲稱,「個案維權」,才是維權活動正確方式,從而想要使維權活動由全民抗爭暴政的歷史進程,退化成個別「精英」的個人活動。

如果一切都如該老大之所願,「維權」就將重新淪為專制惡法的囚徒,變成脫離廣大民眾、少數人形影相吊的「正義」表演。偽類老大心目中的理想維權模式,恰恰適合於暴政矗立人權牌坊的需要。只是不知這種適合僅僅是基於該老大人格深處的奴顏媚骨,還是另有其它更卑鄙的原因。

高智晟被關入黑牢,草木含悲,天地色沮。可是,幾個宵小偽類卻喜形於色,歡欣鼓舞,為貶損英雄而不遺餘力。

偽維權律師以權威的腔調宣布,只有把高智晟說成有精神病,才最有利於改善他的處境。在充分散佈過這個侮辱高智晟人格的觀念後,偽維權律師又通過暴政賞賜的出國權,來到海外,向聯合國某機構控告中共逮捕高智晟違反中共自己的法律程序。他作出這種令人眼花繚亂的表演,既試圖掩藏他已經暴露的中共思想走狗的可恥身份,又可以論證他提出「承認精神病對高智晟有利論」的「真誠」。然而,即使機關算盡,又豈能盡掩天下人耳目。

另一名偽類中的鼠輩則猖獗達於無任何顧忌的程度。她不怕裸露其賣身暴政的骯髒隱私,「公開了」她獲悉的國安特務秘密審訊高智晟的情況;她甚至不憂慮天下人會問她,「你怎麼能知道屬於國安特務的絕密?」

這個鼠輩又利用她在暴政鐵幕之下主持的網站,搞所謂競猜,對身陷囹圄的高智晟極盡侮辱之能事。而與此同時,高智晟的弱妻稚女因暴政迫害發出的悲泣,正在每一個有良知的人心中震盪。鼠輩的卑陋可謂天良喪盡,無恥之尤。

歷史往往在回顧中才會顯現出清晰的邏輯。回顧2006年,我們可以發現,各種偽類們看似極具個人偶然性的行為,都殊途同歸地指向共同的目標:摧毀高智晟發起的維權抗暴運動中湧現出的徹底否定專制的意志;摧毀英雄高智晟在中國民眾中高貴的道德形象。

偽類們對維權抗暴運動和高智晟的敵意究竟來自何方——僅僅是來自偽類們嫉妒英雄的陰暗心理,還是有更陰暗的政治背景?這個問題尚須等待歷史來回答。但是,在歷史作出回答之前,有必要首先對維權抗暴運動的理念與偽類們之間的思想爭論作出價值判斷。歷史之謎的謎底,相當程度上就隱身於這種價值判斷之中。



三、與偽類們的思想爭論之一:關於維權的方式

基於在精神範疇謀殺維權英雄的需要,偽類們首先用地獄之火,鍛造了三柄只配從背後刺出的思想之劍,即「在中共法制範疇內維權論」;「維權遠離政治論」 ;「個案維權唯一正確論」。

儘管偽類們本質上不是思想的存在,而是只能理解塵世名利誘惑的卑俗的動物,然而,為了歷史不被偽善的思想所欺騙,我們仍然不得不同偽類們作思想的交鋒。

「在中共法制範疇內維權論」,是偽維權律師竭力叫賣的一種陰險而又愚蠢的觀念。其陰險在於試圖使維權運動轉化成專製法律控制下的「政治花瓶運動」;其愚蠢則在於直接裸露出偽維權律師作為暴政思想走狗的本能衝動。

「在中共法制範圍內維權論」首先把維權運動限定為「維護現行有效的法律規定的權利」。顯而易見,如果服從這種限定,維權運動就是拴在中共法律之柱上的一條狗。

中共憲法序言中毫不隱諱地規定,馬克思列寧主義是中國人的指導思想;中國共產黨是國家的領導力量。中共憲法的這種規定表明,暴政要用國家強制力,即用鐵與血的力量,迫使中國人接受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絕對精神統治,和中共官僚集團對國家權力的絕對壟斷。這就意味著中國人喪失了思想自由的權利和政治選擇權。

思想自由權利是全部精神權利的根本;政治選擇權是全部社會性權利的基礎。喪失了思想自由權利,其它的所有關於精神性權利的法律規定,如言論自由、新聞自由、出版自由等等,就全是謊言;喪失了政治選擇權,其它所有社會性權利,就是流沙上的建築。

中共暴政正是以其最高法律淵源的名義,剝奪了中國人的思想自由權和政治選擇權,從而也就從根本上確立了思想和政治的專制。專制之下無公民權——這是基本的法律常識。所以,中共法律關於公民權利的規定只能是精緻的欺騙。可見,偽維權律師把維權運動限定在「維護現行有效法律規定的權利之內」,就是要把維權運動引入官方設置的謊言陷阱之中,誘使維權運動追求中共開出的永遠不可能真正實現的「權利支票」。

「在中共法律範圍內維權論」還要求維權活動必須嚴格限制在中共司法程序之內,並聲言,唯有如此,維權活動才符合法治的原則。在此,偽維權律師製造的理論,混淆了中共專制之法與法治的界限。

正如專制之下無公民權,專制之下也無法治。專制之法是專制官僚集團意志的體現,是實現專制人治的法律工具;唯有實現「主權在民」原則的國家體制,才會產生現代法治精神;唯有徹底否定專製法律制度,才能為廢止專制人治,創建現代法治,提供不可或缺的法律前提。

回顧中共官僚集團壟斷國家權力以來的全部的歷史,可以毫不困難地發現一個基本事實:中共暴政從未放棄通過其司法程序,對政治犯、思想犯、良心犯、自由精神信仰者實施嚴酷的政治迫害;從未停止以司法程序的名義剝奪中國人的各項基本人權,其中包括生命權、人身自由權和財產權。

事實證明,中共的全部法律體系正是中國人基本人權被踐踏、被摧殘的根本法律原因;中共暴政正是依靠其法律體系,維持剝奪中國人思想自由權和政治選擇權的專制國家制度——暴政的法律,是中國人苦難的法律根源,是社會不正義的法律根源,是國家恐怖主義的法律根源。維權活動如果被囚禁在專制司法程序之內,就將成為百年囚徒,就將成為永遠不會迎來朝霞的苦難歷程。而這卻是偽維權律師所期待的。

但是,偽類們期待的,歷史不會給予。因為,歷史只尊重真實的人。高智晟律師發起的「2006維權絕食抗暴運動」已經勇敢地確定了不可更改的歷史信念:中國人維護的,不是暴政法律賜予的「權利」,而是與生俱來的基本人權;中國維權運動要超越專制惡法的限制,用基本人權被暴政踐踏的人們自己確定的方式展開。



「維權活動必須遠離政治論」——這是偽類們對2006年維權抗暴運動下達的另一項禁令。表面看來,這種論調似乎只是來自某種怪誕的精神潔癖。不過,只要稍作審視,就會發現,這種觀念實際上是從小就迴盪在某些人士心中的「黨呵,我的媽媽」之歌,在衰朽生命中的借屍還魂。然而,「還魂的鬼是醜陋的」。

政治的一個基本分類,就在於專制政治和民主政治。那麼,偽類們要求遠離的是專制政治,還是民主政治呢?

當代中國,專制政治是一種無可迴避、無處不在的存在,它的陰影籠罩了生活的幾乎每一個角落。每一次巨大的社會悲劇,以及與之相連的個人悲劇,都不是人們趨向專制政治的結果,而是專制政治無可阻止的逼近所造成。

維權的前提是權利受到侵犯。當前,中國的人權災難主要源自於專制政治體制對民眾基本人權的侵犯。專制政治與維權處於同一個政治參考系。所以,無論從普通的社會生活的角度,還是從維權活動本身的角度審視,專制政治都是不可能被遠離的,因為,它在主動地逼近每一個中國人。

既然客觀上不可能遠離專制政治,那麼,「遠離政治」的呼喚就只會產生使「維權」遠離民主政治的客觀效果。事實上,偽類們也並不隱諱他們要使「維權」遠離民主政治的企圖。

所謂「遠離政治」,就意味著,「維權」過程中不能指明中共專制是人權災難之源;不能對中共專制的合法性作出否定;不能追求使維權運動形成終結中共一黨獨裁的政治意志;不能超越中共法律的範圍,以民眾自己確定的方式維護自己的基本人權,而必須在腐爛至極的中共司法體系內尋求「正義」,… … 等等此類禁忌,多如黑牢中的鐵鏈。偽類們直欲把「維權」變成百年前循規蹈矩的小腳黃臉婆,才肯罷休。

偽類們所欲禁止的,都是暴政最恐懼的。遠離民主政治與走近專制政治,不過是一個銀幣的兩面。偽類們對中共專制的呵護,逾於女兒對母親的親情。

聲稱維護人權者,卻要遠離人權基本的政治依托——民主政治。這比人長出猴子的尾巴來還要怪誕。偽類們炫耀的這條猴子的尾巴,是一種難以泯滅的戀情的象徵。君不見,不久前還有人溫情脈脈地記敘「六.四」血案後,她同一位充滿良知和理性,充滿同情與理解的中共高官的會見。那一番刻骨柔情,真可謂是「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連心似鐵石如我者,都不禁怨上蒼無情,偏要用個人命運的偶然性,迫使撰寫此文者不得不離開「黨媽媽」。

人心動盪百端,變幻難測,社會歷史進程卻自有其堅定的意志。2006年維權抗暴運動毫不理會偽類們的禁忌,而只按照真理的邏輯運行:維護基本人權,全民抗爭暴政——這已經成為當前中國爭取自由、民主運動的最重要的實踐方式。

「個案維權唯一正確論」是企圖否定2006年維權抗暴運動的另一種思想努力。這個觀念的提出者若干年前就曾斷言,中國只有經歷幾百年殖民地命運,中國人只有先當幾百年謙卑的亡國奴,然後才能得到拯救,現在,這位「亡國奴」觀念的苦戀者又斷言,個案推進是維權活動唯一正確的選擇。

近年來,確有極少數律師和其它人士,在具體案例的訴訟或者准訴訟過程中,為人權受到官權傷害的底層民眾,提供了可貴的幫助。他們也由此被稱作維權律師或者維權人士。儘管按照一般的道德標準來判斷,這些維權律師和維權人士所作的,不過是良知未泯的人都應當作的,但是,如果在專制官權氣焰熏天,民權凋敝傾頹,社會道德蕩然無存的背景下審視,他們的行為則象徵著人的良知的最後掙扎。

迄今為止,社會對維權律師和維權人士在個案維權中的良知行為,已經表現出充分的尊敬。不過,當有人聲稱「個案推進」是維權活動唯一正確的方式,並以「個案推進」的名義,否定高智晟發起的維權抗暴運動時,思想的交鋒就無可避免。

「個案維權」之所以沒有資格成為排它性的唯一正確的維權方式,是由於它沒有能力從整體上改變極端惡劣的中國人權狀況。

首先,中國十二萬律師中,「維權律師」寥若晨星。據說,那位「著名」的偽維權律師在自我炫耀時曾講,維權律師不過區區十餘人。而「維權人士」在十數億中國人中的比例可能更低。與之同時,由於暴政急速腐爛和黑幫政治化,官權對民權的侵害也不斷加劇。當前之中國,可謂民冤蔽天,民怨沸騰。如果只以十餘名「維權律師」,對多如香山秋葉的人權冤案進行「個案推進」,恐怕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等到冬雷震震,夏雨雪,等到太陽都白髮三千丈,中國的人權狀況也不可能得到改善。

其次,「個案維權」雖然是應當受到尊敬的個人良知行為,但卻缺乏超越個案的對人權狀況的整體性關注。因而,「個案維權」不可能揭示出如下真理,即中國人權被摧殘的根本原因在於專制暴政的政治法律制度。所以,如果「個案維權」依照某些人的意志那樣,成為唯一的維權方式, 「專制政治法律制度是人權的死敵」這個基本事實,就將長久地被「個案維權」的狹隘眼界所忽視。

另外,「個案維權」既有具體性的優點,也有只見水滴,不見滄海的缺陷。「個案維權唯一正確論」還隱藏著這樣的暗示——維權活動是只屬於少數維權律師,以及所謂「精英」人士的領地。民間大量發生的群體性和個體性維權抗暴活動,由此被排除在維權活動的概念之外。

對於暴政,少數「精英」的個案維權,連疥癬之患也談不到;允許其存在,不僅不會威脅暴政的生存,反而可以顯示暴政的 「開明」。起自民間的維權抗暴運動則是暴政的心腹之患,暴政最畏懼的莫過於大量但分散的民間維權活動,形成統一抗爭暴政的意志。「個案維權唯一正確論」的社會效應之一,正在於消解民間自發的維權活動發展為全民抗暴的歷史運動。在此,暴政與「個案維權唯一正確論」的推崇者達到了某種默契,真可謂心有靈犀。然而,歷史不會加入這種默契。

2006年維權抗暴運動以對於真理的自信和摧枯拉朽之勢,掃蕩偽類們設置的重重思想障礙,直奔歷史的主題。歷史的主題簡捷而明快——普遍存在於民間的群體和個體的抗爭活動才是維權的主體;唯有實現維護人權,抗爭暴政的全民大聯合,才可能對人權災難的根源,即中共暴政,作出歷史性否定。

雖然暴政在偽類們的思想協助之下,又一次用國家恐怖主義冰凍了大地,但是,全民維權抗暴的意志已經撒種在冰凍的大地之下。只待春雷再次震盪,便會展現出蓬勃的生機。

四、與偽類們的思想爭論之二:關於「灰色生存原則論」

從「在中共法律範疇內維權論」,到「維權遠離政治論」,再到「個案維權唯一正確論」,都有一個共同的基因,即對中共暴政表現出粘乎乎的軟體動物式的政治柔軟。而這種柔軟的最主要的理論支點,便是「灰色生存論」。

在我的信息範圍內,「灰色生存論」是海外一位偽類的傾慕者提出的。他運用曖昧的灰色來描繪偽類們的生存原則,乃是值得人們擊節讚嘆的神來之筆。

「灰色生存原則論」的灰色的靈魂可以簡要概括如下:獨立寫作者應當同暴政妥協,和解,「良性互動」,要像善解人意的小媳婦一樣時時揣摩暴政的心意,一言一行切莫越過暴政的底線,從而獲得暴政賞賜的生存空間。

為生存而灰色。那麼,灰色的生存是怎樣一種價值狀態?

灰色生存以暴政的容忍為前提。中共暴政是狡詐而精明的利害權衡者,它只會為更有利於維護專制的因素提供生存權。所以,偽類們灰色生存對暴政的損害一定弱於給暴政帶來的益處,至少,暴政可以利用偽類們生機盎然的灰色生存顯示其開明,掩蓋中國的人權災難,欺騙世界。有利於專制暴政,則必定不利於自由、民主、人權事業——這就是偽類們灰色生存原則的基本價值定位。

禍福相伴,利害相倚,關鍵在於人的選擇。只有以灰色為策略,以自由、民主、人權事業為原則,灰色才有可能產生有利於真理的效應。遺憾的是,偽類們把灰色生存視為他們的生存原則。

曖昧的灰色模糊了自由、民主、人權事業同專制暴政之間的價值界限。偽類們則通過暗晦的灰色,為自己構建起一種愜意的生活方式。依托這種生活方式,偽類們在獲得獻給異議人士的尊敬和讚譽的同時,由於他們善解暴政之意,由於他們不斷拋給暴政的飛吻和媚眼,由於他們對暴政小罵大幫忙式的不懈努力,他們也得到暴政的充分賞賜。

在暴政鐵幕之下,偽類們可以被恩准擁有比別人更大的「自由言論」的空間,不會由於言論而如鄭貽春、張林、力虹、嚴正學那樣身陷囹圄;偽類們不會因為他們上書當局而受到高智晟所承受的政治迫害;偽類中的長袖善舞者甚至可以時常跨出國門,領略無限風光之餘,向世界展示中共暴政對異議人士的「寬容」;體現偽類們意志的某網站,竟能夠辦得如王府井街頭的公廁般熱鬧紅火,似乎中國已經「自由」了。

偽類們和暴政之間已經形成一種政治生態鏈。偽類們給暴政提供「政治花瓶」式的服務,並在關鍵時刻,對真正挑戰暴政的英雄進行思想謀殺;暴政則通過精巧而陰暗的政治運作,使偽類們保持一種特殊的名利雙收的生存狀態。

曖昧的灰色是偽類們靈魂的色調。偽類們,這個灰色的族群,把灰色生存原則奉為精神圖騰,要走所謂「第三條道路」。他們炫耀灰色生存的「智慧」,試圖讓世界相信灰色是最華麗的顏色。當高智晟的生命展現出自由人性的燦爛之美時,當那燦爛的美感使屬於偽類們的灰色如中國民族人格中的膿瘡般醜陋時,偽類們便勃然迸發出鼠輩的憤怒,並以灰色的名義,詛咒高貴的英雄,詛咒自由人性的燦爛。

無論根據直接瞭解到的事實,還是通過邏輯的合理推斷,都可以判定,確實有相當一批堅毅的勇敢者,故意為自己的生命塗上灰色,甚至黑色,以掩護他們為同暴政決戰或者公開決裂而進行的準備。

他們所作的事,需要堅忍不拔的意志,也需要靈魂的深沉。這樣的生命當然屬於英雄的範疇。即使他們處於灰色的陰影下也是如此。

但是,他們絕不會如偽類們那樣淺薄地炫耀灰色,把灰色奉為絕對價值,相反,他們心底裡極端厭惡曖昧的灰色,而撕裂灰色,展示決戰暴政的流光溢彩的意志,是他們全部生命的追求;他們更絕不會如偽類們那樣,以灰色的名義,攻擊、誣蔑、詆毀英雄,相反,他們一定會把與暴政公開決死戰的英雄引為戰友,引為知己,因為,公開決戰暴政的英雄正是他們的理想。

在灰色掩護之下忍辱負重的英雄,同偽類們的原則區別就在於,偽類們愛戀灰色,依戀灰色,他們的骨頭都呈現出霉變的灰色,他們謙卑的心就是灰色的,而英雄則在灰色之盾後,用烈焰焚心般的痛苦,鑄造決戰暴政的正義之劍。

偽類們為「灰色生存原則論」涵蘊的生存「知慧」而陶醉時,恰恰犯了一個簡單而致命的智慧錯誤。他們忘記了,指鹿為馬必需強權。偽類們雖有如簧之舌,卻尚缺乏強權,所以,他們要讓歷史相信陰晦不潔的灰色最為高貴美麗的努力,最終只能枝枯葉敗。



五、在偽基督徒傲慢的後面

兩個渺小神棍自我膨脹式的傲慢,竟展現出2006年最富戲劇性的卑鄙。這也算得上一次中國人性醜陋的奇觀。

小神棍們先以上帝的名義排斥著名維權人士會見美國總統布希,理由在於,他們同美國總統的會見是「主內兄弟」的神聖精神團聚,非「主內兄弟」沒有資格參與;會見布希時,小神棍們又聲稱,他們與以往「民運」人士的最大不同,在於他們有「信仰」——在小神棍的意念中,其它宗教以及自由的信念,都不配成為信仰,唯有他們剛剛投靠的基督教才是「信仰」。

命運就這樣滑稽地將兩個白白嫩嫩的丑角,放在時代聚焦燈的強光下,展示給世界,並讓歷史不得不厭惡地記住一種醜陋的傲慢。這種醜陋的傲慢後面,除了猥瑣的人格之外,還有更沈重的精神原因。

偽類們以基督教文明的名義對中國文化的輕賤和蔑視,構成了兩個小神棍此次裸露傲慢的精神原因之一。從斷言中國需要經歷數百年殖民地的卑賤命運,到「不做龍的傳人,只做上帝羔羊」的宣言,都在重複著這樣一種判斷:中國文化應當對中國現代的墮落負文化的責任,而文化責任比政治責任更具終極性。但是,偽類們的這個判斷在基本歷史事實上就悖逆真理。

「知識份子是社會的良知」——這個箴言顯然是錯誤的,因為現代中國的知識份子從整體上背叛良知,並與腐敗的專制權力結成政治黑幫同盟。但是,無論任何時代,知識份子的精神狀態都對國家和民族的命運具有強烈的影響。近代史上,比中國現實命運的墮落更深刻的歷史悲劇在於,即使當時中國最先進的知識份子,也被文化失敗主義徹底擊垮,完全喪失以創造性思維和意志,應對命運挑戰的能力,而只懂得向西方學習。

在嚴酷的命運挑戰前喪失創造性思維的能力,對於知識份子是恥辱,對於國家和民族則是災難。創造性思維是自由的前提,沒有創造性思維為前導,不可能達到自由。喪失了創造性思維意志的學習,不過是猴子式的模仿,不過是精神乞討的過程。真理與精神乞討無緣,精神乞討只能得到命運廉價的施舍。

果然,中國知識份子經過無數次努力,最終乞討到的卻是西方的極權主義,而且是向中世紀千年黑暗回歸的極權主義——馬克思主義。

中共官僚集團從產生到壟斷國家權力的過程,也是中國逐步淪為馬克思主義的政治和精神殖民地的過程。中共建政後發動的每一次思想文化整肅,其鋒芒都首先指向中國文化,其目的都在於深化中國作為西方極權主義文化的殖民地的程度。中共官僚集團最近表現出的對中國傳統文化的熱情,不過是馬克思主義的道德基礎被其罪惡的實踐摧毀之後,暴政的無可奈何的文化統戰陰謀,而其不變的政治意志,仍然在於強化中國的馬克思主義政治文化殖民地的地位。

事實如此簡單而明確:現代中國的一切社會悲劇都是在西方極權主義文化的鐵血統治下發生的。儘管中國文化傳統中的某些專制文化因素,為西方極權主義主宰中國命運提供了支點,但是,西方極權主義文化才是現代中國的罪惡之源,才應當對現代中國的所有人權災難和人道悲劇負責。

然而,偽類們的思想範疇內,卻難於找到對西方極權主義文化根源和背景的深刻討論與批判,相反,他們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輕賤和誣蔑卻顯示出刻骨銘心的敵意。偽類們根本無視簡單而明確的事實——對現代中國的罪惡、苦難和精神墮落負責的,主要應當是來自西方的極權主義文化,而不是中國傳統文化。那麼,是什麼蒙住了偽類們原本就缺乏思想敏銳性的眼睛?我想,使他們失明的,根本上還是民族文化失敗主義意識。偽類們淺薄的傲慢根植於深刻的自卑。

為了在「沒有信仰」的國人前炫耀宗教傲慢,偽基督徒門創造出另一個思想謊言:基督教文化是近現代民主、人權理念之母。依據這個謊言,他們要求把神州變成「上帝之洲」。而為揭示這個思想謊言的拙劣,只需簡單回顧歷史。

基督教創生之初是一個被摧殘的精神群體。但是,從基督教成為國教之日起,它就開始了由信仰的殉道者,向精神摧殘者蛻變的過程。基督教的神權統製造就了中世紀的黑暗。絕對精神專制的黑暗,湮滅了古希臘文化中最具自由人性的理念。照亮那千年精神暗夜的,唯有火刑柱上燃燒的自由思想者的生命和靈魂;為實現基督教的世界神權統治而發動的宗教戰爭,構成歷史的一個血腥的主題。

基督教由聖潔的信仰殉道者轉變成精神屠夫和戰爭之源的悲劇,論證了一個真理——任何精神價值,即便是神聖的信仰,只要同專制權力凝結在一起,就會變成精神的摧殘者,變成自由的敵人。而中世紀的黑暗,正是西方極權主義的文化策源地之一。

在馬克思極權主義與中世紀基督教神權統治之間,可以發現明確的歷史傳承的線索:兩者都設立神聖不可侵犯的絕對真理;兩者都設立最終的理想境界;兩者都建立鐵血權力與絕對真理的神聖同盟;兩者都實行嚴酷的精神統治和思想裁判;兩者都試圖實現對全人類的精神統治。

當然,基督教和馬克思主義至少有一項原則區別,也許正是這一區別決定了,馬克思極權主義最終必定被人類歷史埋葬,埋葬時也不會有葬禮,而基督教則在自我改造之後,有能力繼續為人類提供精神價值。這項區別就是,基督教的精神本源在於對人類的愛,而馬克思的精神本源在於仇恨。

黑暗發展到極致就會被光明所否定。從「文藝復興」運動中湧現的人文主義理念,在復興古希臘、羅馬文化的名義之下,創造出以人為本的自由精神,並首先在心靈的戰場上贏得了對基督教神權專制的勝利,而心靈的勝利又外化為現實的歷史命運。這是人權對神權的勝利,思想自由對精神專制的否定。

與之同時,基督教也放棄了同鐵血權力訂立的千年盟約,以及對全世界進行精神統治的意志,通過改革,使自己適應民主時代人們對精神信仰的需要。歷史發展的軌跡清楚表明,近現代的自由、民主、人權理念,源於被基督教中世紀黑暗吞噬的古希臘文化的復活,當然,那種意義上的復活更接近輝煌的精神創生;基督教文化不是自由、民主、人權理念的承載者,基督教只是經過自我懺悔式的改革之後,才在民主制度之下獲得了新的生命力。

偽基督徒製造民主源於基督教文化的謊言,既是為了以普世真理的資格,支撐起他們的宗教傲慢——這種傲慢構成了他們淺薄生命的最後自信,也是為了實現將神州變成上帝之洲的宗教野心——以「民主」的名義,建立基督教唯一的絕對真理的地位。

但是,需要謊言論證的願望不可能實現。

中世紀的黑暗已經湮滅於虛無,而火刑柱上思想異端者的身體中升騰起的火焰,將永遠燒灼人類的良心。那是不會被忘記的萬年之痛。良知的疼痛將時時提醒人類記住屬於「絕對真理」的恐怖和罪惡。

未來的自由中國必定拒絕任何一種精神信仰的唯一絕對真理的地位,多元文化和多種精神的並存,將成為自由中國的自由標誌;精神自由是未來中國的國魂和絕對價值;任何宗教都不得謀求對精神信仰的壟斷,任何精神信仰都只能以精神魅力和對真理的理解吸引人,任何通過宣揚歧視、仇視其它精神信仰為自己贏得榮耀的行為,都是違反現代法治精神的——上帝也必須遵守法律。

雖然中國偽基督徒的宗教傲慢和中世紀神漢式的宗教野心侮辱了基督精神,可是我仍然對中國地下基督教會的信徒們充滿崇敬之意。他們半個多世紀以來追求精神信仰的努力,構成了當代中國自由精神史和中國苦難史的主題之一。

自由是我的圖騰,虛無是我的宗教,詩意之美是我心靈的渴望——我是我自己精神的立法者,我是我自己心靈的主宰,我有屬於自己的生命哲學。不過,每次有機會注視十字架,注視被釘在十字架上的那位頭戴荊棘之冠的聖者,我鐵石的心都會驀然沐浴在滾滾淚濤之中。十字架上的聖者,這對人類苦難所作的神聖獻祭,這基督教精神的象徵所展現出的悲憫生命苦難的博愛,乃是人類精神的一種美的極致和聖潔的極致。會有無數墮落的靈魂因屬於基督的博愛而得到救贖,基督則將由於對人的靈魂的救贖而永生。

行文至此,我願以至誠之意訓誡偽基督徒們:在懺悔中淨化你們被污穢慾望所充溢的心;唯有如此,你們的存在才不會再構成對基督精神的侮辱,你們罪孽的生命也才可能得到救贖。

六、偽類們的人格特徵

行為是人格的外化;行為的卑鄙源於人格的卑鄙。為了記住2006年的卑鄙,就不能不屏住呼吸,審視偽類們的人格。

偽類們人格的本質在於對靈魂的絕望。他們的心中既沒有夏夜的滿天繁星,也沒有崇高的道德準則;他們不相信高貴,不相信純潔,他們喪失了生命的神聖感。

偽類們猶如一群不斷被命運之鞭抽擊的無家可歸的野狗,每日每夜都在生命的墳場中和生活的廢墟間遊蕩,苦苦尋找塵世的名與利——他們渴望世俗的讚揚與獎賞,渴望來自外在者的肯定,因為,他們對自己的心靈沒有信心。

極端的自卑和膨脹的生命野心,如兩條交配的毒蛇,以灼熱的情態,緊緊扭結在偽類們的人格之上。天縱英才必定真實而狂放,虛偽者則大都缺乏橫溢之才華。偽類們作為文人,沒有能力創造傳世之作,作為思想者沒有能力創造真理,作為人權活動者沒有能力創造驚世駭俗的業績;他們缺乏天賦的生命注定只是一個俗物,他們由此而自卑。但是,這群俗物卻又焦灼地渴望成為大師,成為思想的立法者,成為社會活動的明星。能力與生命野心之間的巨大反差時時在血淋淋地撕裂著他們顫動的人格——這是偽類們深刻的生命悲劇。

才華滿足不了野心的需要,偽類們便只能用小政客的方式,為自己構筑名與利的巢穴,並在其中自欺欺人地體驗生命的成功感。如果有誰由於命運的不幸的偶然性與偽類們相遇,必定會感到令人窒息的俗氣迎面扑來,而小政客式的風格則必定如大片紅斑狼瘡,從偽類們的人格間觸目地呈現出來。

偽類迷戀灰色,是因為這個族群的心靈陰暗如晦。任何美麗的生命存在,經過他們陰暗心理的折射,都會產生猥瑣而醜陋的變形。由於喪失了相信高貴的能力,他們只好炫耀精神自虐式的謙卑;由於喪失了相信聖潔的能力,他們的生命觀念陰沉而污濁。

偽類們仇視生命;他們對美麗、高貴、自由、聖潔的生命的全部仇視,都集注於英雄人格。英雄無可避免地被偽類們視為天敵。因為,在英雄生命的壯麗之美的映照下,偽類們披著灰皮的生命就是一堆垃圾,一次猥瑣的失敗,一項雞毛蒜皮的存在,一個骯髒的零,一聲污穢的嘆息。如果承認英雄的價值,偽類們灰色的存在,從最簡單的生命審美的角度,都徹底失去意義。所以,偽類們不能不惡毒地詛咒英雄,不能不試圖用詛咒抹去英雄與庸人之間的界限。但是,偽類們的努力是徒勞的。

現代法治精神確認所有人之間法律人格的平等,那是為了實現法的正義。但是,法的正義只在法的範疇內是真理。在生命哲學的王國中,人的哲學人格永遠不會平等。高貴者與卑鄙者、心靈光明的聖徒與心理陰暗的市儈,堂堂英雄男兒與結結巴巴的謙卑的小動物,詩意如花的靈魂與俗不可耐的庸人——只要人類還存在,這種哲學人格的分野就不會消失。承認哲學人格分野的時代才是勇敢而真實的時代。

最後還需要指出,偽類們卑鄙之餘,亦有令人惻然之處。可能很少有人意識到,偽類們還是最為痛苦的一族。有哲人說,嫉妒是一種最邪惡的情緒。這是對的。但是,哲人沒有說出另一項真理——嫉妒會給嫉妒者帶來無盡的痛苦。

偽類們乾枯的心每日每夜都被嫉妒的毒焰燒灼著。他們那一顆燒焦的心,嫉妒英雄,嫉妒天縱英才,嫉妒一切比他們優秀或者比他們幸運的人。在嫉妒焚心的劇烈痛苦中,偽類們焦慮欲狂,寢食難安,如地震前之鼠群,四處竄奔,惶惶不可終日。人生至於此種境界,可謂生不如死。

對偽類們的人格作片刻的審視,都會令人類喪失對生命的信心。但是,我們無法迴避這種對醜陋的審視。因為唯有越過偽類們人格的廢墟,才能在遼遠的天際發現對人的希望。

從中國自由文化運動將重建美麗的人格作為價值目標之時始,每一個自由文化運動的成員就承擔起比太陽都沈重的艱難。為了高貴的文化精神不死於以偽類們為經典表述的人格墮落,理想主義者必須接受這種艱難的挑戰。理由只在於,理想主義者對美化生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結語



撰寫此文之際,得知暴政判處高智晟緩刑。暴政通過判決書上的「有立功表現」等語句,以官方的名義「證實」此前偽類們流播出的內部消息。與之同時,偽類們則如服了過量的搖頭丸,在誣蔑高智晟的舞池中,更加放蕩無羈地展現他們醜陋的生命衝動。但是,只有愚蠢至極者才會相信靠謊言和國家恐怖主義而存在的暴政,及其思想走狗。

評價文學大師或者思想大師,最終的依據是他們的作品,而不是他們的肉體。因為,作品是靈魂的載體,肉體不過是現象世界中的存在方式。毫無疑問,生命的價值在於靈魂。對高智晟的評價,也應當如此。維權抗暴運動就是高智晟心靈的創作。

2006年維權抗暴運動已經超越時間,升華為自由的史詩;高智晟發起維權抗暴過程中展現出的人性魅力、道德良知和源自真理的勇敢,則使高智晟無可爭辯地成為自由史詩之魂。

對處於墮落時代的墮落的中國,高智晟創作的自由史詩和英雄人格的壯麗之美,是引領中國走出墮落的希望,是值得供奉在命運之巔的寶貴的精神財富。然而,偽類們卻同暴政一起,試圖摧毀屬於中國的希望和精神財富——暴政用專制的鐵手,偽類們則用蜥蜴般的長舌和無恥的筆。

偽類們以「言論自由」的名義,為他們誣蔑高智晟,作正當性辯護。但歷史不會接受他們的辯護。當自由的英雄與中共暴政 ——這個冷血的反人類罪犯罪集團,進行思想決戰之際,偽類們卻與暴政同仇敵愾,極盡宵小之徒之所能,肆無忌憚地攻擊英雄。偽類們的此種行為,證明他們是反人類罪犯罪集團的思想走狗。正是這個反人類罪的犯罪集團,用鐵血手段剝奪了中國人的言論自由。偽類們協助暴政,實際上使自己成為「言論自由」的敵人。

2006年維權抗暴運動已經確立了高智晟的精神價值。這個精神價值獨立於高智晟今後的命運,並將成為中國自由、民主、人權事業一個象徵。無論暴政用屠刀,還是偽類用舌劍,都無法斬殺高智晟的精神價值。即便他們今後能用專制鐵幕窒息了高智晟的聲音,高智晟創造的精神價值也會超越高智晟的生命,在歷史之巔,不斷呼喚全民維權抗暴的大風暴,直至暴政頹然崩潰。

高貴為高貴者贏得了不朽的榮耀;卑鄙者繼續依托其卑鄙維持卑鄙的存在。中國的命運仍然在孤獨的高貴和橫流的卑鄙之間艱難地蹣跚而行。

中國,你何時才能重新選擇高貴。

(全文完)(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来源:自由聖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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