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婚姻暗藏瑕疵
我在日企做財務主管,是高薪一族,身材容貌樣樣出眾。當初和天祐拍拖時,家人和朋友都不大看好我們。
天祐在中關村一家美國公司做工程師,射手座的他是典型的自由享樂派,喜歡天馬行空;而巨蟹座的我,是典型的熱愛家庭的溫柔小女人。
新婚燕爾,天祐溫柔多情,體貼寬容,隨著光陰流逝,那份濃情開始變淡。我們雖然小有磨擦,但還算和平相處,直到婚姻進入第5個年頭
我總是每日固定作息時間,6點起床,跑步健身,共進早餐,然後一家三口迎著朝陽一起走出家門,先將女兒送到幼兒園,兩人再去各自公司。這種溫馨的家居生活,讓鄰居朋友好不羨慕,而一向自由自在的天祐開始厭倦了。
天祐的公司是典型老美作風,上班時間可以隨便吃零食、聊天,可以穿T恤、牛仔,甚至可以穿拖鞋,上司什麼也不管,只要你工作OK就一切OK。
在公司自由自在,但回到家裡就得聽我的,吃飯時不許大聲說話,看電視不許把腳放在茶几上,抽煙要到陽臺打開吸油煙機,所有物品用完放回原地。天祐感覺不爽,可我每次不等他說就把他頂了回去。
也許,我只顧按自己的方式打理家,有些忽略了天祐的感受。在我看來,天祐不應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天祐開始晚歸,話變得很少,吃過飯就鑽到書房,在電腦前一坐到凌晨兩點,我才意識到出了問題。
這回,輪到我想找天祐好好談談了,可他全神貫注地在傳奇遊戲裡酣戰廝殺,眼睛一刻不捨得離開屏幕,嘴裡不時嘟囔著什麼。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我有點傷心,老公寧願對著冰冷的電腦,也不願和我說話。
更讓我傷心的事還在後面,有一次多說了幾句,天祐竟脫口而道:電腦也比你有溫情,起碼我可以控制它,而不像你安排的生活,和固定程序一樣,永遠不會出錯。
我這才知道,我們的婚姻出了問題,而且還挺嚴重。
一場遊戲生出曖昧
後來我才知道,最初玩傳奇遊戲,天祐是為了逃避生活,我的完美讓他有些窒息,所以逃到虛擬世界,暫時脫離現實的束縛與壓抑。
遊戲設計得很人性化,異性戰友可以結婚,共同面對強大的敵人。天祐的「夫人」陶陶是一位漂亮勇敢的女戰士,PK時兩人配合默契,情投意合,於是結婚」,成為親密的伴侶。
最初,他們的交往僅限於遊戲,但時間一長,話題就涉及到現實生活,越聊越投機,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
沒想到陶陶提出見面,並迅速訂好來北京的機票。這下天祐慌了神,想不去見面,又不忍心把她扔在機場不管。那天是週末,全家早已定好去郊遊。天祐想了若干理由,覺得都行不通,乾脆和我坦白相告,反正又沒做虧心事。
而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老公本就是那種貪玩任性、定力差的大男孩,放一個青春美少女在身邊,那還不是美酒加咖啡,浪漫並快樂著。況且,現在這些80後女孩,少了矜持多了野性,陶陶敢自作主張跑到北京足以說明其個性。最讓我生氣的是天祐竟然玩遊戲玩出了感情,這傳出去,還不成了親戚朋友間的笑柄。
我告訴自己不能慌,一定要冷靜,在職場摸爬滾打這些年,再大的風浪我都能寵辱不驚。
於是我強打精神,對天祐說:「好哇,我正納悶,像你這麼優秀的男人,怎麼就我一個人來愛,起碼也得有一競爭對手吧,否則豈不證明我的眼光太差。不過我得見識一下,對手是什麼樣的女孩!」
天祐一愣,想阻止,我沒容他開口,接著說,「你得給我一公平競爭的機會。這樣吧,就讓陶陶住在咱家,既方便,又能讓你看到她最真實的一面,我想,你也不是只喜歡表面出眾的女孩吧。」
天祐無法反駁,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說不在意是假的,可我在不瞭解情敵的前提下,只能以不變應萬變。把女兒送到母親家後,我們就直奔機場而去。
穿著明黃色露臍裝、低腰水墨藍牛仔褲、細跟涼鞋包裹著色彩斑瀾趾甲的陶陶已等在門外,有點不耐煩地嚼著口香糖,看到天祐時,她興奮地奉上一個大大的擁抱,晶亮的唇廓便清晰地印在天祐的臉頰。
天祐尷尬地推開她,拉過我介紹說,「這是我太太」,陶陶略為愣了一下,也給了我一個熱情的擁抱,「喲,要開夫妻檔呀,用得著齊上陣嗎?」 我不卑不亢地說:「這不是歡迎遠道而來的朋友嗎!」一句話,不露聲色地將她定了位 ——只是朋友。
到了家,我開誠佈公地說道:「既然已經見面,不如把遊戲當成現實,真當個家庭過如 何?」
尷尬的天祐還未來得及開口,陶陶迫不及待地跳起來:「耶,太棒了!」
我隨即提出約法三章:在家可以互稱老公老婆,對外要說表兄妹;天祐的日常生活從今天起由陶陶照顧;試用期一週,陶陶暫睡客廳,我也搬到客房,以示遊戲的公平性。
晚上,我抱著枕頭走出臥室,本以為天祐會阻攔,沒想到他不僅不攔,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在那張寬大的雙人床上手舞足蹈,恨得我牙根庠,真想把他們倆一起趕出去!
出現問題我收殘局
天祐陪陶陶的這兩天,我幾乎夜夜未眠。天祐和陶陶的「甜言蜜語、花前月下」無時無刻不衝擊著我的大腦,我幾乎要崩潰。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認輸!」我強迫自己冷靜,走進書房,打開電腦進入《傳奇》頁面,儘管我討厭網路遊戲,但我告訴自己要學著去喜歡,因為愛一個人,就是愛他的全 部,包括他的喜好。
我怕一閑下來就胡思亂想,便把時間安排得緊緊的,白天拚命工作,晚上專心學玩遊戲 ,沒幾天,我就對規則掌握得一清二楚,並能和戰士PK了。
陪陶陶瘋了兩天,週日晚上天祐累得腰酸背疼,想去衛生間沖涼,可剛進去,就「撲通 」一聲,滑倒在地,摔了個仰面朝天。
「肯定是陶陶洗完澡沒收拾,真被她氣死了。」天祐揉著破了皮的膝蓋暗罵陶陶時,她早已進入夢鄉了。 我聽見聲音,急忙跑過來,怕弄疼了天祐,拿著酒精小心地擦拭傷口,然後輕輕地粘上 創可貼。
第二天早上,天祐起床後,發現陶陶還在酣睡,沒忍心叫醒她,只好自己弄早餐,翻了半天,也沒找著雞蛋,便硬著頭皮來問我。 但我微笑著拒絕了他。我要讓他知道,這些事應該是他所心疼的那個「太太」的義務。
天祐只好又折回去叫陶陶,他可以不吃早餐,但必須要穿衣服,而現在卻找不到一件可以穿的。 陶陶睡眼矇矓地說,全送到乾洗店了,昨天回來太晚,忘記去取。這下,天祐有點欲哭無淚。 但我沒有像過去那樣事無鉅細地安排一切,而是悠閑地開著車去上班。
晚上回來時,我發現家裡的氣氛不太對勁,火藥味很濃。原來,天祐打開電腦時,發現裡面空空如也,所有的資料不翼而飛。 而陶陶輕描淡寫地說,昨天玩遊戲時中了病毒,機器癱瘓,只好格式化硬碟,重做系統。
天祐氣得大罵了她一頓,陶陶哪受過這種氣,跳起來反擊說,重做不就完了,用得著發這麼大火嗎? 陶陶哪知道,那些資料非常重要,而粗心大意的天祐又沒有備份,這次損失可謂慘重。
我嘆了口氣,打開書房最下面的抽屜,從一摞光碟中準確地抽出一張,遞給天祐,告訴他別責怪陶陶了,這事也不全怨她,誰讓你自己不備份呢。
看著抽屜裡厚厚的光碟,天祐數了一下,正好60張,其實我一直做事嚴謹穩妥,每個月都會把電腦裡的資料刻錄成光碟保存起來,按時間順序整齊地擺放著,5年來我從未間斷。
險中取勝重拾舊愛
光碟一事,讓天祐的感情天平偏移到我身上,但陶陶不甘示弱,80後的女孩,思想裡可沒什麼責任道德可講。 她認為愛情是至高無上的,沒有愛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但我明白,沒有愛的婚姻不行,光有愛也不行,可我沒法跟這個小妮子講道理。
天祐的《傳奇》級別比陶陶高,玩起來更過癮,陶陶便經常用他的號碼登錄。
天祐的裝備全是頂級的,好多玩家出高價買他都不賣,陶陶一上線,便有個好友纏著她借裝備,說是玩一下就還,陶陶也沒猶豫,隨手就給了對方,可卻要不回來了,這可是天祐花一年才打出來的,他一怒之下,厲聲訓斥起陶陶。 陶陶哪甘示弱,反擊的聲音比天祐還大,搞得鄰居以為夫妻打架,差點報110,弄得天祐特沒面子。
我聽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安慰天祐別著急慢慢想辦法,陶陶卻不屑地說,丟了就丟了唄,大不了再重新玩。
天祐氣得恨不得抽她,其實他並不完全是心疼裝備,主要是陶陶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傷透了他的心。
兩天後,天祐剛進入遊戲,赫然發現丟失的裝備完好無損地放在倉庫裡,興奮得跑去跟陶陶道歉,不停地謝她,搞得陶陶莫名其妙。 直到我下班回來,我從手提包裡拿出厚厚的一摞傳真紙,足有三十幾張,我把全部資料發給盛大公司,以此證明裝備確實屬於天祐。 陶陶吃驚地張大嘴巴,其實她早就知道這個辦法可以找回,但嫌太麻煩才沒做。
我嘆了口氣:「其實,麻煩也是婚姻的一部分,因為有愛,你就恨不得耗盡全身力量, 幫他把麻煩去掉。」
我們三個人沉默了半晌。然後天祐走到陶陶面前,冷靜地告訴她,遊戲結束了,明天會替她準備回程的機票。
其實不用天祐說,陶陶也明白了這場遊戲將以自己的失敗而結束。她和天祐的性格過於相像,注定只能是玩伴。 而我這種不怕麻煩、甘願為老公去掉麻煩的女人,才是男人無法舍棄的。
作為勝出者,我同時也領悟到:時刻保持完美其實是婚姻深層的暗傷,偶爾看起來邋遢和隨心所欲的生活,也不失為一件幸福的事。
如今的週末,成了我和天祐雷打不動玩遊戲的時間,酣暢淋漓PK的我,和白天在高級寫字樓時判若兩人。
但天祐覺得,這時的我才是柔情萬種的女人、完全屬於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