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林彪像前
面對歷史人物,我們常常失語,在真相沒有真正揭露出來之前,一切的評判都只是通向真實之前的墊腳石。
魂不守舍
出於個人興趣的原因,通常我喜歡隔段時間就在網路上搜索"遇羅克"關鍵字,看看能否找到有人發了涉及"遇羅克"或者"文革"的新文字。
長期以來,一直有個願望,就是希望有人為"遇羅克"畫一幅像,以繪畫的方式來紀念他。
11 月20日,"興趣"與"願望",合而為一了!從一個博客中看到在北京的今日畫廊正在舉辦"歷史中國眾生相:1966-1976--徐唯辛素描畫展"活動。光是這個時間段,就已經令我內心狂喜,又得知是徐唯辛先生的畫展,此前,我在其博客上已經知道,他在創作此組作品,並且要畫遇羅克,但一直不知道是否已經畫過,我還為此與徐先生的朋友在博客中留言,表示可以為徐先生提供"遇羅克"的照片。
瀏覽這個博客,突然發現"遇羅克"的畫像已經被放置於展板上,令我興奮了好一陣子,終於,終於有人為"遇羅克"畫像了。我的願望實現了。
從那一刻起,我開始魂不守舍了。
猶豫不決
由於該展覽非常敏感,眾所周知的原因,我擔心這個展覽會被"腰斬",(希望是多慮)等不到我去,就被"封殺",這樣的事情,我已經遇到和聽到不止一次了。而且我的心情也很急切,恨不能立刻飛到現場。
但我的內心開始來回踱步,如果想盡快去,就必須請假,雖然我有調休的機會,但還是覺得"不合適",內心受著煎熬,忽然,我想起一句話:人的生活要跟從內心的熱情!
對,就這麼決定了,我要跟從內心的熱情,而不能變成麻木而呆板的工作機器!請假!請假!請假!
動身
今天是11月21日,一大早就起來,準備好照相機、三腳架、"出身論"資料集,擦了擦我的愛車,便動身了。天氣乾燥而寒冷,但我的內心卻好似一鍋沸水般滾燙。
現場
由於路況不太熟悉,所以找到"蘋果社區"頗費了些周折,但總算是到了。進入社區沒走多遠,便看到了展廳。
這就是展覽的海報,請注意海報上空缺處,本來缺處是有照片的,但由於某些原因,被開了"天窗"。不過展覽現場的畫像卻是齊全的。也可以依此推斷出都是哪五幅開了天窗。筆者根據購買到的相關作品圖冊,推斷出空缺的五幅畫依次是:陳寅恪、江青、毛澤東、彭德懷、周恩來。後面四個人,我可以理解,但不明白為什麼史學家陳寅恪也會有此"殊榮"?
整個展覽一共63幅作品,既有顯赫一時的魁首,也有默默無聞的平民。展覽布局是按肖像人名字的拼音字母順序排列,這樣的布展方式,帶來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由於字母順序的緣故,打亂了傳統的"尊卑有序"的界限,雖然裡面有許多人,今天還健在,並且我真誠地祝願他們健康快樂,但裡面更多的畫像屬於"遺像"性質,雨果曾經說過:死亡是最大的平等!是的,無論生前身後多麼富貴榮華或貧病交加,在這裡,在死亡面前,大家都歸於平靜,都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絕對平等"。這不得不令人深思。
我來到"遇羅克"的肖像畫前,不知是主辦方有意為之,還是因為巧合,遇羅克與姚文元竟然並排在一起,二者曾經有過"筆戰",一個是智慧青年,一個則是政客;再看我手上拿的報紙,左邊是遇羅克主編的《中學文革報》,右邊是姚主編的《文匯報》。一個是民間小報,另一個則是正規大報。但正義與邪惡,真理與謊言不是按面積計算的。
上一次拿著《中學文革報》出現在"東四北大街"519號,而這一次他出現在畫廊中。
這次去看畫展,也約了老關見面,我終於有幸一睹這位"週末社會活動家"的真容了,此乃真漢子也!於是,我們在難忘的地點,選擇了難忘的方式,拍了一張難忘的照片!
面對著梁思成肖像,我貯立良久,每一個深愛北京城的人,深愛老北京的人,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怕被他的目光灼傷。
悲劇就是將美好的東西在你眼前慢慢毀滅。梁大師目睹並親歷了20世紀中葉北京城最大的悲劇,建築大師?悲劇大師!
我身後的"帥哥"叫周西蒙。誰會將他與臥軌自殺相聯繫?28歲,竟選擇了如此悲慘的結局,僅僅是因為他經歷了那段眾所周知的恐怖歲月後,於1968年自殺。身後留下年僅半歲的女兒和一塊至今都血跡斑斑的手錶。
我很幸運,竟然"等"來了本次肖像畫展覽的作者--畫家徐唯辛先生。
站在她的面前,壯漢也會汗顏。誰之過?誰之過?那冒著血泡的喉嚨,是否還在回答?
四月份,剛剛看完胡傑的新片《我雖死去》。
以革命的名義,學生將老師打死。以和諧穩定的名義,《我雖死去》被禁播。
這位當年為自沉的王國維寫墓誌銘的大歷史學家,這個倔強的老頭,終生以"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立世,踐行了自己的諾言。晚年身受失明、斷足折磨的老叟,仍然倔強地吟詩抗議:
公之斯文若元氣,
先時已入人肝脾。
湯盤孔鼎有述作,
今無其器存其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