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歸地獄親歷記19

發表:2007-11-30 0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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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閒閒扯奇案,悠悠斬預審

救命「錦囊」

大家極想知道靳哥是否有招兒,能讓小金逃跑。可是靳哥嘎然而止,把大家的胃口吊在半空,不管了。

倒休一天不值班兒,睡得早醒得更早,天還沒亮。想起來解手,忽然瞧見值班兒的小金在撥弄靳哥的腳。靳哥打了個哈欠,起來上廁所。小金隨後跟了進去。

有戲!昨天靳哥悄悄給小金換到了二班,莫非他要密授天機?太好奇了!咋辦?憑我和靳哥的關係,混進去應該沒問題。於是我裝作不知,起來就往廁所撞。

狹小的廁所,小金靠在水池的牆上——那是廁所監視器的盲區,靳哥蹲在監控「關照」下的茅台兒,倆人離著1米多,我故作詫異,單刀直入:「靳哥,錦囊妙計呀?」

靳哥見是我,知道我不會告密,小聲說:「你聽沒事兒,可不許亂說去!」

「放心吧靳哥!我給你們放哨。」我摘了小金的值班帽扣在頭上,轉身堵到廁所的門洞裡,面向外,小金就在我身後,他倆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靳哥說:「我再問你:你北京有‘鐵哥們兒’嗎?」

「有。」

「你有十萬以上的家底兒嗎?」

「有。」

「你要想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逃跑!一定要趕在把你移交朝鮮之前。」

「那咋跑啊?」

「買通預審。他就能有辦法!得花個十來萬。」

「啊?您不是這麼給判的嗎?」

「我是用假證兒放人出的事,我現在教你的是最保險的招兒——預審可以一點兒責任也沒有。就丟仨月獎金,你多給錢就行!」

「是嗎?」

「你假裝舉報別人,領著預審去抓人,你出去當‘誘餌’!到一家有前後門的店舖或者飯館兒,預審他們穿便衣在前門堵你,你直接從後門兒逃跑!立刻從北京消失!懂嗎?」

金蟬脫殼,好個錦囊妙計

靳哥又說:「這事兒必須要買通預審,才能一次成功!關鍵是你哥們兒真得為你辦!」

「我有這樣的朋友,我救過他兒子的命!」

「你記住程式:第一,寫明信片先找到你哥們兒,就是要錢,等他有反應才行;第二,找我那個哥們兒律師,寫明信片找他,但是你不能寫別的,只能寫要錢,也不能提他是律師,記住!中間那兩個郵遞區號,用筆描三遍,這是暗號,有這個暗號,他就知道是我的人了,他懂這招!他能打通關節見你;第三,律師見你的時候,你再告訴他要辦啥。只要你哥們肯給你花十來萬,就沒問題了。剩下的我哥們兒自然能給你辦好。」

沒等小金說話,我轉身急著跟靳哥說:「靳哥,現在見律師的時候,預審要在場的。」

靳哥一擺手,「你那律師不行,我那哥們兒律師肯定能搞定,他外號‘路路通’,路不鋪好了,他不動。」

「能行嗎?」小金問。

「只要有錢,沒有辦不成的事兒!」

「那……有人接應我嗎?」

「得在別處接應你——就是偶然碰上你,給你點兒路費!注意,你只能舉報一個人,因為一個犯人配一輛小車,一車至少仨便衣。但是,只有你的主審暗中配合你。律師會給你選一個看不出有後門的地方,主審也會把別的警力都安排到前門兒,司機就在車裡監控著……」

「大哥!您救我一命啊!」

我聽後邊兒「咕咚」一聲,回頭一看,小金跪下要給靳哥磕頭。

「監控!快起來!」

小金馬上又貼到了盲區。

「看你小子有良心。要不是你今天也學小文給我上了一課,要不是看你可惜,我才不給你說這個呢!你從現在開始鍛練身體,不然你沒勁兒跑。

「大哥,您想的太週到了。您……要上回要使這招兒就進不來了吧?」

 「這是我們預審的‘貞操’!一輩子就能用一回,無價!懂嗎?我早先用過這招,放了個通緝的‘六四’骨幹,結果寫了半年檢查,半年沒獎金。我那回可是白放的,都是我教的他,那個窮學生,我服他!」

聽著靳哥的話,我不由得肅然起敬。

「我要知道判我這麼多年,我他媽也這麼跑了!晚了……」

靳哥正牢騷著,忽然一個隊長像賊一樣悄然出現在牢門口!我心咚一下差點跳出來!趕忙跨到了門前,「嘿嘿,隊長,幾點啦?」

隊長沒理我,像狗一樣用力聞了兩下兒。小金也蘸濕了手出來,隊長當即叫住他:「幹什麼呢?過來!」

「沒幹什麼呀?」

隊長無聲地深吸了一口氣,肚子都吸鼓了,也沒聞到煙味兒,只好瞪了我一眼,邁著貓步悄然向前——他穿的布鞋!專門抓煙茅來了。

早上起床後,剛洗漱完,隊長就來讓靳哥、二板兒老高收拾東西——昨兒的預兆真準啊!

靳哥邊收拾東西,邊給小文、小金分了些日用品,看來他‘私房’還真不少。他囑咐小文:「你拿筆當槍誰也替不了你!共產黨最怕的,就是你那些學問,打的是它‘七寸’!抓不住要害,沒多大用。」

小文笑笑點點頭。

因為轉運站只讓用一套被褥,多續一層棉花都得給撕了,所以靳哥把他的「儀仗」——一大摞被褥傳給我,還有「鎮號兒之寶」——半盒香菸和打火機,老大傳位了!

靳哥又囑咐我:「我跟你說了幾次,我確實沒啥好辦法,你是法人,逃不脫。不過你可記住了:第一,把預審磕飛了,下一個預審沒準兒給你換個‘笑面虎’,你和律師可不能再得罪預審了,買通了最好;第二,一定要翻供,拿給你開證明的單位墊背,別擔心他們出事會連上你,你那倆紅包咬定了是顧問費就行了;第三,」他跟我低語道:「管兒可以給你家捎信兒,你要跟他混好了,還能在他那兒打他手機呢!」

太好了!最後這招兒讓我心裏一下亮堂了!我連連道謝。

筒道裡稀裡呼嚕地走了不少人,我趴著牢門看著,體味著當老大的感覺。

「大哥,剛才靳哥給了我好幾個明信片兒,我想寫了發了,您看?……」小金過來小聲跟我請示。

我拍了拍小金的肩膀,「趕緊寫,我盡快給你發!」

「謝大哥!」這麼耳熟的聲音,如今回敬到我身上了。

我也學著靳哥的樣子,在牢門兒和風圈兒鐵門兒之間遛開了牢頭步,像動物園鐵籠裡的一隻老虎。這麼溜躂著鍛練鍛練身體還是不錯。清點手下的弟兄:還有8個老內,6個老外,1個台胞,這種感覺,儼然一個山大王盤點兵將。

以前管教可給我明碼標過老大的價碼,我錢也到位了,管教也許諾過了。現在我這老大當之無愧。不過,可不能像他們那麼黑,得讓兄弟們感受一下美國的民主……但是,怎麼給管教摳別人的鬼子票?咋通過管教往號兒裡弄煙……

外籍犯的早點換成了牛奶和漢堡包。我給每個外籍犯都分了一點兒,剩下的才是前板兒柳兒爺的,並取消了老大放碗必須停止吃飯的規矩,那些原來被剝奪了早點的外籍犯,都報以感激的笑臉。

筒道裡腳步嘈雜,我也學著靳哥,耳朵伸出牢門——探聽,來新人了。

管教押來了兩個犯人,我趕忙滿臉堆笑地托鎖[1]

胡管兒邊開門兒邊說:「方明,你當老大了啊!這孟老闆,給你當二板兒。」他指著前邊進來的中年人說。

這個「孟老闆」四十多歲,拉著一個大被皮兒,裡邊是一大堆東西,笑著向我打招呼。後面是個年輕人,戴著腳鐐,向我誠惶誠恐地用天津味兒叫著大哥。

我回身吩咐道:「管兒說了,這位‘二板兒’,這位待定。搜!」

鄒處強笑著讓出了二板兒的座位。「假金庸」依然是文書,到後邊兒給新來的登記。

來七處這幾天我也摸清了門道兒:外籍號兒可是全看守所最享福的地方,名義是老內在號兒裡照顧老外,其實這兒最舒服,這裡是唯一給早點的地方,外籍飯、菜都比別號兒的‘雞飼料’強,關係硬的犯人都往這兒擠。

「大哥!」

我溜躂到後門的時候,新來的年輕人叫住了我。

「大哥,我比竇娥還冤啊!我沒罪剛判了死刑,一直不讓我請律師,開庭剛給我指定了個律師當擺設,你老給我出出主意呀?」

我一聽就蒙了,這種不讓請律師的案子必有隱情,「你得罪誰了?」

「我……」他看了看左右,急得嘩啦嘩啦地趟到我跟前,湊到我臉前說:「我老闆的事兒,栽我身上了,我老闆的老闆是李嵐清。」

我聽的眼差點兒直了,裝作鎮定:「別急,保密的案子不許公開講,等我給你找高人啊!」

他連連道謝地坐板兒去了。

中飯的時候,新來的二位也被我封為「柳兒爺」,加上鄒處、李局、「假金庸」、小文、老林、台商、小金,十位圍一圈兒,我坐上首,成了標準的山大王。

飯後,我拿出兩根煙,「假金庸」給大家卷小炮兒,孟老闆抽自己的「石林」。

「孟老闆,啥事啊?」我開始跟新二板兒盤道了。

「我真是比岳飛還冤:法院用我無罪的證據,判我無期!」

[1] 托鎖:警察開牢門,牢頭從鐵柵欄伸出手去把鐵鎖托起來,把鎖眼朝向警察,稱為托鎖。

初當老大斷奇冤

新來的孟老闆講了他的案子,真是比岳飛冤,公檢法都不用編證據,拿他無罪的證據,直接判他無期。

孟老闆是一個沒有任何紅色背景的企業家,是一個擁有20多個公司的億萬富翁。××[1]利用標書敲詐他600萬,孟老闆沒給,××就動用公檢法辦了他。刑拘的罪名是「偷稅罪」——因為所有的公司都怕查帳,多少都有貓膩,××以為用這個罪名辦他勝券在握,以至於預審都給孟老闆遞話:偷稅罪最高7年刑,如果服軟私了,給××簽了標書,取保候審;如果不服——7年滿貫!結果孟老闆不但不服,還大罵× ×

隨之發生了三方萬萬沒想到的兩件事。公安一方萬萬沒想到:查了半年,孟老闆的公司竟然沒有一點兒稅務漏洞!這也是孟老闆硬氣的原因。

令孟老闆萬萬沒想到的是:公安給他胡亂換套上了更重的罪名——詐騙罪和集資詐騙罪,情節嚴重!交到了市檢察院!公安最後跟他說的話是:「但願檢察院能查無實據,給你取保。上支下派,不要見怪!」還有一方萬萬沒想到的竟然是分局看守所,當然也包括孟老闆:××竟然秘密指示親信在看守所製造「畏罪自殺」!孟老闆被叫到一個沒有監視器的小牢房,××的人向他最後通牒,無效,就請他抽了根煙,孟老闆抽了兩口就昏了過去。等他醒來已經在醫務室了,太萬幸了——他在風圈兒裡「上吊」後,被偶然巡視的管教科長發現,被搶救過來了。還沒等他緩過勁兒來,他的「托兒」——所長就趕來了,告訴他上邊已經發話了,不許立案不許查,讓他不要追究不要聲張,答應從此以後保證他的安全。

到了市檢察院階段,老孟也被「悠」到了七處,只剩下兩方萬萬沒想到了:檢察院沒想到沒有背景的孟老闆,敢和××死磕到底;孟老闆沒想到罪名不成立,還能起訴他,檢察院竟然事先告訴他:刑期已經內定了——15年!

案子到了法院,就只剩下孟老闆自己萬萬想不到了。開庭前,律師來告訴他:法院傳下話來,認罪15年,不認罪就更重。孟老闆以為法院嚇唬他,律師拿了大量證據打官司。一審開庭,律師的所有辯護法院都不予採信,判他無期!並處罰款300多萬,更不可思議的是——判決書上,用他無罪的證據硬性認定為有罪!

孟老闆憤憤地取出他的判決書,大家仔細研究了半天,面面相覷了。

「假金庸」嘆道:「換罪名常見,我倒是見過一個換了5個罪名才判了的。你這判的也太邪門啦!無罪當有罪!」

我好奇地問:「還有換5個罪名的?」

「假金庸」說:「原來我那個號兒的汪局,現在下圈兒了。刑拘——逮捕——起訴——一審——二審,罪名都不一樣,連換5個罪名,扣上哪個是哪個!6封匿名信舉報,就把他辦了!查了個底兒掉,也沒查出罪來,最後用‘怠忽職守’扣的他,把單位一次工作失誤扣他頭上。」

鄒處說:「怠忽職守是個筐,什麼罪都往裡裝!」

「假金庸」繼續,「也跟孟老闆似的,開庭前律師來傳話:問他服不服,認罪了判緩刑——釋放,啥也不丟;不服,判實刑!啥都丟!汪局一想:‘怠忽職守最多判3年,我都坐了快兩年牢了,還在乎那點兒?法庭上律師雄辯,他也據理力爭,結果判了5年!」

「破款兒了?」

「假金庸」憤憤然,「按新《刑法》,怠忽職守最多判3年,按已經廢止的老《刑法》,最高可以判5年。因為汪局單位被騙的時候,新《刑法》沒頒布呢,所以按老《刑法》判。」

孟老闆說:「老《刑法》3年前就廢止了,法律不溯既往啊!?」

「法律是人家的,想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

孟老闆說,「那麼解釋違法呀!上訴二審,託人接著打呀!」

 

「假金庸」道:「二審——真改了!刑期不改!只改罪名,這樣更‘合理’了!可能‘高法’看‘中法’亂解釋法律,影響黨的形象,二審就把罪名改成了【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簽訂合同失職被騙罪】,情節由不嚴重,改成了特別嚴重!非常合理地維持了‘5年’原判,既不得罪中法,又給黨掙了臉面,還顯示了高法的手段,高不高?」

「情節輕重,那可有線啊!」李局最注意的還是量刑的線。

「線?他們一句話的事兒!高法都沒給汪局開庭,直接念判決!」

孟老闆嘆道:「官官相護,決不含糊。」

「假金庸」說:「你們絕對想不到:騙汪局單位錢的那小子,竟然書面作證,指證汪局‘犯罪’經過!注意——抓被騙的判刑,不抓詐騙的!詐騙的把國家錢揮霍了無罪!還讓詐騙的做證人,指證被騙的!」

「犧牲品吧!政治鬥爭?還是權利鬥爭?」一向深沉的老林開口了。

「就是要汪局的局長位子!」

李局說:「早認罪多好!最後下了圈兒不還得認罪嗎?」

「都判那樣了,下圈兒還認什麼罪?」我問。

「假金庸」說:「不認罪,不給減刑!你認不認罪?!不認罪,監獄嚴管你!你想玩玩酷刑?!」

老林對孟老闆說:「你這判決是法院的給自己留後路呢,將來如果翻案,他們就拿出這前後矛盾的判決說:是按上邊兒的精神這麼判的,別找我。」

孟老闆轉而胸有成竹地說:「現在總算熬出頭來了,整我的××,涉嫌受賄進來了!就上個月,我律師告訴我了,報紙你們看看!」說著孟老闆取出了珍藏著的報紙,上面赫然印著:××涉嫌受賄被有關部門審查。

我問孟老闆:「要是他早一個月被抓,你就沒事兒了吧?」

孟老闆說:「那可不!都是他操縱的!」

「你使錢打托兒了嗎?」

「托了!‘托兒’告訴我,高法閱卷的人不敢收錢了,說:‘現在正在風頭上,一定會秉公辦’。看來逮捕了××,對他們震動挺大。這回兒二審,看高法怎麼給中法難堪吧!」

老林搖搖頭,「不樂觀!××是涉嫌受賄被逮捕的,像坐他那個位子的,貪贓枉法一大堆,為啥只追究他受賄呀?肯定別的都包住了!」

孟老闆說:「別的事兒還沒查出來唄。」

「經濟上的事兒,牽連商人的事兒、個把小官兒是可以挖,可是牽連公檢法這一條鏈兒的,可是從來沒人敢碰啊!要給你翻案了,這一系列人都處分?黨的臉往哪兒擱!」

老林說完要去廁所,孟老闆追問:「那高法還能給××揹黑鍋?」

老林回身說:「不是給誰揹黑鍋,是高法要袒護整個公檢法,寧願錯下去,也不能給黨丟臉,大局為重,對吧?」

孟老闆說:「這麼造冤案不給黨摸黑嗎?」

「什麼?」老林極其詫異,「無論中國有多少冤案,黨永遠‘偉光正’!××是幹啥的?別看他這個位子不扎眼,老百姓不知底,那叫督察大員!這小子原來多狂?他指導公檢法辦的冤案還少嗎?能把這些事都抖出來?黨還砸自己的牌坊?」

孟老闆激動了,「冤案平反,黨是立大牌坊啊!」

老林冷冷地說:「文革平反那是迫不得已,再不平反就亡黨了!你這案子壓下去誰知道?能為一個你,一串兒公檢法跟著脫制服?」

我問老林:「你剛才說中法的判決在給自己留後路,這二審不是還有戲嗎?」

老林說:「如果他這個案子,被中央的七大常委的實權派知道了,那發話查下來,才有機會翻北京市的冤案。否則別想!中法留後路,算的是這個可能性,法院那幫是幹啥的?人精!整人的妖精!」

孟老闆問:「高法也能給我這麼一直黑下去?」

「一條道,走道黑,見了棺材不落淚!冤案越重、越黑、黑手越多,越不能翻案!六四咱不說了,他們法輪功怎麼樣?」老林指著小文,「共產黨唯一不丟臉的辦法就是黑到底,冤到底!直到公檢法人人都對法輪功血債纍纍,誰還能給翻案?」

孟老闆反駁,「你剛說的法輪功那是‘政治犯’,我這可是普通冤案,這咋比啊?!」

老林這回激動了,「你不是政治犯,可你‘犯政治’!你要翻案你就‘犯政治’!老百姓上訪為啥被抓、被打、被拘留、判刑,還有被整死的?除了法輪功,每年上訪到中央兩辦的人、上訪信,加起來1千多萬人次!為啥都白搭呀?老百姓覺得自己沒搞政治,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犯政治’!」

孟老闆不認輸地問:「你那麼確信我二審沒戲?」

老林說:「最理想的結果是打回去重審,他不可能馬上釋放你的。你黑白道不走,靠山也沒有,早晚得進來!你幹的這麼火,還了得了?再過十年還不成中國首富了?凡是資產上1000萬的,安全局都要監視。黨是靠沒收資本家發起來的,就是黨不辦你,哪位太子爺也得沒收了你,這例子還少啊?」

孟老闆一沒詞兒,老林趕緊跑廁去了——跟孟老闆鬥嘴,憋了半天了。

這老林好深的城府呀!一直憋到今兒才露點兒鋒芒來。有機會得跟他盤盤道,看能不能幫上我。

李局又問孟老闆:「你20多個公司,咋可能帳目那麼乾淨?!」

孟老闆說:「我沒有背景,我要做大一定不能留任何把柄,我一分錢稅都沒少過。我會計這一攤兒包給會計事務所,一本帳。」

我嘖嘖稱奇,「中國稅這麼重,你不漏稅你咋盈利啊?你走私啊?」

孟老闆說:「我產品絕大部分都出口,高科技,那不是一般的高利潤,不然10年我咋從零翻成1個多億的資產?我去年的銷售額就2.1億!銀行貸款我都還了。我們董事會決定內部集資,把高額利息給集資的員工不給銀行,將來都轉成股票。我們公司的員工,上趕著給公司集資。判我‘集資詐騙’,他們連一份出資人指控我的證據都沒有!相反,員工聯名寫信,給我申冤!」

鄒處和李局還是不信,好像黨的這兩個大貪官根本就不懂經營。孟老闆說:「我是中國大陸最早實踐MBA的,那是實踐,不是教學,不是空談。我是OEM的運作方式,訂單、合同式管理,憑著我們的尖端產品,把世界變成自己的工廠……」

我們聽的呆了,原來中國還有這樣的奇才企業家!還能有這麼高超的管理,簡直是MBA經典案例!要是在自由世界,他一定能成就大事業。可惜生在了中國。

孟老闆對二審還是抱很大希望的,這是基於他對黨抱的希望。就像他在法庭上質問法官那樣:「你們這麼炮製冤案,還是共產黨員嗎?」這種對黨的希望,不少人都有。但是,就我在看守所見過的那些寄希望於黨的,結果都很慘。但願孟老闆例外。

我正踱步向著,忽聽牢門外大叫:「方明!出來!」

[1] 為了孟老闆的安全隱去了相關資訊,請讀者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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