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編者按: 生活富裕的佔少數,過著小康生活的人居多,還有一些人生活得非常艱辛:這就是上海這座亞洲最令人興奮的城市的生活狀況。攝影家胡楊向人們呈現了一個全新的中國。
無論是和軟體工程師還是清潔工的對話,說不了幾句,話題就會落到中國的房價上來。房子已經成了一個困擾全中國人民的問題,尤其是在人口密集的上海。這裡高樓大廈林立,房價也隨著經濟繁榮與蕭條的循環而起起落落。
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上海以"東方淫窟"著稱,英國和法國商人在租界建造尖頂房屋,而狹窄的弄堂裡擠滿了人力車伕、無業農民和白俄羅斯難民。如今上海高樓林立,購物中心霓虹燈閃爍。在房地產開發商的勃勃雄心及上海1800萬居民的渴望下,僅10年的工夫上海就來了個大變樣。
胡楊將鏡頭對準了上海各個階層的人,歷時14個月,《上海人家》最終問世。他想向人們展示一下經濟繁榮所帶來的浮華背後的東西,以及人們的日常生活狀態。
胡楊說:"目前的上海已成為世界關注的熱點地區。但是,生活在上海的人們的生活情況究竟如何?我們看到了很多為北京奧運會而修建的‘水立方'和‘鳥巢 '的美麗圖片,這些也許非常宏偉壯觀,但它們並不代表老百姓的真實生活。人們只有在自己家裡才會最真實、最放鬆,才會除去社會的屬性,呈現出本我的狀態。"
獲准進入別人家並贏得主人的信任需要花一些時間。進行口頭自我介紹往往會遭到拒絕,但時常是好奇心贏得了最後勝利。對於每個採訪對象,胡楊都會提出以下三個問題:"你現在的生活狀態如何?""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你最大的痛苦是什麼?"
是採訪住在小旅店裡的失業工人還是住在郊區大別墅裡的公司主管?很快,這個問題就變得明朗起來:家的大小及舒適程度和幸福與否幾乎沒有直接的關係。他的採訪對象中既有生活富裕卻並不幸福的,也有住在一間小房子裡,卻對於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感到很滿足的。正可謂,富人有富人的痛苦,窮人有窮人的幸福。
正像胡楊的攝影集所呈現的,絕大多數上海居民住在公寓樓裡。大多數弄堂已經消失在隆隆作響的推土機聲中,少數倖存下來的已經成為幾乎被人們忘卻的那種生活方式的紀念。在這裡,人們共用廚房,各家沒有自己的衛生間,鄰居們互相認識。他們也都知道彼此是幹什麼的,每每和鄰居發生磨擦時,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在背後議論人家的長短。
為了興建眩目的摩天大樓、高級酒店、現代化的博物館及新地鐵線路,弄堂裡很多破舊的小房屋被夷為平地,那些失去了房屋的人有幾十萬甚至數百萬之多,他們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呢?還有很多中國人住在政府分的公寓房裡,享受著終身的社會福利待遇,他們又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那些能夠證明自己對房屋擁有所有權的人在拆遷時可以獲得賠償,但是所得的錢根本不夠在郊區買一套新公寓,但至少足以支付新購公寓的首付款。國家公務員在政府的勸說下都離開了市中心,條件是向他們提供一套新公寓。上海市的房價相差懸殊。郊區的一居室價格在1萬英鎊左右,市中心的一套豪化屋頂公寓約25萬英鎊,別墅一般在140萬英鎊,這是大多數老百姓能力所不及的,他們扣稅後的實得工資一年也不過950英鎊。中產階級隊伍迅速壯大,他們渴望擁有自己的房屋。胡楊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天平的另一端是那些到大城市來打工的農民工。他們住在只有一間房子的陋室裡,因為他們沒有戶口。在胡楊的影集裡,有一個臥病在床的老太太靠著兒子的接濟生活,因為她沒有戶口,因此無法享受政府提供的最低生活保障津貼。
陳喜的小家擁擠不堪,但他還是決定把自己打扮得整潔點,他穿著襯衫打著領帶,這樣別人就不會以為他很窮。
有一類人沒有在胡楊的攝影集中出現,那就是政府官員。胡楊解釋說:"他們不希望顯露自己的財富,他們不想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因為這可能會對他們的仕途造成不利影響。他們非常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