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榕的枝幹喜歡依附纏繞其他植物生長,植物界叫這種現象為絞殺,圖為臺東初鹿牧場雀榕絞殺臺灣海棗樹的情況,海棗樹遭纏勒不成樹形,但也呈現旺盛的生命力。
巨木也禁不起那小小顆種子的附身
在無聲無息的植物世界,正進行著長達十年、百年的慢性絞殺,一旦被選中,受害者將難以掙脫緊箍的絞繩!
微風吹拂下,蓊鬱的山林顯得生氣蓬勃。但在茂密的樹冠下,許多植物卻正在等待死亡,生命一點一滴被吞噬,卻毫無掙脫的力量,因為它面對的是殘酷的──"纏勒"!
纏勒現象是熱帶植物的特徵,也是某些植物特殊的生存之道;這種植物絞殺被寄宿植物的過程,非常漫長,有的長達數十年,甚至數百年,分分秒秒無聲無息地進行著,直到宿主死亡才停止。
前屏東科技大學熱帶農業暨國際合作研究所所長賴博永表示,植物原本是和平共生互利,但在熱帶森林,因濃蔭鬱蔽,有些植物為了取得更多的日照機會,便利用纏勒爬到寄生植物的上方,進一步發展出絞殺。
澎湖科技大學助理教授王志強說,纏勒現象大部分發生在榕樹。榕樹美味多汁的果實吸引鳥類食用,鳥類將種子隨糞便排放在其他樹的樹幹,然後種子在樹幹上發芽,快速生長,向下長出氣生根,向上長出莖和葉。
氣生根將它寄宿的樹幹慢慢包裹、纏勒,導致樹幹組織被破壞。而向上長的枝葉則蓋住原來植物的樹冠,使得原植物不能行光合作用,最後死亡,榕樹則奪得立足之地。
"茄冬將軍"難敵小果實的絞殺
即便是蒼勁挺拔的巨木,一小顆的榕樹果實若掉落在樹幹上,巨木也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臺東縣卑南鄉明峰村臺九線旁一棵300多年、被地方封為"茄冬將軍"的老樹,遭到雀榕纏勒,已經被吞噬了一半;面對活生生的絞殺,竟無人能伸出援手!
"茄冬將軍"是臺東縣政府列管的老樹,官方推測樹齡在300年以上,樹高25公尺,樹幹26.5公尺,樹冠幅約有40平方公尺。
當地文獻記載,這棵茄冬老樹所在地及附近,是二次大戰期間,日軍據臺時,臺灣島上最大的野戰醫院。民眾為躲避美軍轟炸,會爬上茄冬老樹瞭望,茄冬老樹頗有"一夫當關"的氣勢,"茄冬將軍"的封號因此而來,此後並守護著當地子孫。
"茄冬將軍"屹立在臺九線旁,散發出芬芳氣息,有不可侵犯的威嚴。不過,30年前一次意外媒介,雀榕樹種子落在茄冬樹枝幹上,並且氣生根和枝葉快速成長,緊緊地攀附環繞。"茄冬將軍"26公尺多的樹圍,已經被雀榕吞噬了一半,樹幅也有2/3被雀榕覆蓋。
被雀榕緊緊纏勒的"茄冬將軍"數度萎靡凋敝,又數度綠意盎然。雖然茄冬樹展現旺盛的生命力,勇敢和雀榕搏鬥,但是,大家都知道,植物界的纏勒,就像無聲的絞殺,"老將軍終究會倒下"。
無人敢接救樹工作
"搶救老將軍"!臺東縣政府3年前編列預算,邀請植物專家準備將雀榕剝落,但是一波三折,地方上竟沒有人敢接這工作。地方盛傳,茄冬老樹已經是樹神了,過去因鐵路拓寬,要動手砍伐時,工人都會肚子痛,而承包剝落雀榕的工人又出事,因此沒人敢接手這工作!
負責這項計畫的農委會臺東區農業改良場研究員羅聖賢表示,地方對樹神相當敬畏,不敢觸怒;況且能否順利剝落雀榕也是一項考驗,而剝落後,茄冬樹是否獲救,也還存有風險!
幫"茄冬將軍"剝落雀榕的計畫,就這樣胎死腹中!或許對"茄冬將軍"來說,"老兵不死,只是凋零"。它生命的結束,也象徵著另一個生命(雀榕)的茁壯!
一棵樹竟上下不同體
另一個殘酷的絞殺,則是發生在初鹿牧場。牧場遊客中心的草皮上,有一株奇怪的"樹木",高2、3公尺,樹幹直徑20公分,樹的上半段是海棗,下半段卻是雀榕,如果不瞭解纏勒現象,可能無法接受眼前所見的事實。
這株臺灣海棗,儘管擁有鐵甲般的表皮,但是碰上了雀榕,還是一分一秒的被蠶食,整株樹幹已經被吞噬了,形成上下不同體的怪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