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是個憂國憂民的詩人,在人們的心目中,他是個整天拉長了臉丶痛苦地訴說國難民瘼的人。其實,這種認識是很不全面的。他是個很會拿自己的苦難生涯開玩笑,會「窮開心」的詩人。
他三十幾歲的時候,由於父親的去世而失去了經濟來源,又因為性子耿介而長期得不到官職,從此生活變得十分困難!
為了餬口,他不得不到終南山去採摘草藥,拿到市場上練攤;有時去排隊領取政府發放給災民的救濟糧。
有時甚至去達官貴人家中乞討些飯菜:【朝叩富兒門,暮隨肥馬塵。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
而在這以前,他已經寫出了《望岳》、《飲中八仙歌》這些著名的詩篇了,在當時的詩壇上已是有些名氣。名與困頓構成巨大的反差,杜甫心理的不平衡是可以想見的,人心不能總是泡在苦水裡,否則就難以活命了。
怎麽辦?他除了寫詩發牢騷散怨氣,還善於在生活中找樂子找些笑料給自己解心寬,讓自己嘿嘿地笑一笑。他時常用「打油詩」的腔調歌唱自己的窮日子。
有一首詩寫道:【雞鳴風雨交,久旱雨亦好。杖藜入春泥,無食起我早。】沒飯吃的人自然睡不成懶覺,倒也能練出了早起的習慣,雖說肚子乾癟而詩興卻未消減,他數著快板出發討飯去了。
這就是杜甫的風趣!乾元二年七月,他辭掉了華州司功的官職帶領全家流落到秦州(今甘肅天水市),他說:當錢袋即將告空的時候,千萬可要剩下一個銅子別花掉啊,要讓它來看家呀,否則 面子就過不去啦:
【囊空恐羞澀,留得一錢看。】
杜甫還擅長用富麗的辭藻去描寫家境的清貧:【登俎黃柑重,支床錦石圓。】
用黃柑祭祀祖先,用石頭當作床腿(床腿斷了沒錢修),這日子窮掉底了。可杜甫是怎麽說的呢?他說:雖然沒有羊來祭祖,可你看這柑子不是又大又黃嗎?雖然沒有木製的床腿,可你看這石頭不是又圓又有文采嗎?
這可真是十足的「窮開心」了。家裡來了盜賊自然不是好事,可杜甫一想那盜賊白白地忙了一陣而毫無所得,又不禁為自家的貧窮而深感慶幸了:【側聞夜來盜,幸喜囊中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