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案齊眉
古代四大美女--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常為後人拿來作比追捧,因此世人熟知西施、王昭君、貂蟬和楊玉環之名。古代還有四大醜女,以其智慧之美流芳青史,其感動肺腑遠勝於四大美人,你知道多少?
一、嫫母
《史記》提到黃帝娶醜女嫫母為次妃。<路史後記>卷五記載"黃帝的次妃嫫母,雖然相貌醜惡,但有德故黃帝娶她為妃。"
相傳,嫫母形同夜叉,醜陋無比,而嫫母的德行和智慧非比尋常,中華始祖--黃帝非常讚賞,娶她為妃。黃帝還說:"重美貌不重德者,非真美也,重德輕色者,才是真賢。"黃帝對她信任有加,把管理後宮的責任交給了她。嫫母不負黃帝厚望,除對其他女人實施德化,又協助黃帝擊敗了炎帝,殺死了蚩尤。在黃帝周遊巡視天下時,黃帝的元妃「嫘祖」病逝,黃帝令嫫母指揮祀事,監護靈柩。黃帝還授以"方相氏"的官位,利用她的相貌來驅邪。
古書上說:"軒轅作鏡",就是說鏡子是黃帝發明的,據說黃帝是受到嫫母的啟發而始制鏡。
詩人屈原曾給予嫫母極高的評價:"妒佳冶之芬芳,嫫母姣而自好"。
二、鐘離春
成語"貌如無鹽"與"貌如西施"相對,說的就是鐘離春。
鐘離春是戰國時的齊國無鹽縣人,相貌醜陋,即所謂"無鹽之醜女也",所以又稱鐘無鹽。
她"廣額深目,高鼻結喉,駝背肥頸,長指大足,發若秋草,皮膚如漆,身穿破衣。"年近30還未出嫁,但她才華出眾,有安邦治國之才德。
當時齊國威王死後,兒子辟疆即位,是為宣王。齊宣王即位後,重用田忌和孫臏,整頓國政。後又救韓敗魏,殺死魏國大將龐涓,諸侯無不聳懼,多年朝賀通和,齊國聲威大振。齊宣王自恃其強,耽於酒色,又於城內筑雪宮宴樂,還辟郊外四十里為苑囿狩獵。又聚遊客數千人於稷門立左右講室,日事議論,不修實政,嬖臣專權,忠臣心離,齊國走向衰敗。
鐘離春知道這些事後,心急如焚,她擔心自己國家的安危。於是決定去面見齊宣王。一天,齊宣王在雪宮大擺宴席,盛陳女樂。她來到宮門外,說有事要面見齊王。守門衛士見她貌醜,不讓她進。並說她是"天下強頻之女也"。她說:"我是齊之無鹽人,叫鐘離春,年三十餘,擇嫁不得。聞大王游宴離宮,特來求見,願入後宮,以備灑掃。"守門衛士於是奏知宣王,被招進去。群臣侍宴者見她醜陋,都掩口而笑。
宣王問:"我宮中妃侍已備,你貌醜不容於鄉里,以布衣欲干千乘之君,難道你有特殊才能嗎?""我沒有奇能,特有隱語之術","你演示給孤看,若言不中用,斬首。"鐘離春並無懼意,她揚目炫齒,舉手再四,拊膝而呼,說:"危險啊,危險啊!"宣王不明白,問群臣,也都不解其意。宣王於是把鐘離春叫到面前,讓她說明。鐘離春說:"大王赦我不死,我才敢說。"宣王同意。她說:"大王有四失。我揚目,表示烽火之變;炫齒,代王懲拒諫之口;舉手,代王揮讒佞之臣;拊膝,代王拆游宴之臺。"
齊宣王大怒,要殺她。"請求大王容我說明大王您的四失,再殺我。我聽說秦用商鞅,國家富強,不久將兵出函關,與齊爭勝,大王內無良將,邊備漸弛,必受其患,所以我揚目而視。我聽說‘君有諍臣,不亡其國;父有諍子,不亡其家'。大王內耽女色,外荒國政,不納忠諫,所以我炫齒為王受諫。且大王信用阿諛虛談之人,我擔心有誤社稷,所以舉手為王揮去。大王筑宮囿,臺榭陂池,殫竭民力,虛耗國賦,所以拊膝代王拆掉。大王您這四失,危如累卵,仍偷目前之安,不顧異日之患。我冒死上言,倘蒙採聽,雖死無恨。"
齊宣王聽罷,如夢初醒,深受感動,說:"沒有鐘離氏的話,我還不明白我的過錯。"於是當時就罷宴,用車把鐘離春載到後宮。用占卜之術選擇了良辰吉日,立鐘離春為王后。並且"停漸臺,罷女樂。退諂諛,去彫琢。選兵馬,實府庫。四辟公門,招進直言,延及側陋。"齊國大治,"而齊國因以大治者,醜女之功也"。並且以無鹽之邑封鐘離春家,封鐘離春為無鹽君。後人又稱其為"無鹽娘娘"。
至今"無鹽娘娘長得醜,她為齊國定邦基"的傳說仍在民間廣為流傳。在嘉祥漢代武氏祠畫像石中,就有"無鹽君鐘離春、齊宣王"二人的帶銘畫像內容。後人又把無鹽娘娘的故事搬上文藝舞臺,在元雜劇和地方戲中都曾編演其故事。鐘離春的故事在《史記》和《列女傳》等史書中均有記載。
三、孟光
"舉案齊眉"的典故就是由孟光而來的。
孟光是東漢時人,《後漢書》用五個字描述她:"狀肥醜而黑。"。她力氣之大,能把將軍、武士操煉功夫的石鎖輕易舉起。家裡人很怕她嫁不出去,可是每當有人來做媒時,都被孟光拒絕,她:"我只嫁給梁鴻那樣的人!"《後漢書》的原文是:父母問其故。女曰:"欲得賢如梁伯鸞者。"結果到三十歲還沒結婚。
梁鴻他博覽群書,才華橫溢,儒雅倜儻,又崇尚氣節,不把才學當作牟取功名利祿的工具。當地許多有錢人家的女兒,都渴望嫁給他。然而多少美女都被他一一拒絕。因此孟光的話一時被人傳為笑料。誰料,梁鴻回到家鄉聽說後,竟毅然娶了孟光為妻,因為他看中了孟光的品行。
孟光的名字是梁鴻所賜。史書記載,孟光婚後才開始修飾自己,可梁鴻七天不答理她。她跪在床下請求指出過失,梁鴻說:我要的是穿粗布衣的人,能跟我一起隱居深山。現在你穿綾羅,描眉塗粉,哪裡是我想要的?"孟光說:"我只是以此來察看您的志向罷了,我自有隱居的衣服。"於是更為椎髻布衣,幹起活來。鴻大喜曰:"此真梁鴻妻也。能奉我矣!"給她賜字德曜,名孟光。
過了一段時間,孟光問丈夫:"您平時經常說要隱居避患,現在不提了,難道是想屈就嗎?"梁鴻說好,於是孟光隨梁鴻歸入霸陵山中隱居,耕織為業,詠詩書,彈琴以自娛。
漢章帝時,梁鴻有事出函谷關,經過京城,作《五噫歌》諷世,章帝聞知,不悅,下詔搜捕。於是改姓運期,名耀。南逃至吳,為人佣耕。東家見孟光每次都是把食具舉至眉平,再恭恭敬敬地遞給梁鴻進食("舉案齊眉"),認為妻子對丈夫如此敬重,可見梁鴻並非一般佣工,就以禮相待,梁鴻於是就在吳地閉門著書。
四、阮女
阮女是東晉時陳留人,父親阮共,官至魏國的衛尉卿,稱阮衛尉,哥哥阮侃,又叫阮德如,是與"竹林七賢"並稱的名士,又是著名道學大師和醫學家。阮家是世家望族,受到家風熏陶,阮姑娘從小聰明伶俐,持禮守度,而且富有學識,洞察力過人,只是容貌奇醜。
當時的名士許允知道新娘很醜,新婚當日,夫妻行交拜禮後,許允就不想再進入洞房,家人因此而很擔憂。此時恰巧好友桓範來訪,桓範對許允說:"阮家既然將醜女兒嫁給你,一定是別有用意,你應當仔細觀察她。"於是許允回到洞房內,見了新娘,馬上又要出去。阮女料想他這一出去就不會再進來,於是拉住他的衣襟不讓他走。許允只好對她說:"婦女應具備四種美德,你有幾種?"阮女說:"我只缺乏美貌而已。然而士人應具備許多良好品行,你有幾種?"許允說:"我都具備。"阮女說:"各種品行中,以德為首要;你卻愛好美色,不好德,怎麼說都具備?"許允面露慚愧,於是對妻子十分敬重。共同生活了一段時期,許允又深感阮女品行非一般女人所及,二人相親相愛。
許允在擔任魏國的吏部郎時,任用了很多自己的同鄉擔任屬員。有人檢舉到朝廷,魏明帝曹叡得知後,派遣宮廷的虎賁衛士來逮捕許允問罪。許允大驚,不知如何是好。阮氏出來了,悄悄對許允道:"皇帝是英明之主,可以用道理去辯駁,卻不能用感情去打動。""以理奪之"正是針對曹叡的特點。許允見曹叡說:"孔子說過,要推舉你所瞭解的人。我的同鄉正是我最瞭解的,我多從他們中推舉賢人有什麼過錯呢?陛下不妨考察他們的政績是否稱職,若是不稱職我甘願受罰。"魏明帝派人檢查,這些官吏都是稱職的。所以放了許允,還賞賜他一件新衣服。許允穿著御賜的衣服,高高興興回家,而阮女已熬好了粥正等他來喝呢。
後來,許允因為本身具有才氣名望,又與曹魏忠臣往來密切,被司馬氏所殺。司馬氏又派人查探許家兒子們心意,阮女教兒子們沉著應對,使司馬氏放棄了斬草除根的想法。一家人平靜地生活下去。
編者按:
天降醜女示賢德,重道輕色顯偉男。君子丑婦兩相扶,才子佳人愧無顏。
醜女的故事令人感佩,在那樣一個尚德的社會,人注重自身的修養品行,女人不以貌醜而自輕自賤,名士以賢德為美而敬重醜妻,整個社會都透著健康文明的氣息,古代中國不愧為禮儀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