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唐荊陵先生,最近重慶掀起的這個打黑運動得到了很多老百姓的擁護,這個黑社會的勢力是不是除了重慶之外,在全國也有蔓延的趨勢呢?"
唐荊陵:"黑社會在中國的擴張其實不單單只是在重慶或者是在東北,這應該講是一個比較普遍的現象了。就是因為整個國家權力在毛澤東時代那個國家權力是一個權能政府的時代嘛,它會在所有的領域裡都以那個強有力的姿態存在,那個時候黑社會的空間就被它們佔據了,黑社會就沒有空間存在了。但是在鄧小平搞改革之後,整個權力系統在某些領域退出了,退出了就形成了一個短暫的權利真空,這個時候如果沒有形成健康的權利結構和健康的社會組織的話,那麼可能一些不太正常的社會組織我認為就能夠生存發展。像在中國當前的格局下,我認為跟毛澤東時代有點兒像。一方面政府是一個超強的政府,人民是一個弱的人民。民間社會的發展,就說正常的民間社會的發展又是被壓抑的,那種政治格局呀更有利於黑社會的形成,並且它在某種程度上黑社會通過跟官方人物的合作,成為官方人物統治的另外一個代理渠道,那麼他就可能更容易獲得生存手段。在今天中國現在已經被打出的幾個大案,像東北的,包含這次重慶的就是幾個被挖出來的大案,當然這個挖出來的不是說就只有這幾個大案,而是說只有這幾個大案把它挖了,挖出來的這幾個大案都有這個特徵,一般都是有政治的權勢人物給他提供保護傘的,就是有政府的高官給他們做背景的。實際上這個黑社會不但在比較高的層面上存在,在小的層面上也存在的。如果我們看一下早期的一個很有名的案例,就是像那個山西胡文海案件,它實際上講的是一個基層政權的黑社會化。基層政權它跟當地的黑惡勢力互相勾結,然後維持他不公平的統治嘛。然後黑社會可以在這個過程從中取得利益,這個局面它不單單是在大城市才存在的,其實在小小的村莊也存在的。"
記者:"曾寧先生你覺得黑社會勢力沉渣泛起的原因何在呢?"
曾寧:"這個黑污勢力或者說黑社會它之所以賴以生存並且呢得以壯大,主要的原因一方面它是利益驅使;就是他為了獲取,為了攫取巨額的經濟上的利益,這樣的經濟利益上的驅動,那麼就很容易的讓它發芽。同時他要發展和壯大的話呢,他必須要有權利的保障,也就是說必須有保護傘。那麼在權貴經濟發展的過程中,由於權力和資本緊密的結合,甚至可以說是狼狽為奸,所以有一部分膽大妄為的或者說無法無天的商人,在經濟利益的驅使下,他很容易和權力尤其是司法部門的權力勾結在一起,相互利用,權錢交易,形成一種權利之間的利益共同體。所以中國這幾年的黑惡勢力之所以在最近這個時期以來越演越烈我想的話是和整個中國社會這種不健康、不健全的、權貴化的這種市場經濟的改變方向是有直接聯繫的。"
記者:"唐荊陵先生,怎麼樣來扼制這種黑惡事件? 是司法獨立還是公民監督?怎麼樣來扼制這個?"
唐荊陵:"司法獨立是其中一個要素吧,它不見得是一個充分的解決條件,當然如果能夠有獨立的司法條件,這意味著這個國家在政治上它會更加可靠一點。我認為黑社會它能廣泛存在跟政府在整個社會裏仍然處在一個很強勢的地位,然後正常的民間組織得不到發育和發達的這樣一個局面下,黑社會就容易存在。因為黑社會是一種不向社會公眾公開的一種面目,同時又會處在中間地位上,就是說政府和人民之間,主要是通過壞的方式來斂財,然後呢偶爾也做一些社會上看得過去的事情,或者他們存在一種看起來比較正常的方式存在。它可能是去從事一些普通的商業,但是它的經營手法又是很壟斷性的,跟暴利相結合的。那要解決這個問題我認為還是需要靠民間正常組織的發育而且能夠服務於公民的,公民同時又能有足夠的權力來監督和抗衡政府,要靠這樣一個社會的機制和形成黑社會的機會才會減少。"
記者:"曾寧先生,你覺得扼制黑社會勢力的蔓延關鍵在什麼地方呢?"
曾寧:"如果繼續沿用毛澤東式的那樣一種解決黑惡勢力,完全鏟除黑惡勢力靠‘烏托邦式'的那種理想信念來凝聚中國人的人心、民心,靠那種方法我想是完全走不通的。那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辦呢?我想就要走整個中國社會朝著公民社會的這個方向,進一步朝著民主和法制的道路演進下去,尤其要強調法制,但是要強調法制的同時又離不開要談到民主。所以的話,最終要根本解決已經客觀存在並且越演越烈,已經成型發展壯大的這個黑惡勢力要想解決它,我想還是要靠民主和法制的這個建設。作為國家政權的話,可以從這個制度的層面上來盡量的健全現有的這種社會制度,政治制度和經濟制度,使得黑惡勢力它的產生非常困難,盡量地杜絕黑惡勢力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