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是王后,權力是太子,名譽是公主,之後站著兩排臣僕:一排是生命、健康、才華、作品、美德、青春、自由、愛情、幸福、快樂、家庭、友誼、奉獻、信仰、事業、慈善、公平、法律、正義、情趣、愛好、安全、理想;一排是疾病、陰謀、罪惡、戰爭、暴力、毒品、偷竊、搶劫、挫折、傷害、欺騙、自私、痛苦、抑鬱、孤獨、愚蠢、無知、迷惘、麻木、冷漠、殘忍、危險、骯髒。
今日世界,正上演一段金錢與人類的"雙人舞"。
我們總想做自己的主人,卻常常淪為金錢的奴隸。金錢是怎麼搞定我們的?他總是肆無忌憚地驅使弄臣,羞辱良臣,漠視底線,踐踏原則,撕毀契約,暗設交易,激發貪慾,收買人心。
金錢正在把我們每個個體逼入絕境。只有一個擁有健全法律和商業運行機制的社會,才有能力幫助個人反抗國王;只有一個擁有信仰和多元價值觀的社會,才有機會團結個人看輕金錢。
被金錢顛倒的世界,從World變成了Morld,這個世界叫Morld。在這個名為Morld的世界,發生在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戰爭,正愈演愈烈。
從World到Morld
世界顛倒了個個兒--金錢成為社會生活的中心,你卻面臨生活的淪喪、價值觀的崩潰與理想的退守。這是一次集體經歷的失敗主義,一出西方金錢觀與中國價值觀衝突的戲劇,也是一個正義與利益換位的Money世界。
僅僅在30年前,你仍對這一切深信不疑:物價不會隨便上升;塞車永不會在你的城市發生;單位可以終老;熟人存款絕對和你差不多;蜂皇漿足以補身;一輛自行車就夠了;有工作就自然有老婆和房子;你熱愛的作家絕不會寫低俗作品;沒上大學不代表沒有競爭力;每月給父母錢是一種義務;讓中國超過美國比個人幸福更重要......你的幸福感建立在社會貢獻度上,你是時代建設的一顆釘子,你沒有想過攀比。
僅僅在30年後,世界就顛倒了個個兒:忽上忽下的豬肉價格代表了跌宕的CPI,17元一公斤;你因不敢相信國產奶粉而選擇美國奶粉,要210元一罐;剛逃離堵車現場又要面對高速收費,需 120元一程;修電器的人不再是鄰居而是物管公司,交200元一月;你一邊失眠一邊辦健身中心年卡,付3500元一年;你一邊對同事態度冷漠一邊參加搭訕培訓班,給800元一課......你的幸福感建立在每月的收支賬單上,你只為自己而活,你的人生發動機是你沒完沒了的慾望。
無法否認,金錢已經開始主宰你的自由,變成了你生活的國王。
錢的中國拐點
早在1023年的中國成都,世界最早使用的紙幣"交子"就誕生了。從"淨眾寺"誕生的中國紙幣,卻多年未洗滌過眾人的內心。《管子》有言:"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士為首,商居末。"權力"和"金錢"不同步。
隨著中國的開放,西方的金錢邏輯亦來到中國。理想主義的偶像遠去,取而代之的是"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有閑階級。今天,韓國《韓經商業週刊》這樣描述"中國式金錢觀":喜歡錢、能賺錢、愛攢錢。德國《世界報》引用了德國杜伊斯堡大學東亞研究所馬庫斯陶貝教授的話:"中國的實利主義氣息異常濃厚,事業與成就首先是以金錢衡量。 "
贏者通吃的時代,錢成為了最近 30年中國人思想與生活轉變的一個拐點。整個社會對金錢的集體嚮往,催生了中國中產階級成功與失敗交織的圖譜--他們有學歷、有房、有車、有家庭,手持多隻具有成長性的股票,卻沒有私人生活的情趣。羅伯特·索洛在《資本主義的今天》裡寫過,人們抱怨工作的冷淡無趣和非人性化,成就感和滿足感蕩然無存。同理,中國的中產們一邊分期付款支付所擁有的一切,一邊抱怨缺乏幸福感、價值觀崩潰。
姓錢的中國人總喜歡給孩子起個與錢抗衡的名字,諸如錢鍾書、錢學森,避免鑽到錢眼裡的俗氣。中國人一直生活在關於錢的各種矛盾之中:愛錢,又怕有錢;不承認錢是生活的全部,但生活的一切都不得不圍繞著錢;不承認錢是人生的唯一價值,但回首往事,除卻為錢奔波的奮鬥經歷,其他一切都乏善可陳--我們甚至無法說清,是失去了多元的生活選擇,才退一步去追求金錢;還是因為追求金錢,才導致了生活的淪喪。
錢無罪,人有病
億萬富豪李春平寫過暢銷書《懺悔無門》,說的是財富的傳奇。他在得到財富後,想把曾經的愛情、親情贖回來,"然而歲月不可以召回,青春不可以抵押,感情不可以救贖",終是懺悔無門。
"這個世界將要失去某樣東西時,這樣的東西價格必須上漲。"《超級金錢》裡的"大人物"溫菲爾德如是說過。在物慾旺盛的這個時代,純愛、友情、夢想與信仰早就物以稀為貴,與你內心的距離越來越遠,與錢的距離越來越近。
德國多特蒙德的海德瑪麗女士曾做過一個脫離金錢世界的試驗。這位50多歲的教師及心理治療師在6年時間裏,只和別人進行勞動與實物交換。她給文化中心做飯,只為使用電腦;她給孩子補習德語,報酬是一頓晚飯;她幫別人照顧小貓,以換來一張車票。結果,社會人士給了既不交稅也不上繳社會福利的她一個負面的評價:"社會的寄生蟲"。市政府更持否定態度,因為沒有稅收的任何"貿易",對城鎮而言都是災難。
這就是商業社會的邏輯,它造就的一個金錢為尊的"非環境"。金錢成為成功學標準背後,是這個社會的集體無力感與失敗感--在信息爆炸的社會,我們習慣懷疑多於信任;在資源緊缺的城市,我們習慣生存先於夢想;在商業時代,我們習慣以利益得失作為行事標準;在全球化時代,我們盲目相信西方的進步,卻忽略了高速發展帶來的文化斷裂;在多元的文化世代,我們反而找不到共有的追求與夢想,金錢成了唯一的大範圍目標符號。
英國首席法官培根寫有《論金錢》,卻因受賄被囚於倫敦塔。傳說培根出獄後燒掉了原作,想重寫《論財富》,卻支氣管炎復發而死。有考據癖認為他早已發現金錢的陰謀:"即在你獲得金錢的過程中,如果感到緊張或屈辱,在獲得金錢之後,就不要指望會生活得怡然自得,因為在緊張或屈辱中得到的金錢,用起來會更加不安和心酸。"
成功是一種毒藥,錢是它的藥引。如果金錢到最後,沒有給中國有錢的人帶來幸福,卻讓中國沒錢的人不斷抱怨,我們又該如何填補這30年觀念驟變所帶來的心理落差、道德錯位與文化斷裂?
金錢更多了,但生活更沒興致了
壞經濟並未讓我們變好,投機之風、炒作之心未改。鼓動經濟曲線的是人性中最不安分的部分,它們召喚金錢又受金錢驅使。
電影《華爾街》關於貪婪的表述堪稱經典--Money never sleeps(金錢從不睡覺)。華爾街人從不睡覺,打足十二分精神,像打了藥,時刻準備搏殺。金融海嘯來臨,藥勁過去了,於是一片疲軟。
中國人近十年來所受有關金錢的教育或教訓,超過過往一個世紀的總和。今天連我兒子都懂得"錢最親",小小年紀就知道有錢才是硬道理,他們比玩具升級、比老爸車子房子,背後都在比錢。
錢一度是萬惡之源,中國人連買東西也得高呼革命口號。國家領導人從來不接觸錢,他們管錢但不沾錢。據相關回憶,鄧小平在後只用過一次人民幣,就是視察南方某鉛筆廠時用10塊錢買過幾支鉛筆。可這並不妨礙鄧大人提出"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口號。
蘇聯一部電影中,某年輕人抱怨說,錢真麻煩,拿出拿進的。所以蘇聯人發明瞭配給制。相對計畫經濟,市場經濟要麻煩得多。
錢很麻煩。
成功而不快樂
成功而不快樂是最大的失敗。我們算一筆賬,有錢了成功了,可周圍早夭的、得病的、鬱悶的,卻比以前多多了。
以老闆們為例,中國所謂成功的老闆大多經過一番心理調適,至少表面平和,不再張牙舞爪。星河灣老闆黃文仔近年最愛說的一句話:100萬是自己的,1000萬是公司的,1億以上就是社會的了。自從當了廣州市政協委員後,黃老闆鮮在媒體露面,更無主動邀寵之事。這似乎與那個"豪宅製造者"形象相去甚遠。英國小子胡潤教會了中國老闆低調,用造榜的方式給老闆們上了一堂心態調整課。
沒錢時你是錢的老闆,有錢後錢是你的老闆。當下,金錢成為衡量一切的價值標準。有錢而不快樂是時下通病。窮忙族為金錢打拼職場,九成人認為工作並不快樂。高企的房價讓自命不凡者低下高傲的頭。房奴一輩子身負蝸牛殼的房子辛苦勞作,那些遲買房者更是跳著腳罵經濟學家誤導蒼生,讓他們錯過最佳入貨時機。還有那些跳橋的、跳樓的,都是錢這個冤家惹的禍。
關於房奴有個笑話:小蜜蜂向蝴蝶求婚,蜜蜂說:"嫁給我吧!我每天都讓你吃上最甜的蜂蜜。"蝴蝶說:"你天天忙來忙去就知道吃!甜食會讓我變笨的,我要嫁給蝸牛!"蜜蜂說:"為啥呀?"蝴蝶說:"你看你整天都住集體宿舍,人家蝸牛好歹是個一居室。"這下明白為啥80後也急著買房了吧。
金錢是慾望的發動機
中國人是否比過去更需要錢了?過去看病不是問題,現在看病成了問題,而且病還特別多。過去幾個孩子一塊兒養,現在一個孩子都養不起。而且還啃老。
中國人是否被金錢異化了呢?錢不是符號,用錢買的東西才是符號,名車、時裝、豪宅催人奮進,叫人錢緊。如《胡潤百富之選》仔細列出新貴們必備的三十幾項物件,什麼萬寶龍的金筆、卡地亞的表和星河灣的房子。無此,你枉稱新貴。
按北大社會學系鄭也夫老師的說法,現代人所需可分為兩種商品:溫飽商品和地位商品。溫飽商品滿足基本需求,地位商品滿足攀比需求,而攀比是無止境的。溫飽商品無需許多錢,地位商品需要許多錢,因為攀比,這山望著那山高。
舉個例子,有人愛吃大蔥蘸醬,近三十年來身份幾經變換,由打工到老闆,這個溫飽需求沒變;但他的地位商品卻不斷升級,比如坐駕從夏利躍升為大奔。
英國記錄片《人類足跡》耗時兩年計算出每位地球人的基本需求常數:平均壽命:78.5歲;交友個數:1700個;吃掉的牛:4.5只;吃掉的雞:1201只;喝掉的啤酒:10351升;做愛:4239次。這個統計有英國人的誤差,但人一輩子的基本需求大致就這麼多了。
還是按鄭老師的說法,人一生只追求三種境界:舒服、牛逼和刺激。就是說,錢最終要換算成舒服、牛逼和刺激。而幸福是什麼呢?沒有比幸福更空泛的一個詞了。幸福就是對著鏡頭說"Yeah!"嗎?
錢能說話。去年西方媒體稱money說普通話,中國人在金融風暴中著實牛逼了一把。今年公布的全球慈善榜,一度攪得東南亞各國抬不起頭來的老壞蛋索羅斯名列第二,排在比爾·蓋茨之後。老索用錢搞垮東南亞小國經濟,所賺之錢最後用到行善。這就是用錢發言、用錢說話的一個典型例子。索羅斯個人能吃多少、用多少、玩多少,都比不上他搞垮東南亞後行善牛逼和刺激。
錢給索羅斯帶來無比實現感。可多數情況下,錢敗壞了我們的生活興致。我們不再談人生,飯桌上比錢比成功,人變得很犬儒,看什麼都不順,看誰誰都傻。我們正在失去生活本味。
有一則關於二奶的笑話,說讓男人迅速陽痿的一招,就是在親密時在他耳邊嘀咕一聲:"最近風聲很緊!"另一則讓女人失去興致的笑話,說只要在親密時在她耳邊嘀咕一聲:"得,忘了還有一筆款沒收回呢!"
警惕金錢成為新的奴役工具
德國人馬克斯·韋伯100年前就斷言:"專家沒有靈魂,縱欲者沒有心肝。""毒奶粉"、"黑磚窯"、"嫖處案"等事件應驗了這個斷言,比"中國奇蹟"和"中國速度"更讓世人震驚。
金錢背後是控制。金錢這個高聳的M大字下是唉聲嘆氣和自動就範。宏觀調控、微觀調控都是調控金錢,最終調控著你我的幸福感。比如房價,政府部門出具的地價佔房價23%,業內並不認可,即便如此,再加上20%多的稅費也佔到房價一半,你說誰是高房價的推手?小產權房價格超低壞了規矩,所以反小產權房時他們異口同聲。又如股市,股市潮起潮落,對散戶的求財心理利益集團早已拿捏得極準,收放之間,散戶們的血汗錢就被捲進去了。說中國股市是散戶的提款機一點不錯。
我們看到一幅卡通圖景:一張百元大票出了印鈔廠後就開始了旅行,從銀行到各單位財務處,經工資條發到個人手上,又經儲蓄、購房或炒股瞎折騰一通,轉一圈又回到銀行。期間伴隨著人們患得患失,起起伏伏,罵罵咧咧。對普通人而言,一點賺錢的實現感都沒有,更別提興致了。
中國旁邊的小國不丹,為世界作榜樣提出國民幸福總值(Gross National Happiness)。不丹人民追求的是整體的幸福感,而不光是物質上的滿足。不丹人宣稱,幸福就是只關心你周圍的人或事。所以他們的文化和傳統得到保留。不丹那種田園牧歌的生活是飽受現代化煎熬的人們心中的伊甸園。
金融危機至今,壞經濟並未讓我們變好,投機之風、炒作之心未改。對權貴資本的曖昧,我們罵於網路,逢迎於股市。鼓動經濟曲線的是人性中最不安分的部分,它們召喚金錢又受金錢驅使。只是,不要讓金錢敗壞了生活的興致
中國人民很行
衡量中國的人民行不行,你只能去問它的國民:城裡人是否買得起房?農村人是否生得起病?大學生是否找得著工作?
新世紀以來,有幾個口號注定是要被載入史冊的:"中國人民很行"、"中國加油"和"中國可以說不"。
2007年《新週刊》試圖為中國人的慾望排序,"更多的錢"、"環遊世界"和"中國天下第一"當選前三。如果是在30年前,這一順序可能會重排。政治鬆綁與經濟開放讓中國人有了想富的慾望和富裕的權利。而今日呢?賺錢已成為絕大多數國人的主動力,借用匯豐銀行某高官的話說:"如果人是PC的話,那麼金錢就是我們的Windows。"
上世紀80年代暴富起來的農民,經常幹的三件事就是賭博、修墳、娶小老婆;90年代暴富起來的城裡人,經常幹的三件事就是買房、離婚和找情人;新世紀以後暴富起來的人,最常幹的三件事就是出國轉移財富、混個政協委員噹噹和包二奶。
說中國很行,你不能只看外匯儲備有多少、收購了多少海外礦產和舉辦了多成功的奧運會,這部分國家財富如果不能轉化為國民福利,數額越大反而越危險;說中國人民很行,你也不能只看首富們的總資產、世界500強名次和奢侈品銷售數字,如果社會不能維持基本秩序與起碼公正,富豪們生活越豪奢,證明社會危機越深重。
就像衡量一個男人行不行你只能問他老婆一樣,衡量中國的人民行不行,你只能去問它的國民:城裡人是否買得起房?農村人是否生得起病?大學生是否找得著工作?說中國人民很行的除了神志不清的自大民族主義者,還包括部分別有用心的外國人和揣著明白當糊塗的陰謀家。前者不足慮,後者才深足警惕。
中國人有錢嗎?
如果在三年前問,這或許是個問題;但在整個世界還在金融海嘯裡苟延殘喘、歐美日消費者不得不節衣縮食的今日,這是個再愚蠢不過的問題:中國簡直是地球上最富有的國家了,無論是政府或國民。
我們的政府在各種場合風頭出盡,我們的國企在大肆購買非洲、澳大利亞、南美與加拿大的礦產,我們的民企在吞併那些瀕臨沒落的國外品牌--無論一線或垃圾品牌,我們的富豪們在紐約、倫敦和東京揮金如土,徹底取代了中東人,成為"New Money"的新形象代言人。
中國人不缺錢,但缺幸福感。中國的GDP在不斷增長,卻有調查顯示,中國人的幸福感在過去10年中先升後降,與經濟發展的曲線並不同步。即使是號稱領風氣之先的企業家,過去20年中,自殺的就多達1200位。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中國企業家調查系統的《中國企業經營者成長與發展專題調查報告》顯示:中國的企業家"有時出現"或"經常出現""煩躁易怒"症狀的佔70.5%,"疲憊不堪"的佔62.7%,"心情沮喪"的佔37.6%,"疑慮重重"的佔33.1%,"挫折感強"的佔28.6%,"悲觀失望"的佔16.5%。很難說,錢多對於他們來說是個福音。
中國人不缺錢,但缺安全感。問題官員怕雙規、商人怕經濟危機、白領怕還不起房貸、農民工怕失業,衣食住行,婚喪嫁娶,都有可驚可怕之處。甚至財富越多,不安全感越甚。2006年7月,《南方週末》發布的《中國頂級富豪精神世界調查》結果顯示,九成富豪承認金錢給自己帶來"不安全感 "。
中國人不缺錢,但缺信仰。當比爾·蓋茨和巴菲特決定將所有財產捐贈社會,是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財富是上帝的恩賜,全部來源於社會,理應反饋給社會。一個人到死的時候還是家財萬貫,這是一種恥辱。
中國人有多少錢?
中國2009年上半年的外匯儲備為2.1萬億美元,全國居民儲蓄餘額為25.29萬億元(截至2009年7月),這就是中國人的全部家底。
關於中國有多少錢的妙答來自前總理周恩來。那時中國尚處於赤貧,他在回答一位外國記者不懷好意的問題時說,中國有18元8角8分。那是因為當時中國人民銀行的貨幣面額為10元、5元、2元、1元、5角、2角、1角、5分、2分、1分,共十種主輔人民幣,合計18元8角8分。如果以今天的貨幣計量,應該是188元8角。
足以炫耀富足大國的時代到了,但在中國,仍有許多財富你看不到,即使看到也不能說:諸如繳納個稅的人是如此之少,而買得起豪車豪宅的人是如此之多;諸如國企員工稀少的工資單與長長的福利單。你身邊肯定有這樣一群人:他們身份神秘,面目模糊,花錢豪奢卻不願曝光,行蹤詭秘卻很難以低調形容;他們有自己的圈子、話語或潛規則;他們打通了權力與金錢的任督二脈--經濟學家郎咸平以"黑領"名之,吳敬璉則警告:當前改革的最大障礙就是權貴資本。
中國人的錢來自哪裡?
針對中國近30年的經濟奇蹟,西方經濟學家冠之為"中國模式"並無比艷羨,它的實現依賴兩大基礎:制度創新與廉價勞動力。
前者是讓經濟從僵化的政治體制中解脫,後者則是人多力量大的另一演繹。中國的民工們付出比歐美同行們多達兩倍的勞動力,只收穫他們1/20或1/30的報酬。
我們的國家很有錢,是因為中國貨在全球暢通無阻,中國是當之無愧的世界工廠,這由億萬苦力的血汗凝結。我們的地方政府很有錢,是因為他們在和地產商聯手哄抬地價、防止百姓偷漏稅、有償為人民服務方面很有一手。
英國小夥胡潤來上海待了一年之後就再也不想回去,他在給父親的信中寫道:只有在這裡,隨便朝哪個地方打一槍,都能收穫一排鹿。也就是說,如果近30年來你只需抓住個體戶熱、倒賣批文熱、下海熱、房地產熱、網際網路熱中的任何一個,你都會成為時代弄潮兒。或者,你只需在新股上市之時買 1000塊錢的深萬科,或者在一線大城市的核心地段買一套小房子,摀住並等待,時至今日你都可以衣食無憂。
這30年來,你目睹了許多大人物的誕生,卻也見證了更多大人物的衰落:有人至今亡命天涯,如賴昌星;或身陷囹圄,如黃光裕。有人一夜暴富,更多人輸光跳樓。有人淪落天涯只求溫飽而不得,如羅煉;也有人稀裡糊塗卻被餡餅砸中,如初期的珠三角農民、城市拆遷戶、高幹子弟與富二代。
中國人的錢去向何處?
近30%的錢進入了銀行,儲蓄依然是中國人最喜愛的理財方式,儘管面對高昂的通貨膨脹率,它無時無刻侵蝕著你的財富。存錢是為了養老,為了防病,為兒女積攢教育費,或者僅僅為了攢夠買房的首期款。
27年的總收入被換成了鋼筋水泥(根據中大恆基基於北京市民的調查數據),面對這只有70年產權的房屋,面對這高達400︰1極度不經濟的租售比,大多數中國人還是願意把絕大多數儲蓄換成房子,還有再被按在地上,被銀行揭掉一層皮。
1%的企業財富被投入慈善。這對於中國富人來說,是個艱難的決定。美國人信奉的是"再富不能富孩子",孩子都是上帝之賜予;中國人則是"再窮不能窮孩子",任何時候孩子都是私家財產。
無法統計的錢被換算成美元歐元,存在瑞士或美國的銀行裡。致富光榮是近30年才有的新觀念,中國人仇富可仇了近2000年。歷次政治運動,無論政府民眾都先拿富人開刀。中國富人的不安全感可能位列世界第一,也包括為數不少的貪官污吏。國慶獻禮大片《建國大業》是由外籍華人聯袂奉獻,若徹查企業家的身家檔案,那更改國籍規模之大,不遑多讓。
比爾·蓋茨曾經說:"當你有了1億美元的時候,你就明白錢不過是一種符號,簡直毫無意義。"是的,他的另一層意思是說,在你沒有1億美元的時候,錢可能就是你的一切。
你當然可以批駁錢的骯髒與罪惡,但你必須知道,那並不是錢的副產品。世上不只有為富不仁,貧窮而不仁者亦為數不少。錢當然並不一定能帶來幸福感,但貧窮更不會。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錢比絕大多數男人、女人、職業、愛情或婚姻都更可靠。而那極少數,你可能一生也不會遇到。就像林青霞那句著名的自白:"有錢人是不可靠,但有錢人的錢還是很可靠的。"
就像不知道穿什麼就穿阿瑪尼,不知道讀什麼就讀村上春樹一樣,當不知道幹什麼好時,就好好賺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