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泉,對你的瞭解,最初是網上,海外的。那時,你寫的,《民主先聲》,開始有影響。其實,從本質上,你年輕時,堪稱糞青典範。出於反日,你帶著幼小的兒子,在家門口,猛砸日產家用電器,當然,是家裡淘汰的。這樣的行為,我是很不屑的。對於做這樣行為的人,我很難致以敬意。但後來你所做的一切,使我對你產生了極大的敬意,儘管沒有和你見過面,在網路上也沒有和你有深度交流。
郭泉,你原來是這樣的人。有很好的家庭條件,畢業於南京大學,法學碩士、哲學博士。國企幹部、南京體改委秘書、刑事法官、南師大副教授、研究生導師,文藝學專業博士後。有《隋唐佛教圓融思想研究》、《自由與文學》、《韓國佛教圓融思想研究》、《解構主義的童話文本》、《自由文學闡釋學派2005》等專著,等等等等,就因為那347篇《民主先聲》,卻被一審判處10年有期徒刑。
10年,3652天(四年一個閏年),347篇文章,每篇值10.524495677天。小瀋陽說了,10年,"嚎",就過去了。我看到的,卻是血淋淋。悲慘啊!一個憂國憂民,赤膽衷心之人,就要被虛設的《憲法》第三十五條關在牢籠10年!
可悲的,還不止。很多人,很多年輕人,不知道郭泉是誰,就如我,不知道,張涵予是男的,一樣。
郭泉,你的10年,是在為民族,為國家,可是,我們能為你做什麼呢?
去年,11月,你被拘留。12月,被逮捕。我,和很多人一起,簽名,要求無罪釋放你。為此,有關部門,嚴厲責問,為何簽名。雖然,我手無縛雞之力,但,我還是問出了一句,知道《憲法》第三十五條嗎!
今天,雖然只是一審,但憑我的法律常識,以及對我襠一貫做法的瞭解,二審難道會是9年嗎?儘管,上訴狀字字珠璣。
很多人勸我,不要去為郭泉說什麼了,因為,那樣有危險。但我知道馬丁·尼莫拉牧師,知道刻在波士頓猶太人大屠殺紀念碑上的馬丁·尼莫拉的那段著名文字:
起初他們追殺共產主義者
我不說話
因為我不是共產主義者
接著他們追殺社會民主主義者
我不說話
因為我不是社會民主主義者
後來他們追殺工會成員
我不說話
因為我不是工會成員
之後他們追殺猶太人
我還是不說話
因為我不是猶太人
最後他們要追殺我
但再也沒有人站起來為我說話了
因為,我還知道,郭泉,你在庭審中,引用的那段村上春樹的話,就是村上春樹在今年2月獲耶路撒冷文學獎時,發表的著名的獲獎詞。他說:
"在一堵堅硬的高牆和一隻撞向它的蛋之間,我會永遠站在蛋這一邊。
"對,不管牆有多麼正確,蛋有多麼錯,我都會站在蛋這一邊。其他人會不得不決定,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也許時間或歷史會決定。如果有一個小說家,不管出於何種理由,所寫的作品站在牆那邊,那麼這樣的作品會有什麼價值呢?
"這個隱喻的涵義是什麼?有些情況下,它實在太簡單明白了。轟炸機、坦克、火箭和白磷炮彈是那堅硬的高牆。蛋是那些被碾碎、被燒焦、被射殺的手無寸鐵的平民。這是該隱喻的涵義之一。
"可這不是全部。它有更深刻的涵義。這樣來想。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是一個蛋。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特的、無法取代的靈魂,被包裹在一個脆弱的殼裡。我是如此,你們每一個人也是。而我們每個人,多多少少都面對著一堵堅硬的高牆。這堵牆有個名字:它叫體制(The System)。體制應該保護我們,但有時,它不再受任何人所控,然後它開始殺害我們,及令我們殺害他人--無情地,高效地,系統地"。
郭泉,10年,是漫長的,但你不會孤單。有很多,越來越多的,似我這樣的蛋,會不斷地去撞擊那堵牆。那牆,總有倒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