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句話說的是男人有錢了,就會在外面花天酒地亂找女人。而女人呢,只要變得隨便了,在外面與男人亂來就可以有錢。這兩句話作為酒桌文化已經流行多年了,想來是有一定道的。你看那燈紅酒綠的夜總會,以及那杯盞交錯的生意場上,還有一些冠冕堂皇的辦公室裡,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故事。但現實生活中也有許多故事與此相反。也就是說,這兩句話有一定的道理,但又不能一概而論。
我有一個戰友,是全國聞名的體育教練。在一個省體工大隊當隊長,連續兩屆全運會他帶領他的弟子們拿下多枚獎牌,被評為全省勞模,頭上有無數光環,獎金也不在少數。從隊長的位子上退下來後,又辦了一個體育器材公司,也很成功。就這樣一個功成名就的人,生活卻十分檢點自律,與長他三歲的老妻恩恩愛愛,讓所有認識他的人都佩服尊敬,是許多人生活的楷模。他有一個女弟子是他從大草原上招來的。這個女孩是個孤兒,當時才十三、四歲,本身也看不出任何出眾的條件優勢。我戰友說,當時招收她,完全是因為她的身世和那雙充滿渴求的眼睛。那女孩也真爭氣,幾年後拿下了奧運銀牌,後又拿下了全運冠軍。當眾多媒體對她採訪時,她毫無掩飾地說:「我的一切都是我的隊長給的,隊長是我心中的神,是長生天把我送到了他身邊,是他給了我一切。我永遠崇拜他、愛他!」
圈內的人都知道,她痴戀她的隊長兼教練。是的,他是她的恩師、恩人,是改變她一生命運的人。但我的戰友對她像父親一樣,慈愛又威嚴。在她退役後的一年多的時間裏,她在痴戀的苦海裡沈迷掙扎。終於有一天她接受了美國一所大學的邀請,去那裡留學深造。在北京機場國際出港的安檢處,在眾多送行人客套的說笑之間,這女孩突然臉色大變,翻身撲倒在地,對著師傅、師娘磕了三個響頭,帶著滿臉的淚水轉身離去,再未回首。
我曾經見過這個女孩,脫去運動服,穿上女兒裝,你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這是一個競技場上的世界級人物。而她的美麗不亞於我所知道的任何一個影視明星。
我這個戰友不僅有錢,而且有名有勢更有大德,是金剛之身,永不變壞。
我還有一個朋友,是從小就認識的。他年輕時在濟南近郊的一個糧站工作。這個糧站在濟南南部山區的一個小村莊裡。糧站旁邊有一個農家小院,小院裡有一個美麗清純的小姑娘。他第一眼看到她時就如韋小寶見到了陳珂兒,驚得是魂飛魄散,此後便魂不守舍,心無二用,目不旁視。據說他的鬥雞眼就是那時候形成的,(此前真不記得他是鬥雞眼)再後來這小子就以死皮賴臉、死纏爛磨、死乞白賴、死不要臉的精神終於追到了手。他們的婚禮我參加了,那個可愛的小姑娘滿臉都是幸福,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哄得她。那個山村小院我也去過,依山傍水真是神仙住的地方,怪不得生了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
後來,隨著糧食市場的放開,糧站都關閉了。這個朋友經我介紹去了一家廣告公司,憑著他的一點聰明和無賴精神,在廣告界也成了一號人物。後來見面就少了。多少年後,在去北京的列車上遇到他,他已經是北京一家知名大企業的總經理助理了,年薪高得嚇了我一跳。當我問到他那個美麗的小媳婦是否也跟他一起到北京時,他又嚇了我一跳,說是早離了好幾年了。我說你這不是混蛋嗎!這麼好的女人你怎麼能跟她離婚?他說怪不得大哥你比我有才能但沒我掙錢多呢?什麼年代了,你都什麼觀念呢?我說她一農村女孩,你跟她離婚她怎麼生活?他說你還當她是當年那個小女孩,早就成黃臉婆了。再說我把她家那小院改建成了小樓,朝街的地方開了商店,那兒成了旅遊區,她日子過得好著呢。
日子過得好著呢,讓老公甩了的日子能好到哪兒去?你當初怎麼死皮賴臉的你忘了嗎?
聽我說話的口氣有些不善,他嘿嘿地笑了幾聲,訕訕地說不出話來。
再後來聽說他那個老闆是全國數得著的富婆,他這個助理就是個面首。原來是個吃軟飯的,真不值得我生氣。只是不知道他是先有的錢才變的壞,還是變壞了才有的錢。
前段時間我去東北一個城市,晚上與客戶吃飯談的高興,山東人、東北人同宗同祖豪氣相投,吃完飯又去酒吧一條街繼續喝酒。這裡的酒吧街五顏六色、五花八門,氣氛濃烈,生意火爆。我說這裡的酒吧比濟南的酒吧集中、熱鬧、規模大。從夜生活可以看出,這個城市的消費水平比濟南高。客戶說,你這話不對,這個城市的消費是畸形的。以前這個城市以某某重工業為主,全市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家庭都有人在這個企業工作。這些年,這個企業百分之六+的職工下崗了,那日子難的,真沒法說。客戶指著不遠處一個陪酒女說,那人是我嫂子。我聽了一愣,那人會是你嫂子?就是一哥們的老婆。唉!客戶猛喝了一口酒說,她和她老公都是這個企業的職工,幾年前一起下崗,下崗後倆人開了一間花房,嫂子坐店賣花,她老公買了一輛三輪摩托給政府機關、大企業送花。有一天起得早,可能太累了,摩托車撞在電線桿上人就殘了。現在在家還勉強能夠自理。可上有爹娘,下有孩子,這日子可怎麼過?嫂子沒辦法,白天打理花店,晚上趁著夜色朦朧,到這燈光昏暗的酒吧裡陪酒陪笑。等客人走了,再到吧臺拿酒水提成。唉,聽說有時也跟人去外邊過夜呢。
正聊著,客戶站起來說,我得過去一下,她跟我打招呼呢。你多喝,今晚的酒水提成都算她的。我說你要注意,別讓人覺得傷自尊。客戶說,在這個地方誰不認識誰?誰又笑話誰呢?你就喝酒吧,多喝,多喝也算是對她的幫助。
透過煙霧繚繞、昏黃迷離的燈光,我看到客戶在跟一已步入中年的女子說笑。看著這個強顏歡笑的女人,想起她背後那個辛酸沈重的家庭,一股憂傷從心底泛起,就要人老珠黃了,一旦失去這個陪酒生涯,這家人將何以為計呢?
不是說女人變壞就有錢嗎?這個女人從傳統意義上說是變壞了,可她有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