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元告急！
由於希臘、西班牙等歐元區幾個財政赤字較大的國家主權債務的信用等級連續下調，引發市場對整個歐元區經濟的深深憂慮，從2009年末到2010年初，一蹶不振的歐元連跌十週，國際市場一片看淡之聲。
在討論歐元問題時，先說明兩點背景情況。我對於宏觀貨幣發行機制的理解，來源於我在基層單位從事銷售工作的經驗推斷；我對於歐元區目前潛在困難的瞭解，則來自於國內媒體的報導。這兩條，有可能使得我對於歐元區的問題理解出現偏差，特此提醒讀者注意。
我還要承認一點，那就是從11年前歐元開始進入市場到目前為止，我從來就沒有聽懂過號稱「歐元之父」的羅伯特·蒙代爾的任何一次有關歐元或者人民幣的演講，而國內的一些專家學者對其言論的解讀和推崇則更讓我倍感困惑。
在我看來，目前世界上有三種貨幣發行機制：美國的資產價格決定貨幣發行的機制；歐洲的財政紀律決定貨幣發行的機制以及亞洲國家目前事實上根據美元匯率決定貨幣發行的機制。美元其實不是由美聯儲發行的，而是由華爾街為代表的資本市場發行的，只要資本市場能給資產價格合理估值，美元就虛擬地發行出去了。如何知道資產價格合理呢？他們奉行「全過程、全對沖」的信條，只要這項資產能夠做空，那麼抵押這項資產貼現的成本就是做空資產的代價。如果有人認為資本當前對某項資產給出的定價是不合理的，他可以選擇拋出，而美聯儲的責任就是在這種簡化的情況下，提供流動性，防止市場上資產價格出現因流動性不足而產生折扣。美元之所以大行其道，是因為美元的發行機制依賴於美國資本市場，而美國的資本市場恰恰又是比較先進的。次貸危機之所以釀成大禍，根本原因是美國的房地產是不能做空的資產，市場無法根據「全對沖」原則給出合理定價，而只能用大量數學模型去主觀判斷其內在價值。
歐元的發行機制比較特殊，他們似乎相信世界上有一套完善的貨幣發行機制，就類似於一臺精密運行的機器一樣。為此，他們預先通過各種條約，來設定這臺機器中各種裝置的運行機理。比如：通貨膨脹率、各國政府財政赤字水平、就業率、經濟增長率等等。只要這項指標落在預先設定的政策目標之內，歐洲央行就不用採取行動，只要提供流動性就可以了。如果其中某項指標出了問題，歐洲央行就要動用貨幣政策來使之恢復到預先設定的政策範圍內。這套貨幣發行機制的最大毛病，就是把貨幣發行同經濟指標掛鉤，沒有人事先知道哪些指標在什麼範圍內是健康的，如果我們知道的話，那無疑就是在構建永動機。另一個問題似乎在於需要各成員國控制財政赤字，這就使得各國的財政紀律可能受本國政治的影響而削弱歐盟的統一行動。
最後一種貨幣發行機制，是許多亞洲國家採用的「和美元掛鉤」的機制。我國當前就類似於採用了這樣的策略，每收到一美元，我們就投放6.28元基礎貨幣。從某種意義上講，美國有一個央行一個財政部；歐洲有一個央行和15個財政部；中國有財政部，但真正意義上的央行的獨立性還有欠缺。這樣的制度安排，應該說符合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實情。當然，我相信，經過幾代人，甚至更長時間的艱苦奮鬥之後，中國應有可能去尋求建立一個獨立於美元匯率的人民幣發行機制，不過這是後話，我們今天先談談歐元的問題。
世界曾有一次挽救歐元的機會，但大家都沒有珍惜。2009年底的哥本哈根氣候大會如果達成協議的話，將極大地提升歐元的地位。我曾經說過，氣候大會的實質是貨幣大會。討論的核心問題是如何採取行動，其實如果哥本哈根達成協議，這就類似於在歐盟現有的貨幣發行條約之外，又有了一個新的貨幣發行約束。比如：一個國家要發展經濟，必須購買更多的二氧化碳排放權。對於各簽約國來說，先有碳排放的交易，然後才有匯率和利率手段。如果氣候大會達成協議的話，歐元區經濟將收到更多優惠。歐盟各國的二氧化碳排放比美國和中國都更少，將有可能促使歐盟加快提升國際地位。希臘這樣的以旅遊為主的低碳排放國家，如果在「哥本哈根氣候大會條約」的框架內，不僅不需要購買二氧化碳排放權去發展本國的製造業，甚至還有可能出售排放權，這就有可能改善該國岌岌可危的財政赤字。另外幾個陷入困境的歐洲國家，其處境和希臘也很類似。
最新報導說，德國以及歐盟其他國家已原則同意救助陷入困境的希臘，我感覺這並不是一個標本並治的一個方案。或許從短期來看，德國能挽救希臘，但是無論德國還是希臘，恐怕都無法改變歐元的命運。要讓歐元重新獲得投資者的認同，就必須加強各國的財政紀律，使之重新符合條約的要求，從長期來看，則必須改變目前的貨幣發行機制，由市場化的方式在全對沖的框架下發行歐元。
歐元區今天的險境，對我們是個提醒：不能讓歐元區今天的麻煩在以後的中國出現，我們應大力加快資本市場的基礎建設，讓中國的資本市場能給出各種資產的合理均衡的價格。那樣，我們就不必再繼續盯住美元，堅持獨立自主的貨幣政策也就更有底氣了。
来源:上海證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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