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移民愛拿原居地的生活作比較。「喜歡中國,還是加拿大?」中國新移民就經常被問起這個問題。看似簡單的問題,許多人卻難以乾脆作答,因為這牽涉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很難一概而論。而聯邦統計局的一項調查顯示,在移民數年之後,近九成的新移民都對自己的決定無悔。
魚與熊掌 豈可兼得
「離開了中國的火熱生活,歸於了加拿大的平淡安寧。」這是不少移民的感覺。
來自北京的何女士,原來的舊同事都發展得很好,房子也住得不錯。「生活條件不比加拿大差。」她說,有的同事在城區有公寓,還在郊外買了獨立屋。讓她深有感觸的是,在北京,大家都很忙碌,有自己的事業,顯得生龍活虎。她在加拿大生活了十幾年,沒有出去工作,生活的閑適沒有壓力也讓國內的朋友羨慕。
有孩子的家庭一般都覺得,即使犧牲了一些東西,移民溫哥華也是值得的。15歲來溫哥華的威威一來溫哥華就喜歡了,因為看到街上有很多小松鼠。上學後,更是不想會中國了。在中國上初中,他每天功課都很多,天天要做功課到很晚。而且,老師批評起人來很尖刻,會把學生說得一無是處。同學中也有些喜歡欺負人的孩子。
在加拿大的學校,老師最愛做的就是表揚人了,即使是剛剛及格,也會被鼓勵。他剛來時,老師表揚得太多還讓他有些不習慣。同學也是友善得多。讓他最喜歡的是,每天都有很多時間玩,而且運動場地多。他喜歡打籃球,每天都可以有時間打一場。而他在中國的同學,整天都在忙功課。
來溫哥華後,讓很多人懷念的就是國內的成就感。朋友多,做事得心應手,感覺自己是個人物。來加拿大後,一切從零開始,博士做搬運工,工程師做工人,頭腦中的知識和經驗一時派不上用場。
過去在中國當老闆的,很多人也不敢在溫哥華開公司,負面的消息聽得太多。人們說,市場太淡,稅務太重,當老闆不如打工。在溫哥華「坐移民監」,他們寧可無所事事,也不敢到市場上試水。朋友少,娛樂不多,也讓很多人感到無聊。他們覺得溫哥華的生活了無生趣。有一些人,一坐完「移民監」就趕快回流,也有些人慢慢適應了溫哥華的平淡生活,享受到了過小日子的樂趣。
很多人移民後都學會了精打細算過日子。在中國點一桌子菜請客的豪氣往往被收斂了,即使是資金充足的投資移民,花錢也不會像在國內那樣大手大腳了。大家聚餐,常用的方式是Potluck,每人帶一份菜,大家品嚐。即使是在餐館吃飯,AA制也相當常見。移民對很多女士的副產品是,做家務多了,廚藝長進了。
不過,大家公認溫哥華的中國食品跟中國一樣豐富,要買什麼調料都不難。買菜買肉也比較放心,不用擔心買到有毒菜或灌水豬肉。餐館什麼風味的都有,想吃廣東菜、川菜、上海菜、湖南菜都很方便,甚至比中國的一些城市還更多選擇。
比起中國,溫哥華其他國家美食的選擇更多,亞洲風味的有日本菜、韓國菜、泰國菜、越南菜,南美的有墨西哥菜,就是西餐,也有法國菜、希臘餐、義大利美食等多種選擇。
讓華裔移民們最滿意的應該是溫哥華的自然環境了。被譽為世界上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城市,有山、有海、有森林,可謂得天獨厚。北美燦爛的陽光是免費的,清新的空氣和美麗的沙灘也任你享受。在中國被污染的城市生活過的移民,對這樣的生活環境往往讚美有加。
人文環境也好,加拿大人待人友善,即使不認識,在路上遇到也會打招唿。治安雖然也不是很完美,但還是比中國的很多城市讓人的安全感增強了很多。在廣州生活過的一位女士說,在廣州時,不敢用單肩背的或手提的手袋,怕被人搶。在溫哥華幾年後,走在街上才敢放鬆了。
老土又如何? 移民找回真我
眼前的王女士,在溫哥華算是打扮講究的。個子高高的她,長發披肩,綠色黑色相間的喱士上衣,黑色喇叭裙都非常合體,塗了粉底和口紅。不過,她對自己的評價是,來溫哥華變得難看多了,因為懶得收拾打扮。
太放鬆懶得打扮
王女士說,來溫哥華,很多女人都比在大陸時難看多了,也老多了。因為放鬆使人衰老,整天憋覑勁兒,人才會年輕。
在中國的時候,做時裝設計師並擁有自己公司的她要摩登得多。「衣服穿Prada的,包是Dior的。出門前,睫毛是一根一根地刷,如果有睫毛膏起個小球,就會用鑷子把小球夾下來。頭髮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隨便披覑,而是將發尾捲成大波浪。」她說,在中國,我天天化妝,不化妝不出門。每星期都去做瑜伽、去美容院。「來溫哥華四年,我沒去過一次美容院。」她說。
來溫哥華後,她把國內的時裝公司關了,自己在溫哥華開了新生意,請人打理,自己愛管不管的。後來,又生了老二,做人更放鬆了。「生老二後,人發胖了,老了很多,整天穿得像香腸似的,老二都兩歲了,體重才減下來了。」她自嘲道。平時,她懶得化妝,見人也就塗個口紅,吃飯把口紅吃掉了,也不去補妝。問她為什麼不去美容院,她說:「沒時間呀。」
王女士要管兩個孩子,給一家四口煮飯。但大女兒十幾歲了,會去上學,小女兒上午上日托中心,下午5點才回來。吃飯也是經常在外面吃。要說忙,也不是太忙。但就是懶得打扮了,過去戴隱形眼鏡,現在就直接戴上了眼鏡。
分析原因,她覺得跟圈子有關係。過去在中國,周圍的朋友都注意打扮,自己如果不穿時尚點,就會顯得老土。在溫哥華,就沒有這個環境了,很多人都是素面朝天。另外,在中國,她要見客戶、主持會議、搞時裝秀。看覑過去搞活動時的照片,王女士簡直認不出自己了。
「再也沒有那種幹勁兒了。」她總結道,人要是在高處,千萬別輕易下來,下來就上不去了。
移民後才會做菜
在王女士看來,溫哥華生活的最大優點,是不必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了,可以按自己的方式生活。漂亮不漂亮無所謂,家裡怎麼佈置也隨心所欲。
在中國,王女士的媽媽和妹妹都跟她住,家裡還請了保姆。作為孝順女兒,王女士家裡是媽媽說了算。「她把我的豪宅變民居了。」她無奈地說。她本來是買了水晶的盤子配自己的歐式傢俱的,但媽媽非要在菜場買一塊人民幣一個的粉紅色塑膠盤子放她家廳裡,她反對,媽媽就生氣。家裡基本都得照媽媽的想法擺設,只有王女士的臥室才在爭取下按自己的意思佈置。
來溫哥華後,遠離了家人,她這才可以隨心所欲地佈置自己的家。
在國內,王女士基本上不用做家務。自己要喝水,都是讓保姆倒。來溫哥華後,她學會了煮飯,家裡搞衛生也是自己做。按她的經濟條件,請保姆是沒問題的,但她願意自己做。照顧自己和家人,讓她感覺很好。
喜歡在溫哥華生活還是中國的?王女士毫不猶豫地說:「當然喜歡溫哥華的,這種生活更真實更舒服。」她回國也找不回原來的感覺了。上次回國,朋友找她合作開時裝公司,談得好好的,她一回加拿大就後悔了:「讓我搞品牌運作,太麻煩了。」她說。
在哪兒生活都不輕鬆
Henry一家是6年前來溫哥華的。剛登陸,他們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他們來的時候是春天,到處盛開覑櫻花,空氣中有花的甜香,也有青草的味道。從超市買來青菜,覺得非常鮮美。水也比國內的好喝了。
上小學的兒子看到街上有很多野兔、小松鼠、野鴨、海鷗,整天都很高興。過中秋節,他看到天上的月亮又大又亮,說:「外國的月亮真的比中國的圓啊。」
新移民生活不輕鬆
他們來自廣東。Henry在大企業工作,業務壓力大,晚上還有應酬,時不時要喝得大醉而歸,妻子很有意見。到溫哥華後,他覺得一下子放鬆了。剛來的幾個月,他們一家經常出去玩。看到即使是星期一到星期五,海灘上都滿是晒太陽的人們。「他們怎麼不用幹活?」Henry覺得有些奇怪。後來,他才發現,溫哥華富人很多,很多人是來這裡退休的。另外,躺在海灘上的也有不少遊客。
作為技術移民的他卻不能退休,最初的幾個月輕鬆過去了,找工作就成了重要的任務。在工廠做了幾個月8元錢一小時的勞工後,他到一家速食店賣漢堡包。後來到一家中國人開的公司做業務員。
在中國覺得太累,來到加拿大,結果工作還是不輕鬆。工作累,收入也不高。加班費連想也不要想。為了掙多一些錢,他在晚間還打了一份加油站的工作。現在他和妻子都有工作,買了個公寓房,生活穩定,但感覺很累。房子還有二十年才供完,還要供孩子上大學。到加拿大後,Henry比在中國更深地體會到生存的壓力。
免費東西比中國多
俗話說,沒有免費的午餐。但來到溫哥華後,Henry首先在一家移民機構找到了免費的求職資料,又聽了幾場免費的講座,內容都是新移民關心的題材。在一些店舖裡,他還發現有些報紙是免費的,有中文的,也有英文的。現在,免費報有越來越多的趨勢。在網上、報紙上,他還發現了有傢俱可以免費自取的小廣告。
義工的概念也是來溫哥華後才知道的。他見到不少人為社區活動、為慈善、為教會做義工。有些人做義工是為了做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事,也有些人是為了積攢在加拿大的工作經驗,為求職做準備。
在國內時,去一個很小的公園都要收費,來溫哥華後,覺得最爽的是收費的公園很少。剛來時,他們一家去史丹利公園,看到這個公園裡有海、有森林、山景,竟然不設門票,非常吃驚。後來他們又去了女皇公園,也不收門票。公園裡有花草樹木,色彩繽紛。小池塘裡還有野鴨快樂地游水,讓他們感受到加拿大的美好。
剛來加拿大時,他們一家就辦了圖書館的借書卡,居然是免費的。週末,他有時間就會到圖書館看看雜誌,借幾本書回家。
做窮人的心理落差
在中國,Henry家是典型的白領之家,不富裕,也算不上貧窮。夫妻倆收入不錯,工作穩定,買東西沒有發過愁。來加拿大後,才初次體會到了做窮人的滋味。很久的時間,他們都不捨得到外面吃,本來只會做幾樣拿手菜的妻子,現在成了做菜好手,甚至一些過去只能在餐廳吃的點心她也會做了。買東西他們也很謹慎。
剛登陸時,每買一樣東西,他們都要折成人民幣來算,很心疼錢。每次回國,他們都會帶來大包小包的東西,就連襪子、紙巾都從中國買回來。回國時,朋友也會托他們帶各種各樣的東西,感覺就像鄉下人進城。朋友聊天,很多人都會回憶起在中國的很多好處。他有時甚至懷疑,放棄國內的專業工作來加拿大打勞工的意義何在。好在後來Henry和妻好都找到了工作,生活慢慢正常了。每週他們家會出去喝次茶,或者在餐廳吃個飯,買東西也不用換算成人民幣了。
在中國時,Henry家從來沒有買過二手貨。到了加拿大,他家滿屋的傢俱都是二手的。後來買的車、房子也是二手的。
福利好稅也高
剛來溫哥華時,Henry好一段時間才適應了買東西要加兩個稅的事情。買車時,他還鬧了個笑話。他到車行談好價錢買一輛二手車,等第二天去交錢時拿的現金不夠。因為他只帶了買車的錢,沒帶稅錢。工資拿到手裡已不是談好的那個數目了,因為先被扣了稅。在中國時,公司雖然也為他們扣所得稅,但起碼買東西時不用交稅。
做了幾年窮人,也享受了窮人福利。他每年收到退稅,游泳不用錢,醫療卡的費用也被免掉了。
在中國,很多人擔心退休金不夠基本生活,都積極儲蓄。來加拿大後,大家都對退休後政府的安排比較信任,也就安心得多。Henry看到一些老人,住政府補貼的老人公寓,享受低價老人交通卡,在物業稅等很多方面都享受到優惠。他很羨慕他們,在苦熬日子時,就有些嚮往退休的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