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底我搬進現在所住的北京東五環附近某小區時,再大膽地設想,我也不敢預測這個地區的房價在不到三年後,漲到2萬元左右一平米。在當時此地的平均房價在8000元一平米左右,而在我購房的2004年底,大約是5000元左右。這樣的漲幅,用瘋狂來形容毫不為過。
昨天翻看北京的報紙,一則新聞讓我對失控的房價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我家向東往通州方向約3公里的五里橋地區(也就是說更為偏僻),中弘·北京像素小區前日開盤時比當初向購房者所承諾的價格每平米高出4000元左右,原先承諾的20000元一平米變成24000一平米,一套小戶型,購房者就有20萬左右的錢被「蒸發」,從而引起購房者和銷售人員的肢體衝突。(《京華時報》4月12日報導)
開發商如此放肆地坐地漲錢,議者可以說他貪得無厭。然後對一種經濟行為進行簡單的道德指責意義不大,做生意的追求利益最大化,好像也沒什麼不對。關鍵是開發商為什麼有坐地漲錢的底氣?今年全國「兩會」上,總理說他理解蝸居的難處,並向全國人民宣布要採取強有力的措施,遏止住房價漲幅過快的勢頭。而「兩會」剛一結束,全國各地的房價,特別是黨中央國務院所在的首都北京的房價,似乎故意要和政府的調控開玩笑,就像坐火箭一樣往上竄。而眾多消費者出現了近似恐慌的購房行為,不看地段,不看樓層,生怕過了這村沒那店,只要夾到碗裡的就是肉。眾多購房者這種失去理性的行為又為高房價推波助瀾,開發商多捂一天盤,就會多賺一大筆,那麼在此風潮下,中弘·北京像素小區的開發商為什麼不漲價呢?購房者的恐慌心理,是一種非常值得警惕的群體性情緒,因為群體性情緒是建立在經驗的基礎上的,也就是說通過這幾年的觀察,每年各級政府都在大講特講要控制房價飛漲,可房價卻如脫韁野馬一路高漲。也就是說,公眾已經失去信心了,他們不相信政府真能控制住房價飛漲,甚至不相信政府是真心想控制房價,所以才有恐慌性購房行為。
房價飛漲的原因很複雜,它不僅僅是個經濟學問題,對此各種分析很多,筆者不想過多地重複,只是想談一點個人的擔憂:這樣下去,飛漲的房價很可能將一個民族的未來給透支了,它損害了大多數人的利益,即使那些因此得到巨大財富的人也會在多數人利益受損的情況下,無法平安地保有其財富。
此話決不是危言聳聽。一般人看到的是高房價綁架了「房奴」的未來,而「房奴」是城市中最具有創造力本應對未來最有信心的一群年輕人,他們的生活質量下降所導致的「蝴蝶效應」將是巨大的。有一次我在小區門口一家小飯館吃飯,和我熟識的一個夥計是我家鄉人,和他談起北京飛漲的房價,他說,無所謂,北京房價不漲我也買不起,反正我得掙錢回家去蓋房子。我對他說,這事和你其實關係很大。假如這個小區一家人平均每月2000元供房,全家每月收入10000元時,他家除了必要的開銷外,可能還有2000元錢用來旅遊、買衣服,包括來這個館子吃飯;如果他家每月要4000元供房,全家收入不變時,他家去外面餐館吃飯,去商場買衣服的次數將儘可能降低,那麼餐館、商場和製衣廠的生意就會很差,就會影響你和你在廣東製衣廠打工的妹妹的飯碗。你們在城裡掙錢回鄉下蓋房子的難度就更大了。聽完這話,他點點頭,覺得蠻有道理。我又對他說,高房價還不僅僅影響你和你妹妹的工作機會,還會影響你和你妹妹老闆的投資取向。你要知道,3、4年前在北京和深圳買一套房,現在出手,利潤幾乎翻番,而這世上哪一行業有這樣的利潤?你老闆和你妹妹的老闆,開飯館和製衣廠,利潤不高,還受苦受累,政府各部門來找麻煩的不少。即使生意能做下去,他們也可能將飯店和工廠轉手出去換成現金來炒房。如果多數人都這樣想,誰來做其他的實業?光靠房價這麼漲下去,大家一窩蜂來蓋房賣房,能當飯吃?
這個道理很淺顯,連進城的農民工一聽就懂。而一些因高房價而得利者卻裝著不懂,背後的原因耐人尋味。對他們來說,房價透支了年輕白領的生活質量和對未來的信心,透支了進城民工的工作機會,透支了其他行業的發展空間,透支了公眾對政府的信任度,透支了整個民族的未來,都不要緊,反正自己掙了錢就行。他們真有十足的把握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