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古代文學浩如煙海,汗牛充棟,有代表性的就有先秦文學、漢賦漢樂府、南北朝駢文、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等等。古代文學共使用漢字多達91251個。當然,這91251個漢字中許多字在重複使用。那麼,其中使用頻率最高的前五個字是什麼呢?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據臺灣地區學者的有關統計,古代文學中出現最多的前五個字分別是詩、酒、花、月、愁。
國人好詩,我國無愧是詩的國度。詩是普遍的藝術,無論是小說、散文還是戲劇,其到最優美之處,無不閃現出詩的光環來,因而詩是文學中的文學。在文學及其藝術領域中,詩無所不在。詩美是藝術美的普遍因素的最高體現。詩的功能很多,有「詩言志」、「詩可以怨」等等。從《詩經》開始,泱泱大國詩才輩出,所創詩歌更是難計其數。僅乾隆皇帝一人就寫了50000多首,陸游也寫了9000多首。歷代文學作品中,「詩」字最活躍,應在情理之中。
「酒」字更不消說,我國是酒的故鄉,酒文化源遠流長。劉繼興認為,中華民族五千年歷史長河中,酒和酒文化一直佔據著很大的比重,酒幾乎滲透到社會生活中的各個領域。酒是一種特殊的食品,是屬於物質的,但酒又融於人們的精神生活之中。以糧食釀造的酒緊緊依附於農業,以酒而興的酒文化作為一種特殊的文化形式,在傳統的以農立國的中國文化中有其獨特的地位。
君不見,「志氣曠達,以宇宙為狹」的魏晉名士、第一「醉鬼」劉伶寫過《酒德頌》;" 有大人先生者,以天地為一朝,萬朝為須臾,日月為扃牖,八荒為庭衢。行無轍跡,居無室廬,暮天席地,縱意所如。止則操卮執觚,動則挈榼提壺,唯酒是務,焉知其餘?(有一個德行高尚的老先生,把天地開闢作為一天,把萬年作為須臾之間。把日月作為門窗,把天地八荒作為庭道。行走沒有一定軌跡,居住無一定房屋。以天為幕,以地為席,放縱心意,隨遇而安。無論動靜都隨身攜帶飲酒器具。只是沉湎於杯酒,不知道其他的。)
「李白鬥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杜甫《飲中八仙歌》)「醉裡從為客,詩成覺有神。」(杜甫《獨酌成詩》)「俯仰各有志,得酒詩自成。」(蘇軾《和陶淵明〈飲酒〉》) 「一杯未盡詩已成,湧詩向天天亦驚。」(楊萬里《重九後二月登萬花川谷月下傳觴》)。鄭板橋詩云:「看月不妨人去盡,對月只恨酒來遲。笑他縑素求書輩,又要先生爛醉時。」「吳帶當風」的畫聖吳道子,作畫前必酣飲大醉方可動筆,醉後為畫,揮毫立就。「元四家」中的黃公望也是「酒不醉,不能畫」。「書聖」王羲之醉時揮毫而作《蘭亭序》,「遒媚勁健,絕代所無」,而至酒醒時「更書數十本,終不能及之」。李白寫醉僧懷素:「吾師醉後依胡床,須臾掃盡數千張。飄飛驟雨驚颯颯,落花飛雪何茫茫。」懷素酒醉潑墨,方留其神鬼皆驚的《自敘帖》。草聖張旭「每大醉,呼叫狂走,乃下筆」,於是有其「揮毫落紙如雲煙」的《古詩四帖》。酒醉而成傳世詩作,這樣的例子在中國文學史中俯拾皆是。
在大自然的眾多生物中,古人對「花」情有獨鍾。他們賦予了花天下最美妙的形容詞,如「花中西施」杜鵑,「空谷佳人」蘭花,「凌波仙子」水仙,「東籬高士」、「雪裡嬋娟」菊花,「月下美人」曇花, 「綠色仙子」吊蘭,「花中雙絕」牡丹、芍藥,「花草四雅」——蘭、菊、水仙、菖蒲;等等。古詩詞中的「花」也比比皆是: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孟浩然)。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杜甫)。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楊萬里)。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李白)。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張志和)。花近高樓傷客心,萬方多難此登臨(杜甫)。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白居易)……「花」字閃耀在古代的各類文學作品中,為其增色不少。
古代文人在抒發感情時,喜歡拿「月」做文章。李白在《靜夜思》中,20個字就兩次提到「月」(床前明月光、舉頭望明月);含「月」的詩詞很多,如:野曠天低樹,江清月近人。(孟浩然:《宿建德江》);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王維:《山居秋瞑》);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盧綸:《塞下曲》);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李白:《月下獨酌》);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李白:《古朗月行》);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王維:《竹裡館》);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蘇軾:《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王昌齡:《出塞》);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曹植:《怨歌行》);明月隱高樹,長河沒曉天。(陳子昂:《春夜別友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張九齡:《望月懷遠》);灧灧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張若虛:《春江花月夜》);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王維:《鳥鳴澗》);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李白:《關山月》)……
多愁善感是古代文人的共性,「愁」更是古代文學的永恆主題。如李白詩云: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孟浩然:移舟泊煙渚,日暮客愁新。白居易: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周紫芝:萬重淒恨黯如秋,怎生禁得許多愁。李清照: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此情無計可消愁,才下眉頭,又上心頭。辛棄疾: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張輯:江頭又見新秋,幾多愁?塞草連天何處是神州?柳永: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那麼,古代文學作品中到底有多少愁緒呢?李煜的詞很好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