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的機會,課堂上展開了一場關於traditionalmail和Email的討論,兩者誰更優越,顯然這是一個類似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老師要求用形容詞來描述任意一種的特點,我鬼使神差地用了一個romantic來形容traditionalmail.
想起了《查令十字街84號》一本由兩個精神伴侶之間的書信組成的書。這本被全球人深深鍾愛的書,記錄了紐約女作家海蓮和一家倫敦舊書店的書商弗蘭克之間的書緣情緣。雙方二十年間始終未曾謀面,相隔萬里,深厚情意卻能莫逆於心。無論是平淡生活中的討書買書論書,還是書信中所蘊藏的難以言明的情感,都給人以強烈的溫暖和信任。
還有羅丹寫給卡米耶克洛代爾的情書,每一封都充斥著噴薄而出濃烈的感情:
「在我知道你之前,你已知道我,這是我唯一驕傲的,被人默默注意的感覺總帶來庸俗的快活,尤其當那默默的人說出:我早就知道你了,我喜歡你。我想我也許不配得到這注意,因為我不夠好,遠遠不夠好,可你還是輾轉的知道我了,這才是我最快活的。然後,我開始轉身看你,你不是我想像的美,我想像的美,是深陷的眼窩和瘦削的臉,頎長的身子和靈活的腳,可以在原地轉很多圈,臉卻還是雕像一般的肅穆,我企盼伸出手指,輕輕一點,好像錘子斧子,打碎雕像,從石膏或大理石拖出那個人,盡情凌虐,你不是,你沒有被石膏覆蓋,你活脫脫的,血管流動的聲音還有嘴唇的鮮紅,我都可以看見,這沒什麼挑戰,你太輕易的就傾向於我」
書信對於我們來說已經遠遠不止是一種信息交流的途徑。古時便有「驛寄梅花,魚傳尺素」「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的抒懷。一張薄薄的紙片穿過時間,經歷萬水千山,蘊藉著忐忑,等待,五味雜陳。但是這段等待並不讓我們討厭,因為不能立即傳達而必須沉靜耐心,句句尋思,字字落筆的過程都格外珍惜。珍惜讀著對方的前一封信,想著幾日後對方讀信時的境況和情緒。我也尤其鍾情於手寫的交流。握在掌心的信箋,看到對方的字體,一個個散發出淡淡的溫暖的探詢。甚至可以壓在枕下,隨時在心靈需要的時刻再次翻閱。一扎一扎地用綢帶捆住,整齊地碼在箱子底部,等待某個日後的開啟,又是一次愉悅的心靈之旅。
時間被留存,讓我們慢慢咀嚼,它把這罈女兒紅釀的醇厚芬芳。它是一個殘酷的劊子手卻也是一個多情的釀酒師。
看那些書信,只覺得時光是充滿了緩慢韻律的流逝。就是被一個人慢慢唱,另一些人慢慢和的平淡生活,但因為文字的濃縮,它變得緊湊而充滿情趣。
曾經有的一段時間,和leisccjean三個人互通書信,我們學著《牛仔褲的夏天》那樣,每次的信封裡都有兩個人的信件,一封是自己寫的,一封是自己收到的,這樣我們就能看到另外兩個人的心情。我們談理想,說煩惱,互相鼓勵扶持,每一次都能寫上好多好多,那些是我們聊Q,飛信提及不到的東西。一封封信件在我們之間流動,像一條溪流,緩緩的,無聲地而又綿長不斷。我一直相信,只要有她們在,再大的風雨我也就沒有什麼可畏懼的了。抽屜裡leiscc的信安靜地躺在那裡,我看著它忍不住又笑了。
可是,某一天,我們明白,有些信可以寄出,有些信也許永遠只會停留在自己手中,不會跋山涉水到達另一個人的手中,就像有些感情獨自品嚐就已經足夠了。岩井俊二的《情書》就講述了這樣一個讓人唏噓的故事,但慶幸的是,至少最終她知道了他的情感。翻開以前寫的曾經想要寄出的一些信,等到寫完了才覺得需要的只是一個整理的過程,已經不需要回應了,也就沒有必要寄出。
有時候,我們也愛給未來寫信,未來的他,未來的自己。曾經在西塘,在廈門都看到過這樣的地方,幫你在未來的某一天給某一個人寄出你現在寫下的信,看著每一個小格子上標注著一串屬於未來的數字,我好像穿過了時間長長的隧道,未來會怎樣,未來你還在喜歡他嗎,未來的自己是不是實現了奮不顧身追求的夢想,我們只想用紙寫下來,然後折疊,轉入信封,慎重地密封,像把記憶、心情封印。審視過去寫下的東西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前段時間把自己寫給自己東西翻出來溫故,竟然被自己感動的一塌糊塗,想像會覺得好傻,又會覺得好簡單純粹的情感。
那麼,現在你想寫一封信給誰呢,是不是也有一些沒有寄出的信,又或許只是一些寫給自己的話,一份還沒有機會實現的旅行計畫,一句沒有說出的對不起。我無可救藥的情感就開始發作了,只是想與陌生人一起分享我們不曾公開的書信,話語。因為是與陌生人,我們不會感到有壓力,只是多了一個聆聽著。也許你願意把一封感人的情書轉發,期待真的能夠到達對的人信箱;也許,你能真正解開一段心結;也許,你能從別人的信中看到你自己的影子;也許我們在看完以後能夠更加勇敢的去追求日復一日的夢想,也許只是也許······
原標題一封沒有寄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