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26.深圳衛視直播特區成立三十週年紀念晚會,當聽到:「輕踏著尋夢的腳步,徘徊在他鄉燈火闌珊處…」之時,愛在他鄉!真讓我感慨萬千。戴軍說,自己當年也在八卦嶺工業區的一家印刷廠做過流水線工人,深圳是充滿機遇的城市,只要你付出努力,最終會得到收穫…!
1989年,我來到西麗,表哥介紹我進了港資的日立信電電線廠,當年月薪150元,加班費1元,26天制,每天上班12小時。當時,鉸銅、編織、押出部等部門從7:30直落到22:30,每天工作15小時,因為年輕,因為有活力,大家都為一個月掙到200多小時加班鐘(星期六是正常班,星期日按平日加班算),感到是機遇和榮耀。
有一次,我同部門一位員工請假十多天,他上了半月班,回來只拿到60多元加班費,請假一天倒扣一天工資,底薪就扣完了。
1994年5月1日,恰是星期天,全廠休息一日,星期天就充當了勞動節的法定假日,也沒有補假這一說法…!
九十年代初,深圳西面的邊緣就是上海賓館,從田面村到南頭貫通著筆直的柏油路(當時的深南路,即後來的深南大道)最深刻的印象是:車多繁忙,路狹堵塞,二十公里的深南路,兩邊散佈著零零落落的石米外牆的樓房,多數二層半的樣子(那是老寶安原住民的家園)。東邊到處是黃泥崗和荊棘叢生的荒地,顯得格外空曠、遼闊。西邊多數是耕作地塊,從車公廟到南頭一帶,到處是菜場,一片片綠油油的菜地和菜農用竹架搭起的居所相映鮮明,那些簡易房子的屋頂都是黑色的油氈紙或灰白的石棉瓦,遠處看去也是集中一片,方方塊塊…
有好多年,深圳的公交車編號排到18路了,唯獨9路是空缺的,那時的公交很亂,多數是××度假村,××裝卸運輸公司的的豐田小巴在營運,拉客仔都會叫低價收高價,車前掛滿各個地點的線路牌,你問到哪裡,他都說到,半路趕人下車,一有論理的即聚一幫打手,對乘客拳腳交加,連深圳至蛇口的正規公交4路車,至沙頭角的5路車,賣票的都經常跟乘客打架,所見乘客很受傷。
2004年8月之前,最扣人心弦的當屬:暫住證、鐵籠車、收容站、樟木頭這些恐怖名詞了,那年頭,沒有暫住證,可能生命都沒法保障,當時的捉拿對象主要是外來工,因為他們沒有反抗能力,且能籌到贖金,期間的《深圳特區報》還大肆宣揚抓捕行動的纍纍碩果…
1997年的一個晚上,我在西麗藝晶廠門口目睹了衝入對面建築隊工地嘎然而止的鐵籠車,那些身穿制服,手持鐵棒的治安員,一窩蜂湧下車,像才狼虎豹一樣扑上那些民工,逃跑被抓到的都被打得頭破血流,還有的被皮鞋踢得趴在地上打滾呻吟,我們看到當時的險惡場面,即迅速地跑回了廠內。
2000年的一天,我出差到東莞,傍晚搭車到長安車站轉車時,被車站派出所綁架了,當時有一百多人被捕,很多都是外地搭車經過的。全被押到治安隊樓下,勒令雙手靠背蹲下,面對赤膊上身,滿臉橫肉的黑老大坐在大師椅上訓話,旁邊還有手握鐵棍,戴著歪蓋帽,污皮黑肉的治安員在監視,吆喝走動,幾個女孩子被這種場面嚇得嚶嚶的哭了。
有個小夥子,他矝著自己有暫住證,過來圍觀,且走來走去,歪蓋帽對他的「囂張氣焰」有點看不順眼,以查他暫住證為名,當場沒收毀掉,推他一起入席,跟眾人一起等候處置,這種「華麗轉身」,可能是天底下最可悲的墜落…
小時候讀書,老師講解某段歷史課文時,總會概括一個中心思想,諸如:「反映了封建社會的腐朽黑暗,揭露了統治階級的專制殘暴…」我不知道,當邪惡的暴力在制度的合法化地得到有力的釋放時,誰會想到悲劇的演繹依然是歷史的延續,這是中國歷史上一次持續了二十年的種族清洗,因為外來的打工族侵犯了統治者貴族的地盤——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