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御匾
清代御匾一般分為兩種。一是宮中用匾,主要為紫禁城中及各處皇家宮苑(包括行宮、陵寢等)的宮殿門樓匾牌等館室名匾,及室內挂的各種裝飾性的詞匾。第二種是賜匾,即皇帝賜給下屬的禮品性匾額,包括御賜朝鮮、琉球等國王匾;當然,更多的則是賜給各地城工、廟宇、書院等建築的名匾及詞匾,還有賜給個人的齋館名匾及詞匾等。不過,無論宮匾還是賜匾,都要按請匾手續來辦。如果是宮匾,就由內務府總管上奏;地方請匾則由地方最高長官,通常是總督或巡撫大人上奏請匾。請御匾是個很嚴肅的事情,理由要充分,比如哪兒一新的建築落成了,哪個官員立功了,地方上哪個老人活過了100歲、「五世同堂」、「親見七代」,都可請御匾。但是,在請匾奏折中一定要附帶註明請匾內容、數量和尺寸。清宮《上諭檔》記載:嘉慶十年(1805)十月,西寧辦事大臣玉寧奏報慧覺寺扎木穆揚呼圖克圖為祝皇帝萬壽(生日)捐資建造佛塔,請求賜御匾,但玉寧沒有將佛塔的規模與尺寸詳報,也沒提到所請匾額的尺寸,嘉慶很生氣,叫軍機處傳諭玉寧,警告後要求他將佛塔的各種數據包括所請匾額的尺寸重新報一次。
康熙御匾
清帝大規模開始寫匾是從康熙開始。從宮中雜檔記載來看,他一生中僅給五臺山各寺廟就寫過46塊匾。相比之下,雍正就更了不得了。不過,清代皇帝中賜御匾最多的則屬乾隆皇帝,這和他在位時間長,加之性格上好大喜功不無關係。而到了嘉慶、道光時期,由於大清國運開始走下坡路,皇帝們並不熱衷於書法,字也寫得比較差勁,御筆匾額的數量自然不如之前。這種衰敗現像在咸豐時期得到了扭轉,因咸豐帝的字拿得出手,因此御筆匾額寫得不少,在位11年,共寫了660塊匾,而他的父親道光皇帝在位30年只寫了437塊。到了同治、光緒年間,皇帝御匾又開始時髦起來。但這裡有個隱情,同治、光緒做皇帝時還很小,字都認不全,更別說寫匾了。至於慈禧,也是個好賜匾的人,她的字是後來練出來的,覺得拿得出手時,才親自上手寫。也就是說,這些孤兒寡母的御匾,大都是由南書房的翰林、上書房的文學行走們代筆。不只是匾額,其他御筆作品,也都由這些詞臣代筆。從光緒年間的一份檔案上看,南書房、上書房一次就代筆寫得頤和園樂壽堂、宜藝館、文德樓、對鷗坊等處御匾、對聯136塊。由於代筆辛苦,光緒還下旨各賞給詞臣卷袍褂料及普洱茶等。
雍正御匾
乾隆御匾
清代皇帝御匾的繁衰興敗走勢主要受兩方面的影響。一是宮苑在不斷地擴建,對御書匾額的需求量也相對增長。乾隆、咸豐及後來的光緒年間,宮苑重建、擴建工程都刺激了御書匾額的需求。另外,清宮的查匾、換匾制度也推動清朝御書匾額不斷推陳。還有就是地方官員為迎合上好,想方設法請匾。比如同治初年,太平天國被鎮壓後,曾國藩等人一會兒為部下軍功請匾,一會兒為某一重建小廟請匾,由於皇帝正在興致上,都一一答應。到了光緒時期,請匾制度也不嚴格了。連華人在日本長崎重修文廟也要請匾,總之,亂得一塌糊塗。
咸豐御匾
清代皇帝的御書一般喜歡做成匾式,以兩字、三字、四字匾最為常見。而御書匾額的書寫,也有其嚴格的程序——一般是皇帝先下旨出個題目範圍,讓南書房的翰林們去擬選詞句,恭抄在黃紙片或黃紙折上供皇帝圈選,這個過程宮中稱為「上黃片」。皇帝根據自己的喜好,在詞臣所上的黃片上,用硃筆圈選中意的詞句,這個過程叫「圈朱」。整個詞臣上黃片與皇帝圈朱的過程,宮中專門術語叫「走單」。皇帝欽定好詞句後,便傳旨入內務府庫或懋勤殿等處領紙墨及寫字下面襯用的格子紙。
光緒御匾
御筆匾字,皇帝通常會親自揮毫。寫好後,叫人直接拿到懋勤殿用寶。有時由於匾額所需字太大,皇帝寫好後,會叫翰林們去放大。清末,光緒與慈禧等書法能力有限,就叫翰林們寫好了字,然後自己在上面透過紙絹來描。有時,皇帝也讓代筆者在其作品上「落臣款」。據清宮檔案記載,御匾的書寫,布局上自有一套規定及術語,一般用「天頭」、「地角」、「開河」、「格」等術語來標明在紙上每個字書寫的空間位置。
清帝御書多寫在紙上或絲織品上,稱「字條」。一般不落款而傳旨用寶,清帝匾額通常用皇帝各自的「御筆之寶」,印寶在匾額的正上方,稱「額章」。一般情況下只用一寶。慈禧是個例外,她通常喜歡匾額上用三方寶。匾額印通常在書寫後就赴懋勤殿用印,但如果是做木匾,需要將皇帝指定的御章放大,製作寶樣印牌,然後將原稿與寶樣一齊交內務府造辦處,由造辦處刻篆填朱。
慈禧匾
清帝御筆匾額的製作,主要由內務府下的造辦處承辦。至於地方上的御匾,一般是皇帝將匾額發到督撫手中,再由地方官員在當地選上好的工匠放樣製作。如果是發往外藩的御匾,通常都要由內務府製造好,原裝運送過去。
清帝御匾文字詞章內容,反映了封建統治者的思想意志。宮殿匾多表現正統思想。三大殿、後三宮、養心殿是清統治者理政的場所,其匾文多出自「十三經」中的《周易》、《尚書》、《詩經》等。除了正統說教外,還有一些匾則帶著淡淡的書卷氣,即使是深宮內的匾額,其內容也會追求一種漢宮秋月、小橋流水的意境,如「山響琴清」「雲牖松霏」等。相對於宮匾來說,清帝賜匾遣詞上似乎更自由一些,除了直接御書的宮齋館廟名匾外,詞匾選擇自由度大,但也要有的放矢。寺院詞匾多用「大乘正覺」等;書院則多用「理學傳人」、「入聖階梯」等;如賜地方官,文職多用「行省清標」,武將多用「乾城偉器」;賜八旗閑散人則用「眠雲臥月」;賜僧人多用「華藏禪林」。不同對象用不同詞章,靈活而有情致。
由於御匾需求量不斷增加,後來皇帝和詞臣們的學問又不如前輩,於是出現了匾詞撞車的現象,如道光曾寫過兩個「綏疆錫祜」匾,分別送給兩廣總督耆英和四川總督寶興作壽匾。道光一生寫過60塊壽匾,其中「錫祜」、「延祺」等詞高頻率地出現在30多塊壽匾中。當然送的是不同的人。到了同治、光緒時期,因為詞不夠用了,宮中匾額文字變得更平民化,慈禧乾脆下懿旨,直接叫南書房的翰林們在黃片上擬寫「吉祥話」。如咸豐皇帝寫的在養心殿東佛堂內的「永佑大清」匾,代表了清末吉祥話御匾的一種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