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照片獲得了「世界新聞攝影比賽」第一名,卻被鄧小平的御用攝影師楊紹明強烈譴責西方記者的攝影報導嚴重失實
一九九二年初,楊紹明在香港訪問接受採訪時,公開鼓吹中共對「六四」進行鎮壓「絕對是正面的」。評論界認為,且一氣焰之囂張,甚於所有堅決支持實行鐵血政策的中共元老及他們的一些子女;其口氣之狂妄,超出至今所能見到的所有中共肯定「六四」鎮壓的宣傳材料和官方講話。這其中玄機何在?
楊尚昆《我想有個家》
楊尚昆是中共元老中婚姻史最簡單的一個,青壯年亦無風流韻事流傳。但他喪偶之後,民間一直有他如何擇偶續弦的各種傳聞,甚至指名道姓說當時的北京市副市長吳儀(一九九二年中共十四大上當選中央委員,次年三月由外貿部常務副部長升為部長)嫁給他。
為此,一媒體刊登的一篇「吳儀專訪」,專為此事澄清事實。文章中當然不便具體點出楊尚昆的大名,祗是借吳儀之口言及她「曾為投身社會主義工業建設擔誤個人大事,當今又更是為造福北京市千萬人民的革命工作,無暇考慮私人生活。」同時,吳儀對外界各種「不負責任的流言」抱不屑一聽、不值一駁的態度。
一九八九年「六四」鎮壓之後,北京人在強大的紅色恐怖壓力下敢怒不敢言口,祗能私下裡編出些政治笑話拿高層領導人取樂。其中一則說楊尚昆、江澤民、李鵬、李瑞環四人曾夜半至北京某歌廳一起唱卡拉OK,席間應歌廳主持人之邀每人點一首「我最喜愛的歌」。於是,楊尚昆點了一首《我想有個家》;江澤民點了一首《希望你明天還愛我》;李鵬點了一首《我不是個壞小孩》;李瑞環點了一首《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對其他三人的暗諷或挪榆都是從政治角度,唯對楊尚昆是拿他的「私生活」取樂。
楊紹京死於白血病
李伯釗與楊尚昆育有二子一女,長子楊紹京(又名楊紹軍、楊廣生)、次子楊紹明,女兒名楊李。
中越之戰後,楊紹京官至軍級。一九八九年「六四」期間,傳說他系參加鎮壓的二十七軍軍長,但為解放軍總參謀長遲浩田所否認。事後通過中共自己的宣傳,外界方明白「六四」鎮壓的主凶實際上是北京軍區的三十八軍,代軍長是張美遠。此人在中共十四大上被安排為中共中央委員。
「文革」期間,楊紹京曾與一位美貌的姑娘相戀,時間不長,這段姻緣即因楊尚昆成為那場革命首當其衝的被打倒人物而告吹。後來的妻子相貌平平,夫妻感情也一般,育有兩子,據說其中一子還患有弱智症。
一九九二年,楊紹京入讀國防大學,眼看更上一層樓,突然患了不治之症白血病,幾個月後去世。楊紹京是父親在政治上最寄予希望的兒子。可白髮人送黑髮人,楊尚昆望子成龍的希望也就破滅。
鄧楊姐妹友誼成明日黃花
楊李的丈夫王小朝,也是一個高幹子弟,「文革」前畢業於北京八一學校,與揚李上山下鄉時相戀成婚。王小朝曾任總參謀部保利科技公司總經理,楊李留學回國後也任職於這家公司。
保利公司屬總參裝備部軍事貿易局下屬企業,專營海陸空三軍各種軍需品的進出口業務。一九八九年再重提高幹子女不准經商,楊李即回總參工作,王小朝自稱「待業在家」。沒想到的是,保利公司此後的總經理職務竟由賀平繼任。賀平是老中將賀彪(一說為中共另三老賀誠)之子,又是鄧小平愛女鄧榕之夫,所以王小朝與楊李豈敢有半點怨氣,因為他們的父親也是鄧小平的馬仔。
直到一九九二年鄧小平拋棄楊家將之前,鄧榕在所謂「門第相當」的高幹子女群中,與楊李的關係最為密切。
一九九二年以前,為了鄧、楊兩家子女在工作上的聯絡方便,特別是為了兩家子女想結伴出國旅遊時能夠名正言日順,鄧榕和楊李的主要任職單位(即拿工資的那個單位)解放軍總政治部還專門將鄧、楊兩家子女全部安排在「中國國際友好聯絡會」任職。
有心的讀者查閱一下中共那名目繁多的「對外友好團體」就不難發現,其中的一個「中國國際友好聯絡會」是個非常特殊的組織,至少在其人事安排上是這樣。
這個機構成立於一九八四年,同「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中國國際友誼促進會」、「中國國際交流協會」、「中國海外交流協會」、「中國國際公共關係協會」、「中國和平統一促進會」、「聯合國協會」等機構完全是重複設置。
這個單位是地地道道的軍方機構,辦公地址就設在總政機關大樓裡面。且一機構設置是「副大軍區」級,屬下設有「亞洲部」、「歐洲部」等同外交部的司局一級平級的單位。協會建立之初一直到王震去世之前,王震始終擔任名譽會長,而鄧榕是該會的副會長,楊尚昆長子楊紹明和女兒揚李於同年同月一起出任會長助理,鄧樸方則擔任顧問。鄧榕的軍職級別正是被總政治部按照這個機構的編製定了副軍。依此類推,楊紹明和楊李的軍職級別也應該在正師和副軍之間。
正因為有如此別具一格的人事安排,這個機構在中共軍界和外交界曾被稱之為「鄧、楊家族友好聯絡會」;也有人將此機構簡稱為「鄧楊友協」。
但是,在一九九二年底召開的中共十四大上,楊家將突然被逐出權力核心。鄧榕也同她父親一樣,翻臉不認人。
鄧小平倒楊波及子女
倒楊事件發生後,鄧、楊兩家近一年時間內再無走動,鄧榕與揚李過去那種不是姐妹,勝似姐妹的關係也一夜間變得一方冷若冰霜,另一方如避瘟神。
「楊家將」失勢後,楊尚昆立刻召開了家庭會議,要求子女們對外一不得隨便議論黨內人事變化,二不得公開對鄧家表示不滿。而楊紹明和楊李從此也就非常知趣地不再為鄧榕這個副會長「助理」了。
有元老子女「圈子裡」的人士傳出消息說:鄧、楊交惡後,楊家子女出入任何場合都要事先考慮鄧家子女是否也在,如果是,肯定迴避。一方面是出於避免尷尬的考慮,更主要的是楊家子女心中怨氣衝天,在這種情況下如果與鄧榕等人遭遇,難保會激出幾句難聽的話來。
「圈子裡」的人士還具體舉例說:過去,祗要鄧、楊兩家子女同在北京,鄧榕和楊李時常相約帶全家到中南海裡游泳,具體地點就是當年為毛澤東建的那座游泳池。而且,這兩家人到此處歡娛從來不需要事先向管理部門打招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但鄧、楊交惡以後,楊李再去中南海游泳之前,必定要先打電話。倒不一定為了尊重管理人員,而是沒好氣地問一聲「鄧家的人在不在?」如果回答「不在」,楊李才會到場。
中共軍內有人分析說:楊尚昆和楊白冰兄弟幾年來對鄧小平忠心耿耿,鞍前馬後,所以局外人都對楊尚昆全退、楊白冰離開軍隊實權職務的安排表示吃驚。甚至中共黨內也有人就此事聯繫胡耀邦和趙紫陽當年的下場,評論鄧小平其人對他的親信向來是「卸磨殺驢」,令人心寒。
鄧小平這種作法的最大遺患就是令他自已在去世之前已變成孤家寡人的前提下,將自己的子孫後代完全暴露在政敵的槍口之下。試想,鄧小平去世之後,無論是鄧小平過去的政敵,還是可能會背叛鄧小平的「第三代領導集體成員」,一日拒黨內鬥爭的炮口對準鄧家子女,楊家將會採取什麼立場?還能像一九九二年以前那樣心甘情願地為鄧家做掩體嗎,首鋼原董事長周北方出事後,一位與楊家子女過從甚密的軍界人士非常感慨地說:楊家將十四大上失勢看來真是塞翁失馬。若不然,楊家幾個孩子跟著鄧家子女聯手到商海裡倘個痛快。到頭來,興許也會像周北方一樣當了鄧家子女的替罪羊。
從這番談話中,不難看出楊家子女對江澤民打周北方警告鄧質方的作法,多少有點興災樂禍的想法。
「退下來的鄧小平」得第三等獎不服氣
一九八八年,楊紹明參加了「世界新聞攝影比賽」,以「退下來的鄧小平」為題的照片獲得了第三等獎。第一等獎的得主拍的是教皇.!第二等獎的照片是英國首相余契爾夫人。
楊紹明對這個評選結果並不服氣:「因為評委都是英國人,對中國人有一種「排斥」,其實我那張照片很精彩。當然,能擠進去也不容易,中國祗有我」個人拿了這個獎,現在還是O的突破。」
但大陸一些攝影家,尤其是新聞攝影記者對楊紹明這次得獎,比他本人不服氣的情緒還要大。他們發牢騷說:「楊紹明能得獎,不過是靠他自己的特殊身份有機會拍中國的‘教皇’。所以,楊紹明同國外的新聞攝影獎得主的區別是:人家是‘會’拍教皇,而他祗不過是‘能’拍‘教皇’罷了。」
楊紹明頭銜多,實權小
有人說,楊紹明的名片肯定比別人的大得多,因為他的頭銜太多。
楊紹明兼任的主要職務有:中國國際友誼促進會副會長、中國攝影家協會副主席、中共文史資料研究所副所長兼研究員、中國當代攝影學會主席、中國國際友好聯絡會會長助理、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理事、中共中央歷史文獻研究室研究員、新華社記者、北京利影彩色圖片服務中心董事長及現代攝影沙龍執行主席等等。
其實楊紹明這些頭銜大多是空銜,實權和實惠無法與其他「太子黨」相比。
由楊紹明任董事長的利影彩色圖片服務中心,設在北京建國門外的北京國際大廈(由榮毅仁的中信公司投資興建)一樓。海外曾報導說由於楊紹明的特殊關係,北京規定出國人員辦護照所用照片一定要到這家公司拍照,而各國駐京領事館和各類機構人員的有關照片也必須到這裡拍照或沖洗,因為這樣可以一箭兩雕,一是讓服務中心生意興隆,形成壟斷業務,二是讓這家服務中心在沖洗照片時可留下檔案照片,作特殊用途,但此傳聞尚未證實。
一九九一年七月,楊紹明曾在上海主持舉辦了一期「上海一日」影展,全國攝影名流趨之若騖,地方黨政領導人因為一要為拍照片者拍馬屁,二要以附庸風雅表現領導人的現代意識,所以也樂於前往捧場,影展自然也大得成功。
曾是鄧家的御用攝影師
楊紹明是大型畫冊《鄧小平》的主編,其中收錄的近年照片多為楊紹明所拍。他說為此畫冊花了一年半的工夫籌備。
一九八九年六月九日,鄧小平接見北京戒嚴部隊軍以上幹部時的照片,也是楊紹明所拍攝的。一九九一年初,鄧小平到上海視察,楊紹明為他拍了一些特寫照,後來送到西班牙參加影展,參觀者大吃一驚,他們都以為鄧小平的身體狀況不好,但是照片中的鄧小平看上去精神攫鑠,很是健康,和外界宣傳及意想中的鄧小平判若兩人。「六四」以後,海外媒介報導鄧小平死亡影響了香港等地的股市。人們諷刺說,鄧小平的真實健康狀況除了他家人,唯有楊紹明最知情,所以做股票生意的人如果能巴結上楊紹明準能大賺。
也有人椰榆說:與其說中國大陸政治局勢是否穩定取決於鄧小平的健康狀況,還不如說取決於楊紹明的攝影機鏡頭。
為何鼓吹鐵血政策
楊紹明發表的一張開於鄧小平家庭生活照被外界給予了特殊註腳。照片上鄧小平坐在沙發上,懷抱愛孫,夫人卓琳站在他們身後,一家人笑逐顏開。但是照片的拍攝時期是:一九八九年四月十五日。
幾個小時以前,那一天的凌晨,前中共總書記胡耀邦在北京去世。一九八九年學運正是因此而起的。鄧小平不可能不知道胡耀邦已去世,為何還樂融融呢?
這張照片讓人可以有太多聯想。
一九九二年二月底和三月初出版的兩期率國時報周型上連載了兩位記者撰寫的為尚昆之子楊紹明訪問記〉,文章通篇是對話形式,其中所引楊紹明開於對「六四」的評價令人大吃一驚。張口「鎮壓暴亂」,閉口反對「和平演變」和外來「顛覆」,其口氣之強硬遠遠勝過他父親。
他強烈譴責西方記者對那場事件的攝影報導嚴重失實,尤其是曾獲得了「世界新聞攝影比賽」第一名的那張一個青年男子站在坦克前面的照片,被楊紹明指責為正了個大洋相,他們根本不瞭解事實,受了美國的電視和‘美國之音’的宣傳。」
從一九九O年下半年以來,中共官方一直試圖在淡化「六四」那場民族大悲劇在大陸人民心中留下的慘痛記憶,「反革命動亂暴亂」的定性也被另一個帶點中性色彩的「政治風波」所代替;更有許多中共高幹子女及當權者從維護他們的政權的角度出發,反思對「動亂」的處理方式。
而且無論是被楊紹明「拍」得十分滿意的鄧小平,還是李鵬,都不敢承認「六四」當時的決策錯誤,也表示了「三年不討論」之類的話,對內要求、對外保證今後處理「動亂」問題再不會採取「槍炮對血肉」的方式。楊紹明一九九二年初的一番對那場事件的評價與中共的宣傳基調顯得極不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