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1月11日晚6時許到達臨沂火車北站,匆匆趕到市裡。怕引起注意,專門跑到八臘廟街找了一傢俬人小旅館開了一個電腦間。
看到老闆娘是手寫登記資料,而不是電腦輸入的那種,心想這樣興許還安全些。問這裡夜間查房嗎,老闆娘說幾乎是從來不查,心裏稍安。
買了泡麵、泡椒鳳爪、一小瓶牛欄山二鍋頭,邊喝小酒邊上網,甚是愜意。
10時就寢,11時被敲門聲驚醒。聽敲門聲如此急促,不像是夜間上門服務的小姐,便問:幹什麼的?答:派出所查房的,趕緊開門。心裏一驚,NND,真是怕啥來啥。起來開門,湧入三套警皮,小房間頓顯窄小。
身份證拿出。對方看完問:「一個人?」
「是。」
「幹什麼來的?」
「銷售漁具。」
「去臨沂什麼地方?」
「美多商貿城。」
「那怎麼跑到這裡來住?」
「這裡的旅館便宜。」
仔細檢查了我的魚竿包和背包,沒什麼問題,遂撤了。
虛驚一場,幸有先見之明,在家走時帶了推銷漁具的樣品竿包以作掩護道具,列印「FREE光誠」的A3紙也被我藏到了塑封筆記本的封皮裡面了。
一夜相安無事。
(二)
天明與北京的新浪網友趙未ABC聯繫,約好在市政府碰面。收拾結賬時聽老闆娘說五個月沒查房了,昨夜整條街的小旅館挨個被查,旁邊的網吧帶走了8人。也不知有沒有戰友。
打車去商貿城,將竿包放客戶那兒,然後直奔市政府。這時趙未來電說不等我了,他和網友先去沂南。
接到一奇怪電話,接通楞是不說話,趕覺不對勁,趕緊挂斷。打電話讓網友幫差號碼歸屬地,一查是臨沂當地的。應該是被監控了,果斷關機,取下電池、電話卡,換上備用號碼。
到了市政府廣場,這裡略顯冷清,也沒見大批警察,看來都去車站或是路上設卡了。趁人不注意,手舉「FREE光誠」,讓一小夥子幫拍了一張照片。在路邊等車時,見兩武警手持警棍疾步向我走來,心裏很是害怕,該不會是看見我手拿標語拍照了吧?趕緊打車向市區狂奔。找一網吧將照片下載,傳到郵箱,將相機清空。
打車至汽車總站,買了臨沂至跺莊的車票,10點半登上發往蒙陰的大巴,開始了魔窟之旅。
(三)
大巴開出車站,心裏一直忐忑,不知此行結果將如何。行至蘭山區一路口時,見路東一停車場外約有十幾輛警車,遍地警皮,如臨大敵。心想不妙,莫不成是大批網友被控制了?後在微博上得知,此處正是44名網友被控制之處。前行約百米,見一橋,回望,橋上書:半程橋。
復行幾里,一路口有兩輛警車,四張警皮。心想不妙,又要檢查了。不知何故,四警皮如死人一般,沒有檢查。
繼續前行到了青坨,又一路口,警皮正在檢查單行蒙陰方向車輛,連私家麵包車都要檢查。糟了,難逃此劫了。但見司機果斷把方向右打,駛入一鄉間小路。後轉入一村,路面坑坑窪窪好不難行。村頭有碑,村名頗怪:吉拉子。行幾公里轉上205國道,方知因為車上超載一人,司機逃卡,無意間助我逃過此劫。聽司機講,今天所有往蒙陰方向的車輛都要檢查,大巴旅客要挨個查身份證。有客問原因,司機說因為雙堠那兒有個瞎子據說反黨,好多網友來看望,連外國人都來了。
前行幾十公里,見路左一單立柱廣告牌,心裏開始緊張,雙堠鎮地界到了。頓時感覺氣氛緊張詭異,路上行人車輛似乎也見少了……
遠遠看見一道高架水渠橫跨公路,猶如地獄之門一般,知道過了這個標誌性建築馬上就是凍屍骨了,腎上腺素分泌立馬增加。
緊張西望(上車時故意坐左邊,就是為了觀察路西方便),一片速生楊、一片速生楊、一輛麵包車。是了,就是這裡,這裡就是軟禁著光誠的人間地獄!一條路向西通往不遠的村子,路北一藍白小屋,門口或坐或站立或遊蕩著十幾個打手,有幾個正往車上看。
不到一分鐘,車在孟良崮站點停下。
(四)
一同下車的還有一小夥兒,和我一樣環顧四周,似乎一下子難以適應,看樣子也是頭一回來此地。上前輕聲問:老弟來旅遊的?小夥兒猶猶豫豫輕聲說:也算是吧。我說我也算是來旅遊的,遂相視會心一笑。問及網名,知道是新浪網友Diss_Game_瀾渡,我掏出相機說,我們先在這裡拍張照吧。
拍完轉到站牌前,幾輛麵包車停在那兒。一司機上來問我們是幹什麼的,告訴他來旅遊的,另一車上司機冷眼望著我們。司機邀請我們坐車上山,一個人15元。正猶豫間,又來一彪形大漢,高約185,重約180,凶神惡煞般,斜眼惡狠狠地看著我們。趕緊和瀾渡使了眼色,問司機能不能便宜一點,司機不同意。我趕緊說好吧,我們上車走。
到景點下車,司機走時留下名片,讓我們下山時打電話給他來接。
我們鬆了一口氣,瀾渡笑道:我們這也算是被旅遊了一回。
這裡是張靈甫將軍殉國處,不打算看那些歌功頌德的狗屁東西,免得傷感。
和瀾渡商議步行下山,然後到半山處一農家飯店吃飯。
飯後攔了一老鄉的三輪車,10元拉到孟良崮展覽館門口。為了減小目標,商議分頭行動。
在路邊灌木叢裡撒了一泡尿,瀾渡已走出三四十米了。於是也向著孟良崮站點走去,雖然遠遠看見那裡站著幾個人。
(五)
在孟良崮路東站點南望,瀾渡已順著205國道快到凍屍骨村頭了。不管那麼多了,趕緊跟上吧。
穿過公路,去一小超市買了一包煙。出來剛上公路,一輛牌照魯QL5316的破普桑停在了身前,下來兩個人快步走來。其中一年約45歲、白白淨淨、穿西裝的男子很和善地問:幹什麼的?我說來旅遊的,剛從景點下來,要回臨沂。又讓我把身份證拿出來看看,我問:你們是警察嗎?說:是。掏出身份證給他,另一年約 30多歲、個矮、面黑、鼠目、眼鏡男馬上湊過來,看一眼身份證沒啥表示(看來我不在黑名單上)。西裝男將身份證還給我,問:從哪兒來的?告訴他從臨沂來。又問什麼職業,回答經銷漁具。我承認那時我慫了,心裏很害怕,只是強作鎮靜。
兩人回到普桑車,但車沒開走。我只好裝作到路西站牌下等車,經過車旁時,見車上共有三人,鼠目男在車上玩手機,應該是在監視微博上的網友動態。
來了一輛到臨沂的大巴,客滿沒停。繼續邊和等車的老鄉閒聊邊等車,破普桑開到路西站牌後停下熄火不動,離我不到5米。
南望已不見瀾渡了。14號才聯繫上了他,知道他在凍屍骨村南公路上被劫持,被套頭套至小屋子挨打被搶,關到晚間9點送到蒙陰縣郊外,手機被搶,600元搶了400元,給了200元路費,於14號早上回到了北京。此是後話。
又來了一輛去臨沂大巴,在普桑三人的注視下,無奈上車。
車行至崖子,越想越不甘心,也不知道瀾渡咋樣了,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大喊停車,也不要退車票錢了,在售票員奇怪的眼神中下了車。
(六)
知道這裡離凍屍骨不足1800米,決定走回去。坐在路邊連抽了兩支煙,調整一下情緒。步行往回走還不到500米,就有一高一矮農民模樣兩男迎上前來。高個平頭,褐色布夾克;慌亂間記不清矮個什麼樣了。高個厲聲問幹什麼的?我說去孟良崮旅遊完了回臨沂的。又問咋沒坐車步行,而且方向不對。趕緊說因為在山上飯店不知吃啥了,拉肚子下車了,現在走去孟良崮坐車。這時只見矮個慢吞吞走開約5米,掏出手機撥號。心裏大駭,心想完了完了,這是要調集人手抓我了。我要挨揍了,還有包裡的手機、相機都要沒了,這可是我不多的值錢家當啊。
著急不安之間,北面又來了一輛大巴,趕緊跑到路中間,拚命揮手攔車,動作突然,高個一時間楞在了那兒。10米外車停下了,狼狽狂奔上車,連催司機快開車。
車開了,長噓了一口氣,卻依然驚魂未定。
司機笑著看我,中年售票婦女也笑問是不是去看瞎子的,我點頭承認。婦女話匣子打開了,說現在幾乎每天都有來這裡的外地人。他們跑上趟車次去蒙陰時還看見打手們抓了一男一女。不過話語間,似乎他們對光誠誤會頗深。於是,給他們講了一路光誠的事跡。
(七)
平安到臨沂,經過藍山半程時,路南停車場外依見四五輛警車。南京奴隸二代簡訊告知秀才江湖在棗莊,想想今晚住臨沂可能還是不安全,趕緊買票去棗莊吧。
3小時後與秀才相見於棗莊西站,與秀才商議等明天看情況決定是否返回臨沂。
第二天得知網友們已全部被遣返或被放出,於是與江西新余老六、彭新蓮、閃閃大王等人相約於徐州火車站一敘。
買了14點40去徐州的車票,秀才也買了14點20的車票回浙江。
與閃閃等人在徐州短暫一晤後,悻悻然地登上了開往威海的火車回家。至此,臨沂之行再次以無果而告終。
FUCK,你大爺的!我還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