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像(看中國配圖)
1997年的那個夏夜,香港回歸了,大陸的中國人都熱血沸騰。可熱血涼了之後,大家卻發現收回那塊彈丸之地對自己的生活幾乎沒什麼改變:去香港依舊要通過各種繁雜的手續辦理通行證,從大陸進出香港依舊得過海關,香港出版的很多書籍依舊無法帶進大陸……這一切不由得讓人懷疑香港真的「回歸」了嗎?從大陸居民的視角看,這儼然是另一個國度。
港人與大陸人更不像是同一國的公民。港人來內地投資,就能享受到另內地企業羨慕不已的優惠政策。港人的護照去130多個國家都免簽,就算在內地,港人的護照也比內地人的身份證有用多了,尤其是找政府辦事的時候。更重要的是,香港人能遊行示威,能隨意罵政府罵官員,而且無絲毫被跨省的風險,這些對內地人來說都是無法想像的。
當然從政治上講,香港和大陸都屬於中國,於是港人就顯然成了比內地人高一等的公民。在香港人面前成為「二等公民」的滋味讓很多大陸人受不了,雖然在大陸很可能連「二等」都算不上,於是一些大陸人就開始向港人各種炮轟。當然,「二等公民」追求平等本是無可厚非之事,但有些人追求的「平等」著實令人不敢恭維。
正常的「二等公民」去爭取平等,應該是這種心態:「你的公民權利比我多,我必須爭取到同樣多的公民權利。」 而不可理喻的「二等公民」去爭取平等,則是這種心態:「你的公民權利比我多,你必須放棄掉比我多的那部分權利。」 很不幸,最近對港人的炮轟似乎大部分是後者。有些內地人罵港人被「慣壞」了,要求政府給以顏色看看,其隱含的意思就是:「同為中國人,我們沒有自由、沒有人權、沒有法治、沒有憲政,你們一個彈丸之地的人怎麼可以有這些呢?還想要民主?你們還敢提這種得寸進尺的要求?簡直是數典忘祖。給強權當奴才才是中國人的本分,不當奴才的中國人就是嬌生慣養,總有讓你變成奴才的一天!」
「我們中國人是需要管的。」——奴才像(看中國配圖)
這是一群奴才的殖民者式邏輯,彷彿香港當完英國的殖民地後,不願當中國的殖民地反而成了一種嬌慣。其實對於這幫人而言,英國人成了他們喉嚨上的一塊魚刺。他們一方面想說過去英國殖民者奴役香港人,從而得出「同為奴才」的結論;但另一方面,他們又要嫉妒萬分地罵香港人現在被「嬌慣」,但香港人是被英國人「嬌慣」出來的,即使是殖民地,香港人的公民權也遠多於大陸人。君不見:一直說香港「有自由沒民主」,可內地連自由都從沒有過;150年前,維多利亞女王頒發給香港的《皇室訓令》就明確禁止制定「對非洲出生或非歐洲血統人士實施禁令或限制而對歐洲出生或歐洲血統人士則不受禁令或限制之法案」,而直到今天,戶籍制度引發的政策性地域歧視依舊橫行於中國大陸。根據這幫奴隸的殖民者式邏輯,英國人實在算不上殖民者。
這幫懷揣殖民者思維的奴才總能說出讓人目瞪口呆的言論,出現最多的可能就是這條了「香港人在英國人治下不爭取民主,憑什麼到現在來爭取民主?」這又是謬論了。首先,香港人在英治期間的抗爭不計其數,這些人似乎是選擇性失明瞭。其次,民主制是大勢所趨,就算香港人在英國人治下不爭取民主,現在開始爭取民主又有何錯呢?最後,香港人現在比過去更需要民主。英治時代的香港雖無民主,但宗主國英國實行民主和憲政已經數百年,公權力被牢牢約束,作惡可能性不大,這是香港能有今天之繁榮的根本保障。而天朝政府既無民主也無憲政,在當政六十餘年期間作惡不計其數,香港雖為特別行政區,但這種「宗主國」豈能信得過?香港回歸之後,言論自由度和新聞自由度持續下降,港人要是再不爭取民主,把香港的命運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裡,「自由港」前途堪憂。
這幫人的嘴臉和當年彭定康在香港搞政改的時候鬧騰的那批人很相像。1995年,港督彭定康在香港實施政治改革,賦予香港政治更多的民主,在當年的香港立法局選舉中,立法局議席首次完全以選舉方式產生,由港督委任立法局議員的方式從此宣告終結。香港民主化邁出一大步,這回本應是值得慶賀的事,但在大陸卻有一群人大罵「殖民者居心不良」,說彭定康是「千古罪人」。顯然,這些人並非在罵殖民者奴役香港人這麼多年,而是在罵殖民者沒有讓香港人當奴才當到底,在罵殖民者沒有讓香港人成為徹徹底底的奴才,香港人以公民的姿態回歸,內地那幫十足的奴才就徹底在香港人面前成了「二等公民」,他們能不罵麼?
當年罵港人的那批人和今天罵港人的某些人真的很相似,都是在用殖民者邏輯去思考問題的奴才。他們面對自己是「二等公民」的現實不敢有所作為,卻發展出不少自我安慰的手段。他們經常會臆想「香港的生存發展只能依靠大陸」,卻不知在毛澤東時代香港與內地的貿易幾乎完全中斷,也不知改革開放後港資企業在內地解決了多少就業問題,更不知有多少內地的地方政府把港資企業當財神爺看待,到底是誰在依靠誰?這幫人的知識水平真的和宣稱「抵制日貨能讓日本經濟崩潰」那幫人一樣不敢恭維。
因為投錯胎而成為「二等公民」並不可恥,可恥的是演慣了奴才的角色,非但不去為自己爭取權利,反而想把「公民」拉過來陪自己一起當「草民」。這種懷揣殖民者邏輯的奴才真的是一群不可思議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