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軍指揮官阿布·哈基姆·亞辛在檢查自製火炮的外殼。
敘利亞塔爾裡法特——最近一個下午,仲夏的太陽炙烤著這座一部分已經空無一人的敘利亞城市,兩個年輕人開著小卡車出現在幾家汽車修理店附近的巷子裡。從車廂伸出一根長約0.91米、寬約6.4厘米的鋼管,架在一個簡單的框架上。
這根管子並不是水管。而是當地人自製的迫擊炮,曾用在今年7月發生在敘利亞北部城市阿扎茲的戰鬥中。反政府武裝在那裡趕走了巴沙爾·阿薩德 (Bashar al-Assad)總統的政府軍。
「我們有三、四件這種武器,但還需要製造更多,」穆斯塔法(Mustafa)稱,他是在一些小型機械店組裝武器的工人之一。從去年開始,那些自己並不經常拿槍的人,在這裡走上敘利亞反政府革命的一條關鍵戰線。
穆斯塔法的工作也包括製造土製迫擊炮彈(「每天我們能做25發,」他說),此類工作代表著草根階層的努力,目的是因地制宜,為反政府武裝製造各種各樣的武器。反政府武裝能夠生存下來,而且近期能在與受過正規訓練的政府軍作戰中取得若干勝利,這些武器的作用十分關鍵。反政府武裝正與敘利亞政府軍激戰,爭奪敘利亞的未來。
在反政府武裝的號召下,當地企業和工匠團結起來,組成一個武器製造網路,這在一定程度上是通過在各行業進行分工實現的。一些小作坊負責混合炸藥和火箭推進劑;據組織者艾哈邁德·圖爾基(Ahmed Turki)稱,這個工作最適合由某個具備混合化學品經驗的當地漆匠完成。那些有電工技能的人則負責為土製炸彈的電路板布線。
機械工和冶金師負責組裝火箭和迫擊炮,以及迫擊炮彈和大炮炮彈的彈殼,或者是用於放置路邊或卡車炸彈的大圓筒。(這些人還製造安裝在卡車上的機槍支架,用於從政府軍那裡繳獲的機槍;其中一個新穎的設計是,利用從摩托車上拆下來的盤式制動器,在槍手調整機槍高度時阻止武器運動。)
還有一些人負責從繳獲的坦克和炮彈裡取出推進劑,然後將其用在反政府武裝的武器上。
由於反對阿薩德的勢力未能如願從西方獲得武器和外軍提供的空中支援,反政府武裝逐漸走上自力更生的道路,以驚人的速度掌握了武器製造訣竅。
在很多方面,敘利亞反政府人員收集的武器,與伊拉克人針對西方部隊的叛亂,或者巴勒斯坦人針對以色列的叛亂中所用的武器相彷。參與製造活動的人稱,這部分是因為他們能夠仿製中東其它地區起義所用的武器。
「我們仿製了巴勒斯坦的火箭,」圖爾基說,後來他設計了七種不同風格的中程火箭彈。他還繪製圖紙,準備製造一種後膛裝彈、62毫米口徑的牽引式火炮,在試驗間隙,《紐約時報》的兩名記者看到了這種大炮的展示。
結合從敵人繳獲和從境外走私的軍火,加上反政府武裝支持者在眾多隱蔽的小作坊自製的武器,敘利亞的游擊隊已經把擁有常規裝備的敘利亞武裝部隊從北方的一些農村地區趕走,在某些地區,他們還包圍了政府軍。
這個善於開動腦筋、有效但也危險的影子行業,不只是一個供應來源。它還顯示了反政府武裝在當地的組織,並說明他們幾乎得不到外界的後勤支援。
圖爾基負責組織對火箭和迫擊炮等有一定可靠性和精度要求的武器進行測試。這些武器的射程必須得到確定,炮彈和火箭彈的飛行姿態需要藉助舵片或旋轉運動保持穩定。他協助研製的那門火炮已經發射了大約20次,儘管其射程至今還不是很理想。「我們還在改進彈殼的設計,」巴德爾(Badr)說。他在15歲的助手穆罕默德(Mohammed)的幫助下,製造出了這門火炮。
反政府武裝從走私者獲得了很多軍火和武器零部件,包括炸彈的雷管和製造遙控雷管所需的電話零部件。據反政府武裝介紹,他們還從一個以往看似不可能的來源獲得武器:五角大樓提供給伊拉克軍警的武器。
就在穆斯塔法展示他的迫擊炮的兩天前,一個自稱名叫阿布·哈立德(Abu Khaled)的遜尼派部落男子乘坐卡車,來到一處被用作反政府武裝基地的住宅大院。在伊拉克安巴省和敘利亞東部都有親戚的阿布·哈立德是個走私者,他是來交付軍火的。
那一天,他帶來了三挺R.P.D.輕機槍、一門60毫米迫擊炮、五枚迫擊炮彈,還有一袋7.62x54R步槍子彈。反政府武裝表示,阿布·哈立德是他們的可靠供應商之一,自去年起義開始以來,不斷從伊拉克運送武器過來。
阿布·哈立德在一次採訪中表示,他是從伊拉克軍官和警官那裡搞到武器的,這些人隨隨便便地出售美國提供的補給和武器。「他們什麼都賣,」他在提到他所稱的伊拉克腐敗的軍警部隊時表示。
他指著那些迫擊炮彈。「這些是我從什葉派人員那裡買來的,是美軍提供給他們的,」他說。
反政府武裝指揮官阿布·哈基姆·亞辛(Abdul Hakim Yasin)在院子裡接待了他,向他付錢,遞給他厚厚一疊敘利亞鎊。
在同反政府武裝作戰人員和指揮官一起吃飯後, 阿布·哈立德和兩名隨行人員很快起身告辭。他們帶著一份新的採購清單,包括讓他們購買肩射式對空導彈的請求。這是一種反政府武裝經常表示需要、但小作坊造不出來的武器。
阿布·哈立德(Abu Khaled)表示,為了實現共同的目標,每個人都在努力做出自己的貢獻。「除非這個政權垮臺,否則我們永遠都吃不好、睡不好、喝不好,永遠過不上人的生活,」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