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在時報廣場站,一名似乎情緒失常的男子,在地鐵列車進站之前,將一名58歲的陌生男子推下站臺。這起慘痛事件在紐約引起了廣泛的憤怒。週二,人們開始追問這樣一個問題: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這名被撞身亡的男子名為韓基碩(Ki-Suk Han,音譯),居住在紐約皇后區艾姆赫斯特(Elmhurst)。
紐約布魯克林的地鐵乘客站在離鐵軌很近的位置等車。一天前,曼哈頓中城一名男子被推下站臺。
這種事件每過幾年就會發生一次。地鐵乘客們望著站台下的鐵軌時,也面臨著一種對地鐵系統特有的恐懼。如果你被推下站臺,你會怎麼辦?如果你旁邊的人被推了下去,你該怎麼辦?
週二,在韓基碩被撞身亡的49街和第七大道路口的地鐵站裡,一名正在等車的男子說,「我不會做錯誤的事。」但他並不想多說,「我不想談這件事。」
儘管這種事件在紐約並非前所未見,但最近這次卻有新的特點。在遇難者被撞之前幾秒鐘,一名等車的自由攝影師拍下了照片。
這些照片刊登在了《紐約郵報》(The New York Post)上,隨即引起了廣泛的批評,指責這樣做可怕、麻木不仁。不過現場照片的存在本身,週二也在紐約引起了另一場討論。電視天氣預報員阿爾·羅克(Al Roker)在NBC《今日秀》(Today Show)對討論進行了總結。他說,「有人拍照片,怎麼就沒有人幫那個人一把?」
週二,警方在距離事發地鐵站出口僅一個街區的50街和第七大道交叉處,扣押了一名該案件的嫌疑人。警方探員用數小時時間,在該地鐵站登上地鐵列車,逐個車廂地尋找目擊者提供線索。
聲稱認識該名男子的多名商販透露,他是打零工的,幫助商販將貨品搬到倉庫,每趟賺5美元。這些商販還說,週二他露面時,剃了頭髮、刮了鬍子。這名男子的姓名並未立即公布。
街角一個報刊亭的攤主利茲·威利斯(Liz Willis)說,「我給他看了《紐約郵報》,對他說,‘這個人很像你。’他說,‘不是我。’ 」沒過多久,她就看到一名警探給他戴上了手銬。
拍攝照片的自由攝影師R·烏馬爾·阿巴西(R. Umar Abbasi)在接受採訪時對他的做法進行了辯解。週二他在位於格林尼治村的公寓裡說,「我受到了媒體不公正的批評。」他帶領記者前往49街地鐵站的站臺,再現當時的情景。
阿巴西說,他當時背著20多磅(約合9千克)的背包,裡面裝著為一次攝影工作準備的照相裝備。事發時,他站在靠近47街入口的站台上,看到有人掉下站臺,落在軌道上。「沒人幫忙,」他說,「人們開始往旁邊跑。」
他說,「我看到遠處有亮光」,說明車要進站了。所以他開始通過不斷用相機打閃光燈,來警告司機,他說總共打了49下。
他說,「我的目的並不是拍攝落軌者的照片。」他還說,他把胳膊完全伸展,相機離面部很遠。
他說,「如果我能及時趕到他身邊,肯定會把他拉起來。」其間,把韓基碩推下站臺的那名男子據說曾向阿巴西走來,所以他後退到牆角,但還在打著閃光燈。他估計遇難者從掉下站臺到被撞,過了10秒到15秒。
他說,「司機說,他因為看到了我的閃光燈,所以減速了。」
阿巴西稱,他將警察帶到了《紐約郵報》辦公室,在那裡查閱拍到行凶者的所有照片。阿巴西將相機的存儲卡留給了《紐約郵報》的編輯。刊發那些照片的決定不是他做出的。
「我一閉上眼,就看到死亡的場景,」他說,「我並不在乎照片。」
阿巴西的妻子瓊·舍曼(Joan Sherman)說,「我理解那些當英雄的人,但你也要現實地看待自己能做什麼和自己的力量。」
當被問到拍照者的舉動時,紐約市警察局長雷蒙德·W·凱利(Raymond W. Kelly)提出不同意見。「我不知道。我沒在現場,」他說,「我不知道列車開過來有多快。」他說,警探不知道從韓基碩落下站臺,到列車開過來用了多久。
根據多人報告,韓基碩在下午12:30與行凶者對話前曾經飲酒,而之前,韓還曾與妻子發生過爭吵。目擊者稱,把韓基碩推下站臺的那個人,不清楚為什麼一直在自言自語地嘟囔。韓基碩走到了那人跟前。他們之間的交流又產生了新問題。
「他本來是好意,」週二,49歲的埃德米爾森·哈維爾(Edmilson Xavier)揣測韓基碩的動機時說,或許是因為喝酒壯了膽。「‘嘿,聽著,你嚇到周圍的人了。’」
阿巴西的照片顯示,幾名乘客似乎聚集在站臺的遠端,列車司機可以看到的位置,向開來的列車揮手示意放緩速度。「這些人很好啊,」哈維爾說。但他又問道,「難道就沒有一個足夠強壯的人,把他拉出來嗎?」
他還說,「別問我我會怎麼做。」
今年27歲的法國遊客安妮-索菲·奧裡索(Anne-Sophie Olliso)一想到犯罪現場就搖頭。「這個人爬著要站起來,」她說,「為什麼沒人俯身拉他一把?」
一個人們可能意想不到的人為攝影師說話了:一個地鐵英雄。2009年,演員查德·林賽(Chad Lindsey)看到一個人掉到了賓夕法尼亞車站(Penn Station)的地鐵站台下,於是跳下站臺救人。他警告人們,不要根據照片就質疑拍照者在站台上的行為。
「這張照片讓我想到一件事:它會誤導人。這是一幅靜止的畫面,」林賽在一封電子郵件中寫道,「我們和鐵軌路基的關係都非常的非理性。我們詛咒它、害怕它、每天都會好奇地看著它,我們乘列車在上面駛過,還會往上面吐痰。它看上去沒那麼深但其實很深,站臺邊緣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樣,地鐵列車很大、而且在鐵軌上行駛時速度極快。如果沒親身面臨考驗,誰也不知道自己的腿部肌肉會如何反應。」
BBC中文網:紐約警方逮捕地鐵站推人致死案嫌疑人
視頻顯示,圖片中右邊的人將韓基碩推下站臺,導致其死亡。
美國紐約警方逮捕一名涉嫌在地鐵站將一名乘客推下站臺並導致其被軋死的男子。
30歲的美國非洲裔男子納尼姆·戴維斯被逮捕,他涉嫌於週一在時代廣場附近的49街站將58歲韓裔男子韓基碩(Ki Suk Han)推下站臺,最終導致其死亡。
戴維斯面臨二級謀殺罪指控,正被關押,尚不清楚他是否有律師。
目擊者說,事發時,貌似戴維斯的一名男子自言自語,然後走到韓基碩跟前,兩人發生爭吵,韓基碩隨後被推下站臺,被隨之而來的地鐵火車軋死。
韓基碩在被推下站臺前的場景被一名攝影師拍攝下來,引發輿論的巨大爭議。
不少人慨嘆世態炎涼,批評攝影師不去救人。不過,這位名為阿巴斯的攝影師說,他試圖用相機的閃光燈來提醒地鐵司機。
阿巴斯還對站台上的其他乘客不去救人表示「震驚」,他說,韓基碩從被推下站臺到被火車軋死有22秒的時間,居然沒人去救他。
《紐約郵報》週二刊登題為《此人就要死了》的文章,並配上韓基碩試圖爬上站臺的照片,引發熱烈爭論。
攝影師阿巴斯表示,他當時是用相機閃光燈警示地鐵司機,並不是為了拍照。
他說:「站在他附近的人應該把他拽起來,但沒人那麼去做。」
他後來在網上發帖子說,在韓基碩往站台上爬時,人們用手機拍照片、拍視頻。
紐約市長布隆伯格說,導致韓死亡的嫌疑人有「心理問題」,「韓是試圖勸架或是別的什麼原因,結果付出了生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