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6月9日,王實味在辦公室展開當天的《解放日報》,突然,一條醒目的標題映入眼帘:《論王實味同志的思想意識》。從此,王實味的人生軌跡開始發生轉變,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來投奔延安,尋找自己所謂的「光明」,竟讓自己慘死他鄉。
王實味和其他來延安的熱血青年一樣,對國統區的黑暗充滿不滿,而詩化一般的延安則成為他們心目中的聖地,那裡充滿了光明、充滿了平等和自由、充滿了博愛,然而,等他們真的到達延安後,卻發現,延安卻猶如一所監獄,每一個走進來的人,就無法再出去了,要麼,就是死,要麼就是交出自己的靈魂。
他們看到的不是光明,而是康生建立起來的天羅地網,某些人因為一句話便從人間蒸發,他們看到的不是平等,而是等級森嚴的體系,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把色迷迷的雙眼盯在天真爛漫的女學生身上,然後就是百般無賴的手段,無數戀人被分開,無數少女被迫獻出自己的身體供他們淫樂,到最後又被拋棄,而所謂的博愛,只是一群已經麻木的人,在看客的面前竭盡全力的表演,只為換來物質和生命的保障。
那些不諳世事的少男少女們被延安的表象所迷惑,等他們進去後,卻發現已經無力逃脫,只能淪為演員,或者幫凶,還有就是王實味這樣依然在堅持「真實」的人,只是,等待他的不是榮譽,只有死亡,在被百般折磨後,於1947年7月1日夜,被他曾經親愛的同志們,殘忍的砍殺後置於一眼枯井掩埋。時年四十一歲。
王實味惹禍上身的原因,恰恰只是因為一篇文章,這篇文章也沒有什麼奇特之處,只是,如實的描繪了他說看到的景象。這篇文章就是《野百合花》。
猶如吳晗的《海瑞罷官》引出了文化大革命,王實味的《野百合花》其實則成為「延安文藝整風」的引子,他們也只是引子,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成為政治鬥爭下的犧牲品。
猶如文革時期,整個中國喪失理性,陷入狂熱一般,延安整風後,再也沒有人敢去挑戰黨和領導人的權威,如果37年的延安,還有人敢批評延安政府的不是,那42年後的延安,共產黨所領導下的媒體全都是一片歌功頌德,去延安訪問的人,看到的是整齊劃一的表演,那些知識份子,目光呆滯,卻面帶微笑。
包裝過的延安欺騙無數青年男女加入,圖為1944年延安正進行的擁蔣文藝表演。
延安文藝整風無疑是成功的一次大洗腦,將「異見人士」清洗掉,從此從延安傳出來的消息永遠都是光明和正確和偉大,而國統區裡的消息,卻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黑暗,於是,那些國統區的知識份子已然喪失了判斷能力,紛紛為延安和毛吹捧,親手為自己的悲劇命運埋下伏筆。
而胡適等先生,卻清楚的瞭解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看透了延安的本質,告誡知識界不要被延安的表象所矇蔽,但是,急功近利的知識份子們卻傻乎乎的拉也拉不回的為別人抬轎,最終被卸磨殺驢。
在胡適看來,文藝首先是自由的,包括言論自由、信仰自由以及發表自由。即使如現代方舟子此等文痞流氓,他都擁有言論自由,如果過界,我們可以依據法律對其懲罰,而不能通過精神和肉體的折磨,逼其放棄自己的言論,也不能將文藝置於政治服務中,成為政治的工具。文藝本身就是一種自由思想的表現,一個人如果思想不自由,那如何進行文藝創作?
看看這70年,中國的文藝已然走向沒落,我們所仰望的文藝大師們依然存在20實際的上半葉,我們所熟讀的作品,即使在那些時期只能算是二流之作,但是,卻依然讓我們這輩人覺得高高在上,這70年,我們所創作的作品有幾個在百年之後依然可以為後人所記起,只不過成為華麗破衣上的狗皮膏藥!
(本文略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