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3年08月25日訊】自公元263年魏滅蜀之後,三國鼎足之勢變成了魏、吳的南北對峙。晉武帝代魏之後,雄心勃勃,「密有滅吳之計」,統一全國就擺上了議事日程。和晉的強勢相比,吳國卻是夕陽昏鴉,吳主孫皓昏庸、殘暴、荒淫,為了使東吳美女只供自己一人享受,竟禁絕民間婚嫁。又嗜殺成性,大臣們常無辜被他挖眼、剝臉皮和砍掉雙腳等,致使民心離散,將帥北歸。
要不要興兵滅吳,在西晉朝廷形成對立的兩派。以羊祜、杜預、王濬、張華為一派,屢有討伐吳國的建策,而以賈充為一派的,則堅定反對。兩派意見,針鋒相對。但晉武帝最終傾向於賈充的意見。
賈充是晉武帝的寵臣,在司馬氏奪取政權的關鍵時刻,曾下令殺死了魏帝曹髦,受到司馬昭的器重。後來又在立儲事件中幫助司馬炎戰勝司馬攸,因此晉武帝對他特別信任。他對晉武帝分析說,當年曹操以百萬之眾,碾草成灰,猶敗於赤壁。東吳有長江天險,且善水戰,北人難以取勝。此時對吳作戰,「非其時也」。勸晉武帝不要拿江山去冒險。晉武帝被他說動了,也認為,江東經過孫權父子幾代人的統治,雄厚的根基尚在,正所謂「百蟲之足,死而不僵」。暫時擱置了滅吳之事。雖然表面上擱置了,但暗中無不加緊做著積極的戰爭準備。
泰始五年(269年),司馬炎任命尚書左僕射羊祜坐鎮襄陽,著手滅吳的準備工作。使晉軍由「軍無百日之糧」變為「有十年之積」。
泰始八年(272年),又派羊祜部下名將王濬為益州刺史,密命他在長江上游訓練水軍,建造戰船,「為順流之計」。王濬遂著手做「大船連舫,方百二十步,受二千人,以木為城,起樓櫓,開四出門,其上皆得馳馬往來……舟楫之盛,自古未有。」一支強大的水軍在長江上游逐漸建立起來了。羊祜死後,又向朝廷推薦杜預,讓他繼續完成自己未盡的事業。杜預是個卓越的統帥,他到任後先設了一道離間計,讓孫皓換掉了頗有能力的西陵總督張政,削弱了吳軍的西線實力。
王濬日夜不停地打造攻吳所用的戰船,造船時削下的木屑,順流而下,漂到東吳,官員們都猜出了西晉的戰略意圖,向孫皓報告,但他卻置之不理。認為有長江天險,最可笑的是他非常迷信,認為金陵王氣之盛,當為天下主。時有神秘預言,說孫皓會「青蓋入洛陽」。於是孫皓越發膨脹,認為自己當統一四海,遷都洛陽了(最後果然以俘虜的身份入洛,只增笑耳)。東吳官員只好用粗大的鐵索,在江面狹窄處,橫鎖江面。並在西陵峽以東的江中,放置數不清的鋒利無比的鐵錐,想以此阻擋住西晉如飛的戰船。
經過長達10年時間的充分準備,279年11月,晉軍擂響了向東吳展開大規模進攻的鼙鼓。晉軍20萬大軍,兵分六路,水陸併進,向東吳開戰,其中主力為:最西面的王濬益州水軍,北面進攻荊州的杜預部,最東邊正對金陵的王渾部。
12月,王濬率領著7萬水軍船隊,從益州出發,接連百裡,沿長江順流而下。於280年初,攻克秭歸,進逼西陵峽。吳軍以為設置了鐵鎖橫江,又有鐵錐暗置江中,固若金湯,竟不派兵防守。王濬預造了幾十個巨大的竹排先行開路,縛草為人,立於筏上,江裡的鐵錐都紮在竹排上,或被竹排帶走,漂到遠處,或倒沉江底,不起作用。晉軍又在船上載了無數根數丈長的巨型火把,把它們放在船的前面,一遇到鐵索就點燃火把,再火上澆油,用皮老虎(古代的鼓風機)一吹,結果鐵索紛紛被燒熔斷開。就這樣,東吳長江的防守設施被一個個排除了。
與此同時,杜預率領的晉軍,幾乎兵不血刃,奪取了江陵。所到之處,所向披靡。晉軍主力已完全控制了長江中上游地區。東吳已是危在旦夕。王渾部也在江北,把東吳丞相張悌率領的3萬吳軍,收拾乾淨。
至此,東吳再也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能力了。這時,司馬炎傳檄王濬,軍至荊州,歸杜預節制。杜預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要王濬直發金陵,不可坐失戰機,盡快結束戰鬥。王濬水軍一日千里,勢如破竹。王渾想先入金陵,讓王濬緩行。王濬藉口江風迅猛,不能靠岸休整為由。趁王渾與吳軍江北決戰之機,於280年3月,樓船百裡,旌旗蔽日,直入石頭城。
孫皓無奈之下,自縛請降,向王濬投降。割據江東近80餘年的孫吳政權灰飛煙滅。至此,三家歸晉。晉武帝司馬炎終於統一了全國,徹底結束了「鼎峙數世,干戈日尋,流血百載」(《漢晉春秋輯本》卷一)的三國鼎立的分裂局面。
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唐詩人劉禹錫的《西塞山懷古》,詠的就是這段歷史。
孫皓被送到洛陽,晉武帝譴責來晉謁的人,說不該這樣對待亡國之君,命去繩索,賜給他衣服和車子。並在大殿上召見了他,說:「我設下此座待君,已經很久了。」孫皓答道:「我在南方,也給你設了相同的座位。」不亢不卑,顯得凜然有骨氣,只此一點,可推翻以前對他的偏見,令人刮目。
賈充也問孫皓:「聽說你在南方,設了不少酷刑,鑿人眼,剝人皮,這是什麼刑罰?」
孫皓說:「對於那些弒君的奸臣,這種刑法正好能派上用場。」
賈充聽了,頓時赧然,默然無語,慚愧至極。司馬炎給孫皓安排了優裕的生活,並把他的子弟、隨降的東吳大臣都封了官,還減免了東吳百姓的賦役。社會很快安定了下來,這是統一帶來的好處啊!
司馬炎作為西晉王朝的開國帝王,創下了繼秦始皇漢高祖之後,第三個一統天下的勛功偉業。當然,他是憑藉著祖宗遺留下來的豐厚家業,而站在歷史的高起點上的。所以,他在歷史上的地位,永遠超越不了前兩者。再因為他在統一後,「見土地之廣,謂萬棄而無虞;睹天下之安,謂千年而永治」,便陶醉在了「天人之功成矣」的虛幻中,完全喪失了勵精圖治的意識和積極進取的精神。很快沈迷於荒淫無度的宮廷生活中,致使晉朝奢侈腐敗之風大盛,整個王朝都浸潤其中不能自拔。晉武帝在滅吳之後,繳獲了數千宮女,都送入皇宮供他一人享用。為此他翻蓋了很多宮殿,金屋儲之。「今夕何夕,如此粲者何?」他不知道今夜躺在哪一個美人的懷抱裡。只好興致所至,坐在裝滿佳餚美酒的車上,用綿羊拉著,在後宮四處亂逛。羊車停到哪裡,就在哪裡過夜。聰明的宮女就把羊愛吃的竹葉和食鹽,灑在自己門前,引誘綿羊駐足。晉武帝的淫樂、荒唐,由此可見一斑。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在皇帝帶頭垂範下,使得朝廷上下競以驕奢為榮,不以國事為重。如著名的石崇和外戚王愷斗富之事,就是典型寫照,武帝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推波助瀾。整個統治集團奢侈腐化,貪贓枉法,賄賂風行,政風十分黑暗腐敗,各種危機隱藏在表面的繁榮之後。
雖然他在完成統一大業之後,對晉朝的官制、兵制、法制等一系列政治制度進行了調整,但由於西晉大臣多是漢魏以來的世家大族、元勛子弟,故而他提出的政治改革措施,多以保障世家大族的利益為主,晉武帝甚至規定,允許官吏按官品高低佔有不同數量的土地和佃客、蔭戶,不納賦稅,承認官僚地主的特權。使得門閥士族勢力得以高度膨脹。形成了「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門閥政治。士庶之間的矛盾不斷擴大,削弱了西晉的統治力量。而門閥士族的空前發展,也構成了與皇權的矛盾,直接成為魏晉南北朝時期動亂的根源。許多士人身處亂世,看不到前景,認為人生無常,遂悲觀消極、逃避現實,終日飲酒清談,玩世不恭。於是清談、玄學之風一時大盛。
同時朝廷內的權力爭奪激烈複雜,使西晉統治面臨危機。晉武帝錯誤地認為,東漢和曹魏之所以滅亡,是與宗室力量太弱有關。他為了鞏固皇權,大封宗室為王,以諸王統率兵馬出鎮一方,並擁有地方的軍政權。以為這樣便可以藩衛王室,結果卻適得其反,各宗室形成一個個政治集團,互相傾軋,力圖擴大自己的勢力。可以說,是晉武帝親手種下了「八王之亂」的種子。他創建了晉朝,也埋葬了晉朝。
他創建了的,完全沒有一個封建王朝開國時所應該具有的氣象,西晉短短几十年的統一,換來的卻是「綱紀大亂,海內板蕩」的嚴重後果,釀成了晉之後中國將近300年的大分裂時期。晉朝慘痛的歷史教訓,可謂深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