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齡
中國唐代,有幾位既有才能又有詩情的宰相,如姚崇、宋璟、張九齡、張說,都是上品詩家。姚崇、宋璟,在史家眼裡與唐朝名相房玄齡、杜如晦齊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故姚、宋二位的詩作雖然很有特點,但其人均不以詩名,而以賢相形象載入史冊。以詩文而名的宰相還推張九齡、張說以及蘇頲。
張九齡
張九齡(公元678-740年),字子壽,韶州曲江(今廣東韶關)人,能政,能詩,能文。七歲知屬文,即有文名,擢進士後,以「道侔伊呂科」策高第,先作左拾遺,官聲頗佳。累官至中書侍朗同平章事,再遷中書令。他一生的政績雖不如姚崇、宋璟。但為人耿直,直言敢諫,舉賢任能,對安祿山之流,極為警覺。曾預言安祿山狼子野心,早晚必反,奏請玄宗宜早誅滅,未被採納。因為他守正不阿,耿直而又敢言能言,為奸相李林甫忌恨,罷政事,貶荊州刺史。後來,安祿山造反,玄宗紀念他的忠告,深懷痛悔莫及之情。
張九齡的文章講究實用,不求浮華,屬陳子昂、魏徵一派。但文風清暢,不似陳、魏二人的意態嚴肅,文字深沉。他的詩清澹和美,多雅士情調,後人認為開了王、孟一派的詩風。後來轉趨樸素遒勁,運用比興,寄託諷諭,對初唐詩風的轉變,起了推動的作用。
他有《感遇》詩12首,以物喻君子,寫得極有味道。《唐詩三百首》的開卷之作,就是他的兩首感遇詩,和初唐詩人陳子昂的《感遇》38首相提並論。其一云:「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詩借物起興,自比蘭桂,抒發詩人孤芳自賞,氣節清高,不求引用之情感。全詩一面表達了恬淡從容超脫的襟懷,另一面憂讒懼禍的心情也隱然可見。詩以草木照應,旨詣深刻,於詠物背後,寄寓著生活哲理。
另外,張九齡的五言律詩情致深婉,如《望月懷遠》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可謂唱絕千古。
張說
另一位詩人宰相是張說。
張說(公元667-730年),字道濟,洛陽人。他與張九齡一樣,一生跨越初唐、盛唐兩個時代。但看史籍記載,他的文名大於詩名,他的文章與唐朝文學家、許國公蘇頲比肩,時稱「燕許大手筆」。
張說為人正直,不佞姦邪。他歷仕武後、中宗、睿宗、玄宗四朝,並無暮氣。武後時張易之兄弟驕寵無度,但他不阿小人,曾遭貶放。中宗繼位,始被召還。玄宗時,為中書令,封燕國公,後授右丞相,至尚書左僕射。
張說前後三次為相,掌文學之任凡三十年,為開元前期一代文宗,品評文苑,獎掖後進,深孚眾望。他「為文俊麗,用思精密,朝廷大手筆,皆特承中旨撰述,天下詞人,咸諷誦之」,「當代無能及者」。他的文章重視風骨,講究實用,可說是陳子昂文學主張的同路人。
張說的詩歌,應制之作不少,但佳作佳句也隨處可見。其《蜀道後期》就寫得很有情致:「客心爭日月,來往預期程。秋風不相待,先至洛陽城。」詩句避開了率直無味的毛病,把本來無情的秋風人格化了,借抱怨秋風,抒發心中煩惱,含蓄委婉,耐人尋味。
張說不能算大詩人,但有宰相肚量。對於有才能的騷人墨客,樂於幫助,肯於推薦,也最喜歡表揚。他讚揚過楊炯,推薦過賀知章,為張九齡揚善,提攜過王翰,還表彰過王灣。他特別欣賞王灣在《次北固山下》中的一句「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親題於政事堂,作為朝中文士習詩的樣板。
蘇頲
與張說同以文章顯,稱望略等,並稱「燕許大手筆」的蘇頲是又一位唐朝詩人宰相。
蘇頲(公元670-727年),字廷碩,唐朝文學大家。京兆武功(今陝西武功)人。弱冠敏悟,據宋•王讜《唐語林》卷二記載:「蘇頲,少不得父意,常與僕夫雜處,而好學不倦。每欲讀書,患無燈燭,嘗於馬廄灶中,吹火照書誦焉,其苦學如此。」後擧進士第,調烏程尉。武後朝,擧賢良方正異等,除左司御率冑曹參軍,遷監察御史,轉給事中、修文館學士,拜中書舍人。玄宗時襲封國公,進同紫黃門平章事,卒年五十八,詔贈右丞相。
蘇頲其詩骨力高峻,韻味深醇,情景聲華俱佳。雖多為奉和應制之作, 其中亦有佳構,如《奉和春日幸望春宮應制》七律,寫景「奇警切實」,構思精巧,堂皇得體,頗費工夫,足見詩人的才能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