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4年10月02日訊】反右運動已過去幾十年了,它是毛澤東在領導中共歷史上時間最長的大冤案。這是一場中華民族知識人特大災難。
當時共產黨發動大家「大鳴、大放、大字報、大辯論」,並承諾「說話是算數的」。叫大家一定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結果,將幾百萬中國的優秀兒女以言定罪,扣上「反黨、反人民、反社會主義的資產階級右派分子」的帽子,成為繼「胡風反革命集團」後又一國內大冤案,時間長達二十二年。
在「鳴放」之前毛澤東就研究好了整治知識人的陷阱,即所謂的「劃極右標準」
1、右派活動中的野心家、為首分子、骨幹分子、主謀分子。
2、提出反黨、反社會主義綱領性文件(意見),並積極鼓吹這種意見的分子。
3、進行反黨、反社會主義活動特別惡劣、特別堅決的分子。
4、在歷史上一貫反共、反人民,在這次右派進攻中又積極進行反革命活動的分子。
這個內部「規定」與「承諾」放在一起,不難看出毛澤東整人術之惡毒!
中國人民解放軍是幫共產黨爭奪天下的槍桿子,當毛澤東坐上北京紫禁城的龍椅後立刻翻臉不認人,一夜間把數以萬計的指戰員、革命軍人變成了「右派份子」。僅原東北空軍司、政、後,空二軍、三軍高炮師、團、空一師、空六師、空十六廠、防空高炮輪訓大隊、空軍三航校、八航校、機務學校、25野戰醫院、興城療養院、陸軍旅大守備二師……被劃為右派份子的青年軍官,就有165人。後來這些人全被押送到錦州市前所果樹農場監督勞動改造,時間長達20餘年。我當時是從北京炮兵第六師挑選去空軍當飛行員的,也未逃脫此一災難。這些青年軍官有三分之一經過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大部分是「抗美援朝」參軍的大學生和中學生。
這165人中的王景華是戰鬥英雄,肖方是少校政治處主任,楊駿棋是瀋空第一次黨代會代表(1949年入黨的地下黨員)。另外,羅友橋、趙竹橋、余凱成、張景岩、王衍周、朱爾剛、鄭全東、應成鏘等人,都是北京大學、上海交大、復旦、聖•約翰大學、浙江大學的應屆大學生。他們本應出國深造,但為了「保衛祖國」而飛上藍天,沒有想到突然摔了下來,摔到社會的最底層,成為「賤民」。其中上海交通大學6位大學生是初建空軍的骨幹力量。號稱教學模範、功臣、社會主義建設積極份子的余凱成,曾在北京現場操作表演給毛澤東及全國社會主義積極份子的代表觀看過。
除此,難友中不少人是政工幹部、飛行教員、大隊長、飛行員、地勤技術幹部、航空專業理論教員、主任、系主任;氣象、雷達、通訊場站工程師、技術員,均在1958年4月下旬,在沒有出席中國人民解放軍事法院審判的情況下接到「判決書」的:開除軍籍、黨籍、團籍,剝奪軍銜,定為「右派份子」,降2-5級行政級別,長期勞動改造。定為「極右」的除「雙開」外,每月只有18元的生活費,稱為 「敵我矛盾按人民內部矛盾」處理。
我們的一切權利都被剝奪,只保留「修理地球」的勞動權。大家帶著莫須有的罪名,揹負著沉沉冤屈,在那貧瘠的山溝裡,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勞動改造」。這頂「右派帽子」緊箍咒,幾乎折磨了我們一輩子,而超強的勞動負荷給很多人留下了終身的病根。由於不堪忍受歧視、凌辱和精神折磨,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痛苦,20多年來被砸死、餓死、打死的不計其數,真叫「往事」不堪回首」!
我們的難友中第一個上吊自殺的叫汪慶凱,是空一師飛行員。他就因在大鳴、大放中說:「農民生活苦、糠菜半年糧、定量夠不夠三百六」被打成右派。他不堪忍受各種折磨才上吊自殺。此事引起農場黨委重視,並與汪慶凱的原飛行師聯繫,就舉辦了一個名為「憶苦思甜」展覽會。於是把汪慶凱的英納格手錶、綢緞被褥、軍官假日外出自做的呢子便服……還有不知從哪裡找來的,說是以前汪慶凱與母親要飯當乞丐時的破筐、碗、罐作比,藉以說明汪是「忘本變質」的「反黨分子」。展覽會講解員按照事先編好的「解說詞」調子,向全場工人、幹部、農民工、孤兒、右派們宣講:「汪慶凱自幼和母親討飯度日,共產黨、毛主席培養他當了飛行員,全部費用折合黃金147斤。他在整風中惡毒攻擊黨的農村政策和統購統銷政策,說農民生活苦……。他早已忘了本,過著資產階級的腐化生活,墮落成了右派。他不思悔改,上吊自殺威脅黨組織,自絕於人民,頑抗到底……」號召大家要憶苦思甜,凡是右派要老老實實改造,脫胎換骨重新做人,頑固到底死路一條……。
這是我印象最深的內容:敢於直言的好漢,倒要脫胎換骨!這些人的鋼筋鐵骨恐怕難脫難換吧?提到那147斤黃金,我更有感觸,就因為我們響應號召,提的意見是正確的,若干年後也證明了是正確的。毛澤東為了建立「家天下」的極權統治,又何惜這147斤黃金!黃金算什麼?皇位才重要!這叫「政治賬」!
反右以後中國哪有一點民主的味兒?所謂中華人民共和國實際是一黨、一人專政的「共和國」。在這個「共和國」裡說真話倒霉,說假話官運亨通,自此人人說假話,不敢不說假話!不說假話就發不了財升不了官,還得去勞改、坐監。我們這165人的命運與全國右派一樣,凡全國一有「政治運動」,都是打擊、鬥爭、批判、鎮壓的對象,從無安靜的日子,常常擔心還有沒有明天。
事實證明,社會主義國家都是違背馬克思理論,壓迫人民,搞獨裁專制,但沒有一個成功、問題在哪裡?就是沒有民主和法治,總是「權大於法」,「黨大於法」,一把手說了算,至今沒有一個獨立的監督共產黨及其領導人行為的機制,什麼「人代會」、「黨代會」,全是聾子的耳朵——擺設。
毛澤東死了,死得太晚了,要早死十年二十年,中國人民會少受多少苦!
我們空軍這165名右派,一部分人是1963年摘掉「右派帽子」的、又稱「摘帽右派」,但不能回到原單位或戶口所在的城鎮,仍留在農場繼續「改造」,真正「改正」是1980年。所以我們這些人的右派帽子一戴就是二十二年,這個運動荒唐不荒唐?
「改正」後恢復軍籍,但時間不是算到1979年,而是算到1957年,軍齡少算了22-23年(即右派雖然改正,但不承認軍齡)。工資恢復原劃右派前的軍銜級別,每人長一級工資。如果按當年「軍官服役條例」,我45歲就能當少將,「改正」時我44歲才是副連級幹部。還有,我們與地方不同的是,60年代初中央機關去北大荒的摘帽後,幾乎全回到原單位,而我們是軍隊不管,是「就地安置」,成了沒娘的孩子。
1957年中國到底抓了多少右派?中央公布數字是55萬,據揭密報導是3178470人,其中中右是1437562人,相當於55萬的六倍,若將受牽連的家屬子女全算上,是多少人受難啊!現在黨內毛派人物仍堅持「反右鬥爭是正確的、必要的,只是擴大化」,擴大了多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經查實,我們瀋陽空軍165人全部「改正」,不知這個運動「正確」「必要」在哪裡?
反右鬥爭過去了50多年,廣大受害人至今未得到任何補償,連扣發、減發的20餘年工資也不發還,更不要說人權、人格、尊嚴了!儘管我們幾十次幾百次的申訴上訴,但至今得不到解決,一些權力部門還對我們進行打壓,甚至監控和限製出境。
我們現在均是耄耋之年的老翁,不少人兒孫滿堂,身體健壯,最大的精神支柱是不少右派夫人們給了我們的鼓勵和信任。軍隊右派的夫人和全國右派夫人們一樣,她們毅然決然拋棄城市舒適的工作或幹部工作,陪著丈夫來改造,受盡磨難與屈辱。為什麼?她們說「我的丈夫不是右派」!有的是結婚當天丈夫即被宣布為右派份子的,如苑耀辰的夫人,她幾十年來咬緊牙關,度過了重重災難,永遠保持家庭的完整,才有了白頭偕老的夫妻生活。這些夫人中最突出的代表是胡仲夫人鮑文恕。她是安徽省合肥鮑氏家族的女兒,父、兄均在反右時被扣上右派帽子。她一直認為被打成了右派的人都是好人,胡仲是右派也是好人。我就是要嫁給右派!她非常堅強,戰友們非常崇敬她。正是這些巾幗英雄堅持正義,維護了丈夫的尊嚴,又長期分擔著丈夫的苦難,本人堅信自己不是右派份子,我們才活到了今天。「改正」後,我們很多人成了先進工作者、優秀教師、省市先進個人,對人民無私地奉獻著一切。
「往亊微痕」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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