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北京西山過街塔門洞的西邊,有一塊半畝來地的空場,亂石雜草裡邊,豎著一塊乾隆十年立的半截石碑。從殘缺不全的碑文看,記載的是西山一百零八座煤窯,捐錢重修廟宇的事情。據老人們講,在這塊空場上,過去有一座小廟,叫做「石佛寺」。寺裡供奉的既不是石佛,也不是佛像,供的是一塊黑色的煤石。煤石上有幾行紅字,那是康熙皇帝用自己的血寫成的,所以這塊煤石就叫「御血石」。
為什麼在西山頂上修了一座石佛寺,又在寺裡供奉御血石呢?這裡有一段康熙皇帝私訪的故事。
康熙帝是我國清朝歷史上一代聖君,他8歲即位,在位期間,平三藩,收臺灣,三征準噶爾叛亂,抵抗沙俄侵略,編纂《古今圖書集成》和《康熙字典》。他勤政愛民,用智慧和心力治理國家,在他執政時期,經濟發展到一個新的高峰,史稱「康干盛世」。
話說明朝末年,民怨沸騰,百姓紛紛揭竿而起。皇帝怕農民起義軍圍困北京,到冬天沒有煤燒,就想在景山一帶大量儲存煤炭。他傳下聖旨,有錢人可以開設私營窯廠,隨意開採西山的煤礦;不過,採出的煤必須全部賣給皇家,運到景山,不得私自出售。在西山挖煤是賺錢的買賣,不到一年,在過街塔周圍就開辦起來幾十家小窯廠。
西山的煤呀,大車拉,小車推,駱駝馱,源源不斷地運進京城,堆在景山,人們就把景山叫做「煤山」了。
西山煤廠的窯主們,賺了皇帝白花花的銀子,一點也不管窯工的死活,窯工們個個面黃肌瘦,皮包骨頭!在坑道裡幹活很不安全,三天兩頭的塌方,爆炸,砸死的人、熏死的人,那就沒數啦!俗話說:「入窯一千,出窯五百」!砸斷了胳膊、折條腿,變成了一輩子的殘廢,那還算是幸運的哩!這些窯工實在受不了這份罪了,大夥互相串連商量,抱成團兒,齊了心,在一天夜裡,全都逃下了西山,各回各家,另謀生路去了。
西山上人走窯空,出不了煤,皇宮的煤山也堆不起來了。於是皇帝規定:「凡是各類罪犯,願意到西山挖煤的,可以不蹲監獄,縱然是死罪也不再追究。」這樣一來,遠遠近近的罪犯,為了活命,都跑到西山來當窯工了。但是窯主為了防備窯工逃跑,把他們關在煤窯裡幹活,結果成了慘無人道的「關門子窯」。
到了清代,雖然不往景山運煤了,但是由罪犯當窯工的這種「關門子窯」還有不少。有一天,康熙皇帝聽說西山有「關門子窯」,在那裡把人當牲口使,是人間地獄,就想親自去探查究竟。他打扮成普通人,騎馬來到西郊,登上西山到過街塔私訪,隨著幾個新來的罪犯進了窯,不由得吃了一驚:一股股死人爛肉的臭氣,舉起小石燈一看,坑道邊上儘是一根根大腿骨和腦瓜瓢兒。康熙心裏發怵了,他想:「這些死去的人,可都是我大清國的百姓,我要趕快回紫禁城,第一件事就是降旨封閉關門子窯。」
康熙提著小石燈往窯口爬,但是他忘記了這是「關門子窯」,是只許出煤、不許出人的!窯工們吃喝拉撒睡都得在煤窯裡邊,不准離開半步。康熙還沒爬到窯門,就挨了鞭子,被一腳踢得滾了下來。怎麼辦呢?他想寫道聖旨,讓大臣快來救他。可是煤窯裡哪兒來的文房四寶,又有誰能替他傳聖旨呢?他看到旁邊有一塊大煤石,就想出了主意。他一狠心,用牙咬破了中指,用鮮血在煤石上寫下一首詩:
真龍被困關門窯,
過街塔下好心焦。
血染煤石傳聖旨,
快快還我大清朝。
落款是「康熙御血題記」,寫完血書,康熙就暈倒了。
再說皇宮裡找不見皇上啦!大臣們急得抓耳撓腮,六神無主,趕忙派人四處找尋,終於發現了一塊寫著血字的煤石,才知道皇上被困在西山關門子窯裡邊了。朝廷就火速發兵,直奔西山。八旗軍砸了窯廠,抓了窯主,搗了窯門,從坑道裡救出了康熙皇帝。康熙傳下聖旨,要永遠封閉西山的關門子窯;對那些罪惡多端的窯主,該收監的收監,該殺頭的殺頭;取消罪犯當窯工的舊例,由皇宮派專人開辦官營窯廠。
打這兒以後,西山關門子窯取消了。心存感激的人們在過街塔西邊開闢了一塊半畝地大的山場,修建了一座石佛寺,把「御血石」供奉在正殿,紀念勤政愛民,體恤百姓疾苦,不畏身家性命的康熙皇帝。別看它是座小廟,過去它的香火很盛哩!
參考資料
1. 《正說清朝十二帝》,閻崇年,中華書局出版社 .
2. 《清朝的故事(公元1616年-公元1911年)》,朱鷹,北京燕山出版社 .
3. 《中國古代史》全一冊(第111頁引言第三行,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 .
4. 《中國古代史》全一冊(第137頁,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