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4年10月31日訊】記得雨傘革命早期,夏愨村尚未成形,有晚坐在馬路上聽與會者「自由講」,當中一位男士有幾句話最深刻:他邀請各位回顧歷史,不要妄自菲薄,須知滿清時期的孫中山,就是香港孕育出來的革命家,徹底改變了中國歷史和命運。誰想到這個餘波竟在廿一世紀,再一次震動了北京乃至全世界華人的神經?香港,真是個臥虎藏龍、人傑地靈的好地方。
國運不隆,先祖父輩渡過了兩百年顛沛流離的生活。由清末民變,列強瓜分,到民國時期軍閥割據,日本侵華,國共內戰,乃至新中國紅旗飄揚,三反五反,公社躍進,文化革命,戰亂頻仍。百姓無家可歸,三餐不繼,惶恐度日,災禍綿密。兩個世紀,不斷逃離。
大陸難民南逃香港,直到八十年代抵壘政策停止,方稍放緩,屈指一算,距今也不過三十多年而已。即便如此,大陸人依然絞盡腦汁透過各種合法途徑如婚姻,爭到香港。就算近年稍為富裕,仍要力爭香港身份證。而在香港稍有基礎的,又日思夜想遠赴歐美。所求者,不過是一片安身立命之所。兩百年的難民生活,實在太多。
這種期許,之前同在獨媒發表的《除了選票,還在追尋免於移民的家》一文談過,不贅。上兩段文字,可讓讀者觸摸到今天香港人的精神裡有什麼歷史沉積,哪些前人疲累。該種遷徙心態總是把大眾的目光牽引到其他世界,失去了自己。遙望歐美的繁榮和富庶,自由與安寧,把人羨慕得口水流個滿地。仰望別人的文化之餘,也翹首盼望得別人的關顧。
歷史緣故,現實因由,今天我們終於重拾自己。在外,英國人無情無義,收了中共三百億美元投資後,直到本年九月初為止仍然透過外交部附和北京的「假普選」方案,歡迎中共確認香港普選特首的目標,並明白選舉模式沒有完美云云。在內,八十七枚催淚彈迫使人民正視退無死所的處境,再不起來自決命運,透過呼喚民主制度,以票限權捍衛自由,則極權的黑暗將吞噬我民,萬劫不復。如此一迫,卻喚起了所有人重視自身價值,把目光投回自己身上,深以香港人的身份為傲。
英國人看到我們堅毅不屈,勇敢對抗極權之餘,示威行為更演活了世界公民的典範,於是又跑出來做戲賣乖,說英國人應當負好對香港的責任。不忙,我們已經覺醒,不在乎外國人關不關顧了。國際輿論支持的,我們都歡迎,不支持也無所謂,反正我們在做自家事。前陣子美國跑來一個色士風小丑,遭網民極力恥笑。懂得恥笑,不再逢洋必拜,是因為大眾真的自立了。哪怕他日繼續吸收西方優點,謙虛學習,心態已回然大異。
這一代香港人上承先輩的疲勞以及對太平樂土的渴求,又習得西方先進文化和典章制度,並因前殖民主出於維繫穩定社會以利經濟發展的需求,浸淫和薰陶了深厚的法治精神,證諸旺角警黑合作之日眾人的冷靜(見《「旺角黑夜」人民維護法紀永奠本土認同》一文)。此地以生活體驗揉合中西文化凡百七十年,形塑了兩岸四地間殊為獨特的群體性格,深懂現代文明的優越之處,民眾自然倍加珍惜。
所以,這場運動須已歷一月,大眾熱情仍然未減,甚而不忘把理念帶在旅行背包跑到世界各地宣揚,展示縮小版的「我要真普選」黃旗。無他,該五字代表了港人已從被殖民者的思維解放出來,蛻變出全新的身份認同,並承載了屬於香港人的「香港夢」。不錯,倘仍視之為普通「訴求」,實在是大錯特錯。(這一點,要多謝那「蜘蛛仔」及其同伴。)
覺醒,正是中共最怕的事。一方面,他們應當很明白文首那位男士所講的,知道香港近兩百年所扮演的歷史角色。二方面,這種新的身份認同建基於國人歷史文化上,是加強版,長遠內地民眾會與之共鳴,直接衝擊透過政治宣傳而強加的國民認同:即是選擇地強調和主觀地演繹某些歷史事件,延續國人對外國列強的恐懼,使之不敢離棄「領導抗日戰爭」的中共政權,深怕國將不國,家將不家。如果香港演活了另一可能性,與「外國勢力」共存共榮,人民就會質疑其所認同的事了。
對於香港人,我們的意願很簡單,就是擴闊現有的半民主制度,用選票去監察施政,維護人身自由,照顧各階層利益,免於傾斜,人人得以安居樂業。發展得好,更可垂範中華。「中國夢」到底有多少內涵不好猜,「香港夢」則有具體議題,真摰希冀,並脈承深厚的歷史。
運動最終如何,實在不得而知,暫時中共既忌憚國際又不舍香港的優勢,一再申明不會出兵。故此,愚見認為「夢」雖尚遙,非不可及。但願三四十年後重讀本篇,不用自嘲痴人說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