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凌凌漆
【看中國2014年11月26日訊】大陸廣電總局禁播影片的原因有多種,通常如如色情尺度過大、反極權政治傾向鮮明、調侃中國政府、揭露相關在中國被當局屏蔽了的史實等類型,甚至引進影片遇到「檔期衝突」——在「國產電影保護月」或者國產意識形態宣講題材的影片炒作上映的時間段內上映的外片被拒絕或延期引進,各種禁播和禁引的類型似乎沒有太準確的標準。
一、涉及「敏感歷史時段」和「敏感政治人物」
舉例:《霸王別姬》。陳凱歌作品,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櫚大獎、第五十一屆金球獎最佳外語片、1993年國際影評人聯盟大獎、英國奧斯卡最佳非英語片獎、洛杉磯影評人協會最佳外語片、英國電影學院獎最佳外語片、美國全國影評人協會最佳外語片。曾被紐約時報評論為」中國電影史上的曠世巨作」。
但該片沒能拿到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獎,曾有中國大陸知名導演鄭洞天分析指,因《霸王別姬》涉及同志題材,而奧斯卡評委有95%以上都是美國人,且絕大多數都是已退休電影業者,想法相對較於保守。但當年奧斯卡評委則認為《霸王別姬》已得到金球獎及金棕櫚獎,又不見陳凱歌對此片做任何宣傳活動,因此認為陳凱歌不要這個獎。但該片在大陸遭到禁播,主要原因還是政治問題。
文革相關題材很少有在大陸影片中使用,即便涉及也是淺嘗輒止。但該片用了較大篇幅描繪主人翁在文革時期的遭遇,劇情設計上似乎透露出作者對於文革的態度較為消極,人物在文革時期的性格扭曲拍攝得過於鮮明。例如:四兒用盡心思公報私仇,威脅段小樓揭露甚至於誣陷程蝶衣。將文革給社會帶來的物質和精神的雙重損失描繪得近乎真實。或正因此,該片在公映兩天後就被禁止了。
同類的還有麥當傑指導的影片《省港旗兵4地下通道》因涉及六四事件被禁;陳沖指導的《天浴》也是因涉及文革主題被禁;法國導演讓-雅克·阿諾指導的《西藏七年》因涉及西藏抗暴議題,並有「美化達賴喇嘛形象」之嫌,而被禁止;美國導演馬丁·斯科塞斯指導的影片《達賴的一生》也是同樣原因被禁。
二、美化當局眼裡雙邊關係中的敵方
舉例:《鬼子來了》。姜文執導,改編自大陸作者尤鳳偉的小說《生存》,影片以一種獨特的視角來反映抗日戰爭期間,河北一名小村農民和日本軍人之間的一段故事。
該片在2000年5月21日獲得第53屆戛納電影節評審團大獎。2002年日本「每日電影獎」評獎中摘取最佳外語片大獎,資料顯示,該片曾在日本引發了對戰爭和人性的思考。但由於中國廣電總局認為影片「違背歷史、沒有嚴格按照電影局的意見修改劇本,突出展示和誇大了中國百姓愚昧、麻木、奴性的一面;另一方面,不僅沒有充分暴露日本軍國主義的侵略本質,反而突出渲染了日本侵略者耀武揚威的猖獗氣勢,由此導致影片的基本立意出現嚴重偏差」,因此該片沒有能夠在中國上映。
三、醜化公職人員形象諷刺大陸政治弊端
舉例:《國產凌凌漆》。1994年上映,由周星馳導演兼主演,主要演員還有袁詠儀和羅家英等。電影刻意戲仿《詹姆斯·邦德》系列,並加入大陸特色,營造誇張的搞笑效果。
嘲諷大陸時政弊端的細節簡要舉例:1、司令要找人去尋找恐龍頭骨,無意中看到了凌凌漆的檔案,說:「他是烈士的後代,政治成份好,絕對可靠!」——諷刺大陸的「政治成份」和階層敏感問題;2、一名解放軍司令因為懷疑金槍人涉案,李香琴就刺殺了這位高層人物。——影射大陸官員的權鬥;3、金槍人偷走恐龍頭骨,企圖賣出區外,本身已經是一件貪污事件,他更利用職權以圖嫁禍他人。——反映大陸官員貪腐;4、與李香琴在港用餐時,凌凌漆在飯館內隨口把痰吐到了鄰桌客人腿上,該客人及其同伴是一夥來自湖南(國語配音是山東濟南)的劫匪,洗劫了一家珠寶店後還在購物中心內槍殺了一名男童的父親。——影射大陸人尤其是公務員的質素低下;5、李香琴在聯絡上司金槍人的時候,金槍人用說話壓住她:「你阿媽系漢奸,你老豆系走狗,你阿爺系賣國賊,你就系漢奸、走狗、賣國賊!」——影射文革時期「扣帽子」、「血統論」、「批鬥」的風氣。
同類的又如2004年上映的韓國影片《太極旗飄揚》,被認為醜化了中國誌願軍形象;2009年上映的中日合拍電影《新宿事件》,也因被認為醜化華人形象;Jon Avnet指導的美國影片《紅色角落》揭露了中共司法腐敗;賈樟柯執導的影片《小武》為認為醜化了人民警察形象;日本導演堤幸彥指導的《上海魚人傳說》被認為是描繪了中國警察辦案能力地下、是必須靠日本少年偵探才能辦事的一群人……均在大陸遭遇禁播。
四、反應社會陰暗面
舉例:《日日夜夜》。王超指導,描述的是一個中國西部礦工家庭的故事,這一點與《盲井》有點類似,不同的是《盲井》旨在揭露和批判人性的醜惡,而《日日夜夜》講述的則是一個人性救贖的故事。法國南特三大洲電影節獲得金熱氣球獎(最佳影片獎)、電影導演南特城獎以及青年評委最佳影片獎。
該片因被認為採用了」反應社會陰暗面」的題材,對和諧的社會主義社會產生「負能量」,而遭禁播。
同時《盲井》也在禁播名單中。李楊作品,2003年第53屆柏林電影節擊敗張藝謀的《英雄》獲得最佳藝術貢獻銀熊獎,還在美國紐約Tribeca國際電影節上獲得最佳故事片獎。被禁原因基本一致。
《看上去很美》被禁的原因也近似與此。該片由張元執導、改編自王朔的同名小說。講述了一個兒童視界裡的「成人社會」,劇中涉及教育問題、成長問題、個人獨立問題,也有關於自由的問題,揭露了制度化的醜惡,以及潛規則、物質利誘、誤導等大陸教育模式上常見的弊端。
五、主題場景富含敏感政治意味
舉例:《廣場》,一部記錄片。由張元和記錄片導演段錦川聯合拍攝,主鏡頭集中在反映天安門廣場成為一個散步者、情侶、士兵、小學生和遊人出入的場所。民警站崗,旅遊者拍照,觀看升降國旗,放風箏、鍛練身體的人們,記錄了一些生活細碎,從一個獨特的或者說是冷眼的角度觀察天安門廣場這個極富政治象徵意味的地域。
雖然張元在該片中有意迴避了政治問題,此後甚至還特意說明自己並不是一個政府反對者,還是「一個社會主義者,一個唯物主義者,一個有愛心的人,一個永遠只能做藝術的導演」。但不幸的是他的自我辯護並沒能挽救該片的被禁下場,廣電總局掌控終極解讀權。
六、題材觸及政治敏感連累導演被敏感
舉例:《頤和園》。2006年出品,婁燁指導。因片中描述了有關六四事件、東歐劇變、柏林牆的倒塌及蘇聯解體等「敏感」政治內容,於當年被廣電總局以「該片聲音與畫面很不清晰」而擱置首次審查,再度送審時同樣遭拒,因此無法獲得批准參加戛納電影節。此部電影是當年唯一參加角逐金棕櫚獎的華語電影。
中國獨立電影導演婁燁,1989年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被稱為中國第六代電影導演的代表人物之一。因《頤和園》一片在兩次送審被拒的狀況下,未經中國廣播電影電視管理部門同意,攜該片參加第59屆戛納電影節,而被處以禁止拍片五年的處罰。此後婁燁似乎也成為了敏感詞,其指導的多部影片均在禁播之列。同類大陸「敏感導演」還有賈樟柯、張元、李玉、田壯壯等。
類似的如以文革題材做主題的《藍風箏》,1993年由大陸導演田壯壯指導,由於影片涉及建國初期反右、大躍進、文革等政治運動內容,而無法在中國大陸地區公映,同時導演田壯壯也因此片遭到8年的封禁。同年在東京國際電影節和夏威夷國際電影節上獲得最佳影片獎。該片被認為是中國第五代導演拍攝文革題材電影的典型影片,評論指其為田壯壯的巔峰之作。
七、海外民主政治事件主題
舉例:《華麗的休假》,2007年上映的韓國電影,講述了1980年在韓國光州發生的民主化運動這一歷史性事件。影片顯示了韓國無辜市民的抗爭精神,在韓國票房大賣。電影的名稱來自於韓國全斗煥獨裁軍政府向軍隊下達的鎮壓命令代號。光州事件因與中國大陸發生的八九六四學運相似,輿論界普遍立場是譴責武裝鎮壓,被認為有可能喚起大陸民眾對六四事件的回憶與討論,而被拒絕引進。
類似如,2011年獲得國際人權電影獎的《昂山素姬》,是根據緬甸民主政治活動家昂山素姬的傳奇經歷改編而成的傳記型電影,由於最近幾年緬甸的政治局勢一直是國際熱點,本片從開拍伊始便受到了世界各地很多影迷的關注。但因真實反映了緬甸民主化運動,被大陸極權當局禁止播放。
八、「未經審查不得在海外競獎或播放」
舉例:《十七歲的單車》。中國第六代導演王小帥指導,該片在2001年的第51屆柏林電影節獲得評審團大獎「銀熊獎」,但隨即被中國大陸政府列為「禁片」。原因是沒有經過審查就參加國外的電影競賽。或許原因還不止於此,該片以批判社會為主旨,上映時值奧運期間,片中場景有很多映照大陸髒亂不堪的環境,或許都有些關係。該片於2013年7月13日和14日於北京百老匯電影中心特別展映,為該影片於中國大陸首次大銀幕放映,不過放映的是數字文件而不是膠片拷貝。
即便沒有競獎,只是審查前在大陸之外的地區播放也會被禁。如2011年周星馳指導的影片《少林足球》,因在通過國家電影局審批之前在香港上映,被禁止在內地上映,同時《少林足球》主要製作方香港星輝公司、寰宇公司在內地的各項電影業務也被暫停。
大陸所謂的「先主後賓」的體制,導致很多優秀的作品夭折,另如賈樟柯執導的影片《任逍遙》,參加了第55屆戛納國際電影節角逐,是22部入圍參賽作品中唯一的中國影片,但因「違規參賽」被大陸禁播,還有劉冰鑒指導的影片《男男女女》等被禁播都被顯示為同一原因,審查程序是佳作殺手。
九、三觀與「主流意識形態」不符
舉例:《太陽和人》,原名《苦戀風波》,1980年由白樺和彭寧根據電影文學劇本《苦戀》改編。該片被指影射個人崇拜,片中情節如:小晨光在廟宇裡,看到金身佛爺的臉是黑的,於是問道:「為什麼這個佛爺這麼黑呀?」長老回答:「是善男信女的香火把它燻黑的……」;凌晨光的女兒執意要出國,在親人試圖挽留她的時候,她說:「你們愛祖國,可是祖國愛你們嗎?」這些犀利的台詞成為該片最大的「罪證」。
該劇從改編到拍攝,圍繞其展開的爭論一直沒有停止過。1981年4月《解放軍報》還發表了署名為「本報特約評論員」的文章《四項基本原則不容違反——評電影文學劇本〈苦戀〉》,公開對作家、作品點名並批判。隨後電臺廣播、全國十多家報紙、雜誌,如《紅旗》、《時代的報告》、《文學報》、《北京日報》、《長江日報》、《湖北日報》等媒體轉載或配合發表了批判文章。導演彭寧從此息影,改行經商。
近年出現的如張元指導的《東宮西宮》因被指詆毀社會主義形象,涉嫌「宣傳腐化思維」,迄今未被准許上映;於小洋作品《迷岸》被認為超現實而被禁,該片曾獲1997年匈牙利梅亞維夫電影節優秀獎,德國曼海姆國際電影節參賽作品,意大力佛羅倫薩第三屆國際學生電影節參賽作品;張藝謀指導影片《活著》改編自余華同名小說,以貼近生活的小人物通俗劇風格,反映數十年來中國老百姓」 好死不如賴活」 的生活觀,對大陸的政治運動荒謬性作出嬉笑怒罵的批判,是罕見的黑色喜劇佳作,但在大陸遭禁映……
本月初,廣電總局最新出臺的有關海外影片引進的管理辦法中還增加了外來劇的數量和內容的要求,指「明年2015年可引進影視劇數量,將減至今年新上線播出的國產影視劇數量的30%」,美劇中常見的凶殺、暴力、情色、心理變態等內容肯定要遭到嚴重刪減。網路時代,獲取影片視頻的途徑很多,這種禁播的預期目的已大半失效。「被封殺的作品才是好作品」已形成廣泛共識,禁播反成了最佳的宣傳方式。